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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2、结发同心 ...

  •   他们来了?他们是谁?

      李雨棠听到云晞的喊叫声,满脸疑惑地顺着云晞所指的方向望去,正瞧见远处的官道之上经过的一小队车马正好停了下来。

      一个身穿青蓝色布衣的男子从马车中走下来,笔直地站在那里,遥遥向这边望来。

      男子身材修长,面容俊美,那不正是刚刚被谪贬为庶人的大皇子萧瑨吗?

      萧瑨静静地望着远在山顶凉亭之中,头戴幂篱的贺书靑。相隔太远,李雨棠看不清他此时究竟是何表情,就见他忽然解下腰间一件物什交到一个兵卒手中,低头耳语了几句。

      那兵卒点了点头,一路向这边山顶跑了上来。来到凉亭之外,兵卒对着凉亭之中的贺书靑抱拳一礼,将一个玉坠挂件递给了丫鬟云晞。

      “我家公子托在下将此物交还给这位小姐。”

      云晞接过玉坠,交到贺书靑面前。贺书靑的手微微颤了颤,将手中的玉坠紧紧攥在手中,突然从袖筒中抽出一把匕首,举手向自己的颈项间刺去。

      李雨棠瞳孔缩紧,正打算要跳出去夺刀救人,却见寒光一闪,贺书靑的一缕青丝随着划过的刀锋儿而断。

      她将割断的一缕青丝用丝线缠好,让云晞交给等候在凉亭外的兵卒。那兵卒伸手接过,立即转身跑下山去。

      始终驻立在路旁的萧瑨接过兵卒带回的发丝,托在掌心默默注视了良久,小心翼翼地将其塞进了怀中。

      萧瑨始终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地驻立在哪里,贺书靑却已经头也不回地转身下了山。

      直到连萧瑨的车队也离开了,李雨棠这才从藏身的树丛中走了出来。锤了锤已经蹲到麻木的小腿,再次望了一眼空荡荡的官道,轻轻叹了口气,也缓缓向山下走去。

      一路向山脚下走去,李雨棠越想越觉得今日自己所做的事情,实在是不够磊落。

      一时好奇心起就悄悄跟在贺书靑的后面来到了这里,亲眼目睹了别人深藏在心底的隐私,其实并是不一件会让人感觉上很美好的事情。

      之前跟过来时,为了不被贺书靑发现,李雨棠故意让车夫将马车向前赶了一段距离隐藏起来。

      此时贺书靑的马车早已经离开,李雨棠低垂着脑袋拖着缓慢的步伐走向自己的马车,却在正准备上车时,瞧见一袭白色的裙摆走进了她的视野。

      李雨棠猛地抬起头,看着眼前原本应该早就离开了的贺书靑,又看了看回城方向空荡荡,早已没了贺府马车踪影的道路,尴尬地笑道:

      “书靑姐姐,你没走啊,哦不是,是好巧啊。”

      贺书靑笑得淡然。

      “我在等你。”

      李雨棠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尴尬了,她干笑了两声。

      “等……等我?呵呵,你等我做什么?”

      “上车再说吧。”

      话音未落,贺书靑就已经先一步提起裙摆,跨上了李雨棠的马车。李雨棠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车厢之内只有她们二人,贺书靑开门见山地说道:

      “在茶楼之时,我就已经瞧见你了,只是当时没有打招呼。”

      李雨棠怔了怔,目光落在她手中把玩着的一枚样式古朴简单的桃花形白玉吊坠之上,这是刚刚萧瑨让兵卒转交给她的。

      见李雨棠没有搭话,贺书靑露出一丝苦笑,抚摸着玉坠下面拴着的墨绿色流苏结坠,又兀自说了起来。

      “这玉坠是萧瑨的娘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他一直小心地贴身藏着,任谁都不能碰。”

      说话间,贺书靑的唇边漾出一抹浅笑,她的声音轻缓而又悠远。

      “我小时候刚刚学着打绳结,偶尔有一次瞧见他贴身的玉坠子光秃秃的,便随手打了个穗子给他系上了。”

      她摩挲着玉坠上那个简单的绳结,神色黯然地喃喃念道:

      “当时初学,我会的结法也不多,这是最简单的打法之一,便随手打了一个,却忘了这个结叫做同心结。这个结系在这坠子上,一系就是十年。今日他终于将它还给我了。”

      “你……喜欢他吗?”李雨棠试探地问道。

      从贺书靑的讲述来看,萧瑨怕是十年前就对贺书靑心生爱慕了吧。不然又怎么会让她在对于自己那么重要,并且谁都不能碰的玉坠上打穗子?而且珍藏在身边十年之久。

      “我也不知道。”

      贺书靑长长地叹了口气,侧头歪向车窗,隔着轻纱的帘幔向外望去。

      “他虽长在皇宫,贵为皇子,却从小孤苦无依,生性敏感又自卑。虽是长子,却是庶出,又没有生母护着,从小就被其他皇子欺负,养成了孤傲不群的性子。他刚刚将这坠子归还于我,怕是终于明白了这么多年,我都是在利用他对我的情谊,所以失望至极,怨恨至极了吧。”

      李雨棠静静地看着贺书靑,马车外的阳光透过轻纱帘幔,清淡而细碎地洒在她的脸上,沾染着如同蝶羽的睫毛。如同一幅沉浸在旧日时光里的古画。

      “他若是对你心有怨恨,就会将绳结跟穗子剪下来还给你,而不是连着那么珍贵的玉坠子一起给你了。”

      贺书靑怔了一下,蓦地转过头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聪明如她这般的女子,遇到情爱之事,竟也会变得这般愚钝,李雨棠轻轻叹了口气。

      “你也说这玉坠是她娘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了,若是你对他不是同样重要,他又怎么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

      “我刚刚竟没想到,他这是……这是想将自己最后的仰仗留给我。”

      贺书靑垂头看着掌心的白玉坠子,眼圈渐渐有些泛红。

      “据说这坠子是圣上当年为太子时,亲手雕刻,赠予他娘亲的定情信物。他能孤身一人在皇宫之中长大,甚至与皇后一族抗衡多年,仰仗的无非是圣上的偏宠。这次侥幸未死,也全赖圣上顾念着这份旧情。”

      “圣上曾亲口说过,手执桃花玉符者,天下亦可与之。”贺书靑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可笑他从未有争储之心,所作所为仅仅是为了尽人子之孝,皇后一族却始终视他为眼中钉,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李雨棠默然地望着贺书靑,也许在她的心中,萧瑨痴情可鉴,孝心可嘉,所作所为都是情有可原。

      但是他为了讨好皇帝,助纣为虐,勾结地方官员,让涓人府的人伪装采花贼,残害无数无辜少女,便已经是其罪当诛。哪怕他最终是做了那幕后终极黑手的替罪羊,也同样罪无可赦。

      也许他二人之间,曾有一段令人唏嘘与感叹的过往,可是李雨棠对此却并不觉得惋惜与同情。

      试想想,贺书靑为了报复她的表妹陶燕秋,引其去爬萧瑨的床,而萧瑨明知道那是贺书靑的表妹,他居然还照单收了!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还真是契合得无比诡异。

      再说那涓人府的采花贼,明明是萧瑨的手下,居然会去贺书靑的表妹家采花,最后竟然还把贺书靑给误抓了。

      李雨棠真是很难想象,若不是那晚贺书靑拼死逃了出来,那位“痴情一片”的大皇子,最后要是知道他的手下把他的心上人给采去炼药了,将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只是人家如今已经落得这般田地,李雨棠自然也就没必要再说什么落井下石的话了。

      想起刚才在山顶凉亭之中,贺书靑曾将自己的一缕青丝送给了萧瑨。那大概就是与君结发同心的意思吧?

      李雨棠轻叹了一声问道:

      “他只是被贬为庶人,你若真心喜欢他,为什么不干脆追随他黔州?也可以远离这京城是非之地。”

      贺书靑被她的话说愣了,请皱着眉头问道:

      “我何曾说过自己心悦于他?”

      “那你将自己的头发送给他,那意思不就是……”

      “那是因为他此去黔州必然凶多吉少,皇后与二皇子他们绝对不会放过他。”

      贺书靑截断了李雨棠的话,沉声说道:

      “我之所以将头发送给她,是希望他这最后一程走得不会太过孤单,至少有那缕头发代替我陪在他的身边。”

      “……”

      李雨棠不明白眼前的贺书靑究竟是太过于掩饰自己,还是太过于冷血绝情。不过她此时也不想就这个话题再做讨论,毕竟如何看待两人之间的感情是人家的私事,轮不到她一个外人去插手干涉。

      “还记得桃花诗会时,那个紧咬着我不放的荣阳王府老管家吗?”李雨棠将话题直接引向了今天她要去找贺书靑询问的事情上。

      “记得。”

      贺书靑想来也不想在萧瑨的话题上在做纠缠,所以也爽快地接过了话题。

      “听说就是他勾结了世子妃,以及王府的二公子合谋害死了世子。”

      李雨棠点了点头,感叹道:

      “是呀,好在案情终于水落石出了,不然我难免还要受其牵连。不过荣阳王府也真是够惨的,一下死了两个儿子,儿媳与管家秋后也要问斩。”

      “嗯,是呀,荣阳王府虽然子嗣众多,但是嫡出的儿子却只有薛文龙一个,经此一事难免要伤些元气。”贺书靑也认同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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