《三世海棠》叶凌岚

28、跟你合作

　　如今自己势单力薄，免不得需要借助他人之力，负责侦查此案的官府无疑是个很好的切入口。

　　望着眼前这个从今天早上开始，就始终揪着自己不放的京城府尹张敬，李雨棠暗暗勾起了嘴角，瞧着机会不就摆在她的眼前呢吗？

　　于是敛起笑容，正色望着张敬说道：

　　“张大人似乎有一点没有弄清楚，那就是……这条足链不是我的，至于贺书靑……她人，也不是我的。大人想要以此要挟民女，是不是有些太过草率了呢？”

　　张敬扬起眉梢，颇有意味地看着她，问道：

　　“那你要怎样才肯说呢？”

　　李雨棠语气平静地说道：

　　“我要跟大人您合作，大人让我共同参与采花贼一案的调查。我向大人您提供线索，帮助您尽快缉拿罪犯。”

　　张敬微微皱眉，说道：

　　“这似乎原就是本官一直在做的事，这与合作与否又有何关系？”

　　“自然有关系，”，李雨棠眉角微扬，“大人若不让我参与此案的调查，我就拒绝向大人您提供任何相关线索。”

　　“你……”

　　张敬愣了一瞬，静静地看了她片刻，忽地洒然一笑道：

　　“好，本官与你合作。”

　　然而还没等李雨棠从他那令人眩晕的笑容中缓过神来，就听他紧接着又继续说道：

　　“那么，你现在可以说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了。”

　　“……，大人，我怎么感觉你是在哄我呢？”，李雨棠蹙起眉头，无奈地说道。

　　“怎么会？”

　　张敬眨了眨眼睛，那讶异而无辜的表情之下隐隐藏着笑意，以手抵唇轻咳一声道：

　　“若你不相信，本官就先将府衙所掌握的此案信息说与你听，本月初一，城南东屏楼东家蔡生杰的次女蔡文英……”

　　这张敬不愧是三甲及第，状元出身，背书的本事果真不是盖的。瞧瞧，复述起案件记录来，比他们领导念演讲稿都顺。然而，李雨棠揉了揉已经开始跳痛的额角，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他对案件记录巨细靡遗的复述。

　　“我说张大人，感情你们府衙所掌握的案件信息并不比我们家的丫鬟菱角多多少啊？”

　　张敬无奈地摊摊手，说道：

　　“此案嫌犯不止一人，而且作案十分周密，留下的线索并不多。直到近几日的案件才屡出纰漏，并且似乎有人有意将线索引向了乾阳观。至于今早那三具尸体，恐怕跟采花案也有着莫大的联系。 ”

　　“你怎知那三具尸体跟采花案有关？”，李雨棠蹙眉问道。

　　张敬拎着刚刚的那条金链子在李雨棠面前晃了晃，继续说道：

　　“从那三具尸体上粘附的河沙来看，昨晚一定曾经到过河岸边，而被绑匪所劫持的贺书青也出现在这里，而她被绑架时所中迷香正是正是采花贼惯用之物。”

　　原来他也注意到了那三具尸体身上的河沙，这才叫那个熊捕头带人沿着河岸搜索。而他从始至终，其实都知道贺书青是被采花贼所绑架的。那她其实也没必要再替贺书靑隐瞒什么了，于是李雨棠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

　　“昨晚我追查那个刺客的踪迹来到这附近，在河岸边发现了跳崖落水的贺书青，所以就把她救了回去。”

　　“跳崖落水？”

　　张敬似乎捕捉到了十分重要的信息，猛然转过头看向李雨棠，追问道：

　　“你确定是跳崖落水，而不是在河岸边奔逃时失足落水？”

　　“嗯。”

　　李雨棠肯定地点头道：

　　“确定，这是她亲口对我说的，怎么了？”

　　张敬的眼中闪出一抹精光，锐利的目光缓缓望向河岸对面的山崖，唇角露出一丝笑意，缓缓开口道：

　　“这条河从乾阳观到那发现那条足链的位置，沿河两岸只有这一处崖壁是临水的。”

　　河对岸的崖壁黝黑而嶙峋。上面还有着无数个天然形成，或大或小的孔洞。李雨棠望着它一时愣怔出神，她万没想到，自己昨晚很有可能就是在采花贼的家门口与其中三个大战了一场。

　　李雨棠呆愣地望着对面黝黑而又嶙峋的石崖，她是万没想到，自己昨晚很有可能就是在采花贼的家门口与其中三个大战了一场，并且还把他们剥光了丢在这里。

　　想想还真有一些后怕，难怪她们刚走不久，那些丢下河水的衣物以及昏迷在岸边的绑匪就不知所踪了。如今想来，很有可能他们的同伙当时就躲在附近的某处静静地看着他们。还好对方当时按兵不动，否则只怕自己当时就得被人家剁成馅儿了。

　　“走，过去瞧瞧。”

　　话音刚过，张敬已经快步沿着河岸向上游不远处的木桥走去。

　　“啊？”

　　李雨棠左右望了一圈，确定周围除了她就没第三个人。这么说张敬刚刚是在跟她说话喽？于是赶忙追了上去。

　　“不用等官差们过来吗？就我们两个人会不会太冒险了”

　　“不必！”

　　张敬头也不回地一边疾步前行，一边说道：

　　“他们昨晚已经惊动了乾阳观的人，今早又有大批官差在此搜查，此时应该不会再留在那里。而且现在官差已经应乾阳观的要求，暂时撤到山下去了”

　　“官差们已经撤下山了？那您怎么会在这里？”

　　李雨棠脚下一滞，觑向张敬略带迟疑地呐呐问道：

　　“您该不会是……专门在这里堵我呢吧？”

　　张敬稍停了一瞬，回头向她看了一眼，喉间不咸不淡地飘出了一个“嗯”字，然后又继续向前走去。

　　“……，做人有时候不需要那么诚实……”

　　李雨棠抽了抽嘴角，她就是那么随口一问，没想到这人居然还真就这么直白地承认了，她不要面子的吗？

　　两人很就快来到了山崖之下，临水而立的崖壁高耸陡峭，其上孔洞无数，或深或浅，大小不一。昨夜贺书靑坠崖的地方极有可能就在其中的某一处，只是这高耸的崖壁之上虽然遍布绿植，但除了那些距离或近或远的孔洞外，几乎没有多少可以供人立足的地方，攀援起来还是十分危险的。

　　李雨棠挽起袖子搓了搓手心就要往上爬，却被身后的张敬伸手拦了回来，忍不住皱纹问道：

　　“喂，你拦着我干什么？不上去瞧瞧怎么能找得到入口？”

　　“是要上去，”，张敬一边挽起袍袖整束衣带，一边说道：“不过是本官自己上去，而不是你，你在下面等着！”，话音刚落，便见他几个纵跃，已经身手矫健地攀上了崖壁。

　　“笑话，我干嘛要听你的？”

　　李雨棠嗤笑一声，也不甘示弱地纵身跃上了崖壁。开玩笑，她又不傻，怎么可能蠢到听话地在下面等着？现在不过是跟他暂时合作又不是从属关系，何况万一他在上面发现了重要的什么证据，她怎么知道他会不会跟自己共享？何况万一他也是此案其中的某一方利益的牵连人，那她不是把自己给坑了？

　　石崖上面的空洞很多，有大有小，但是大都很浅，其中不少的洞壁上长满了青苔，十分的湿滑，一不小心就可能打滑摔下崖去。至于难得的几个较深的孔洞却又很小，根本容不下一个成年人的身量，顶多能钻进去些山鼠野兔。

　　攀援实在是个体力活，没多久时间，爬到崖壁过半的李雨棠就出了一身的汗。此时又累又渴的她一边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一边打算找个相对干净并且安全的地方坐着休息一会儿。

　　最终，她选了一个相对比较宽的凹洞坐了下来。凹洞很浅，并且没有什么青苔，坐上去不至于弄染了衣裙，否则等下回去被发现了可不好交代。看了一眼不远处正用石块逐个敲击着崖壁上的空洞，仔细听辨声音的张敬，李雨棠一边用袖子扇着风，一边仰头望着山崖的顶端说道：

　　“喂，张大人啊，你说这密道的入口有没有可能是在崖顶上呢？”

　　还未等到张敬开口回复，李雨棠却突然听到自己身背后响起了沉闷而又怪异的咔咔声。同时她也感觉到背后靠着的石壁似乎缓慢地动了起来……

　　感受到身后石壁的移动，李雨棠惊呼一声，猛地转身弹了起来，却不妨脚下一滑，整个人瞬间失去了重心，歪斜着跌向了一侧的悬崖。

　　“啊！”

　　“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张敬立即飞身扑了过来，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儿。

　　“别怕，把另一只手给我！”

　　李雨棠挣扎着将另一只手交到张敬手中，同时双脚蹬踏着崖壁，企图借力尽快爬上去。

　　眼看着在张敬的拉拽之下，她马上就要被救上去了。突然脚下踏着的一块儿岩石动了动，紧接着咔啦啦滚下了山崖。脚下瞬间失去承托之力，李雨棠的身体猛地向下一坠，纤细的手臂也被尖锐的石崖棱角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口，血水顺着小臂汩汩而下。

　　慌乱之中，李雨棠赶忙寻找下一块可以踏足的地方。万万没想到却祸不单行，第二次踩到的石头竟然又是一块儿松动的。猝不及防的再次下坠，连在上面拽着她的张敬也被猛地扯了个趔趄，险些跟着她从上面一头栽下来。

　　“呃……，李小姐，拜托你老老实实的别再动行吗，你不要乱动就是帮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