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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26(修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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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谨提着两个袋子,像个帅气的外卖小哥:“我买了好吃的,一起吃。”
虞慎没胃口:“不用了,你……”
“你不是说我救了你么?”闻谨侧着身子不由分说挤进门,径直到桌边摆餐盒,“一起吃个饭都不乐意?”
“……”
闻谨:“上午到现在都没吃饭,快点来。”
虞慎确实没胃口,可不吃的话会伤到胃,闻谨把吃的送来了,他也不想矫情:“谢谢。”
闻谨低头瞧他,没说话。
人大概天生带有矫情因子,虞慎分明不觉得饿,可看到打包盒里红艳艳的菜,他却胃口大增,埋头就吃了起来。
没人说话,但房间临街,城市永不停歇的嘈杂声混合在空气里一层一层飘进来,形成自然的背景音。
这让虞慎很满意,他无法想象和闻谨单独呆在寂静无声的空间里会是怎么诡异的情形。
尤其闻谨时不时的抬眼瞧他。
一开始是吃两口饭瞧一眼,后来是一口饭,再后面是吃一口饭要瞧两眼,发展到最后,他索性就抬着头,一边吃饭一边看他。
好像他脸上有下饭菜似的。
虞慎不想和他掰扯,假装不知道,吃完最后一口饭后才抬头:“我吃完了。”
视线落在他脸上,下意识被那条已经结痂的血痕给攫住。
闻谨肤色比较淡,又吸收了头顶的白炽灯灯光,肤色格外通透洁净,使得面部的血痕痂格外清晰抓眼,虽不至于留疤,可在脸上,看着到底触目惊心。
除了烙在脸上的,闻谨的胳膊、腿和身上也有一些伤,有的泛红有的发青,下午验伤的时候把虞慎惊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他自己,除了手上一条小口子,毫发无伤。
想到巷子里发生的事,虞慎没有立刻起身,轻声问:“你的伤怎么样?”
闻谨也吃完了,动手收拾餐盒垃圾:“从小到大练拳练打架,受的伤比这严重多了。”
虞慎头一次听说打架也需要练习,等着冲锋陷阵么?
“不过手腕有点难受。”闻谨翻转右手腕给虞慎看,青青紫紫的一大片,活像受过虐待,“不太方便。”
又揉腰:“这里被人踢了一下,疼。”
虞慎:“我来收吧。”
闻谨立刻缩回手:“好。”
边朝虞慎笑,看起来十分开心。
饭吃完了,闻谨却没走,也不打扰虞慎,就靠在沙发上玩手机,时不时提几句白天的事,氛围难得的融洽平和。
从南市到明市到C市再到这里,两人但凡见面,不是剑拔弩张就是冷嘲热讽,虞慎几乎都忘了跟闻谨平和相处是什么感觉。
他以前觉得闻谨像个打火机,随时随地点燃他的炸点,可今天看来,两人并非不能和平相处。
关键在于他的心境。
就好像今天,他们因为公事一起出差,遭遇不好的事又化险为夷,本该两人共同承担的东西,却大部分由闻谨受了,于情于理,于公于私,他都应该表示关心。
换成其他同事,他也应该那么做。
这么思考完虞慎也坦然了起来,主动开口说道:“我那有一种药膏,祛瘀止疼很有效,明天回去拿给你。”
闻谨倏的抬头,双眼睁的老大,一脸不敢置信。
虞慎没赶他滚就足够让他惊讶,这会儿竟然会主动关心他?
“你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告诉我。”虞慎进洗手间洗手,“这次,多谢你。”
悸动的小火苗跳了跳,似乎要熄灭,又执着的不肯就范,扭曲的在闻谨心里窜来窜去。
他是在感谢自己,因为他救了他。
他感谢的是一个空洞的形象,他觉得那个形象救了他,所以他感谢,而这个形象是谁并不重要。
尽管虞慎没明说,但闻谨清楚,即便这个人不是他,而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虞慎也会这样做的。
可他根本不需要虞慎的感激。
闻谨忽然觉得一切都没意义了。
用受的伤从虞慎身上讨厌福利,只会招致深层次的反感,到时候连这一点客套都不剩下,虞慎怕是更难靠近。
他沉默的起身到门口,正碰上虞慎出来,就说:“我回房了。”
“好。”虞慎不忘叮嘱,“小心一些。”
闻谨顿了两秒,转头深深的看了虞慎一眼,关门。
虞慎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决定早点休息,将昨天夜里丢失的睡眠补充回来。
一夜无话。
次日闻谨又恢复了活泼的面目,回程路上一直跟虞慎聊公司的事,从集团到分公司,还说了一些闻家公司的情况。
虞慎随意说:“闻总对你很好。”
闻谨:“怎么看出来的?”
虞慎觉得这问题挺奇怪,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通过相处就能窥知一二,闻楚对这个弟弟的好,似乎是全方位的,连齐齐的演唱会都跟着去看。
他沉默两秒才简单概括:“看的出来。”
闻谨偏过头,语气没来由的严肃起来:“他说你很厉害,你知道么?”
这话,在虞慎提出断绝来往的时候也听闻谨说过,现在再提,免不了好奇:“我和闻总打交道不多。”
言外之意——你大哥只是客气。
闻谨却笑了:“他说的每个字、每句话,都有目的,没意义的东西他不会提起,觉得那是浪费时间。”
虞慎微愣。
“还是那句话,以后若是碰到,你离他远点。”闻谨完全褪去了嬉皮笑脸,换之以郑重其事,深邃的眼睛扣在虞慎脸上,有些冰凉,凛然的陌生感。
落日远远悬于西侧,热热烈烈照耀了一天的阳光犹有余光,斜斜的穿过高铁车窗,正好落在闻谨脸上。
藏在镜片后的双眼被照的微阖,他却不肯转脸,正襟危坐,继续盯着虞慎看着:“你答应我。”
虞慎忽然有个奇怪的想法,也许,这对兄弟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么兄友弟恭相处和协……
他和闻楚碰面的机会不会多,可闻谨已经两次警告,一次比一次严肃。
那么,闻谨的告诫,是有深意的?他作为局外人,难道也有被波及的一天?
会和他有关吗?虞慎不知道,闻谨明显也没想说,只能把疑惑压在心底。
不过,从本心来说,虞慎也并不太乐意和闻楚走近:“我知道。”
闻谨脸部微松,转开脸后才笑了一下:“好。”
高铁开始减速,要进站了。
安静了没几秒的闻谨又开口:“虞慎,还有个事,我想跟你说一声。”
“请说。”
闻谨没发火,还点头:“你提出和我断了的那一天到现在,快半年了。”
“……”怎么又提这个?
虞慎缓缓打出个问号,所以呢?
“那天开始我们就没关系了,而我现在是你的同事。”闻谨将眼镜摘下来揣进口袋里,“从现在开始,你的同事闻谨,要开始追求你了。”
虞慎半俯身拿电脑包,闻言只是偏了偏下巴,却没说话。
另一个声音紧跟着响起来。
“各位旅客,列车已经到达明市南站,请拿好您的行李和贵重物品,从列车前进方向右侧车门下车,下车时请注意列车与站台之间的间隙。”
温柔又略显机械的播报声,提醒乘客们做好准备。
高铁缓缓停稳。
虞慎提起电脑包,一言不发的朝门口走,对闻谨的发言不置一词,像没听到。
之后出站、坐车、回公寓,全程无言。
一个等着另一个开口,另一个却没这个想法。
进电梯,上楼,眼瞅虞慎按密码开门,难得安静了一路的闻谨实在憋不住,抢先把住门框,眼巴巴的看虞慎。
他不说话,只用眼神示意,乌溜溜的眼珠子勾住虞慎的脸——你快给我个回应,快啊。
虞慎压了压额头:“干什么?”
闻谨:“你给我个回复。”
虞慎:“你说要追求我的事?”
“嗯呐嗯呐。”闻谨点头如捣蒜,语气跳脱,眼神却重,沉沉的直压过去。
虞慎打了个简单的腹稿,以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问:“你希望我给你什么答案呢?第一,我答应你;第二,我不答应你。”
闻谨微微一滞:“当然是答应我。”
虞慎呵了一声,眉毛飞起来老高:“你提出要追我,一个小时不到就让我答应你,所以你的追求行动就是嘴上说说的?”
“……”
虞慎和蔼的笑了一下:“从理论上说,追一个人能不能成功,取决于双方的共同作用,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你什么都没做,我怎么知道会不会答应呢?”
“……”
闻谨懵了。
认识这么久,闻谨从不知道虞慎这么能——胡扯。
他不可思议的锁定对方带笑的眼睛,满肚子疑虑:“你的意思是说,不一定会答应我?”
虞慎理所当然的点头:“那是当然,如果一定答应,那就不是追求,只是通知。”
闻谨的心尖被一股劲扭住,还转了两下,酸的他四肢乏力口干舌燥,只好做垂死挣扎:“虞慎,你以前不这样。”
虞慎看了眼手表,示意闻谨松手让他进门:“你不是那个时候的你,为什么要求我还跟那个时候一样?”
走廊的尽头两端各有一扇窗户,微风同时窜进来又奔向对面的那一扇,相对着穿堂而过,拂过的凉意揪起了闻谨的鸡皮疙瘩。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