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山为首》八百里花腔

3、二人情之事

　　事情是在除夕那天明朗的，大家忙了一整年，就在那天终于得了空闹腾一番，厨房里热气不停，寨子门口很多小弟在雪地里放鞭炮，而韩春城、季雪泽、王立成三人围着桌子写春联。

　　韩春城也有些自豪了，去年自己还大字不识得几个字，大半年下来，自己都能写春联了，可惜字有些不好看，碍于面子，他还是取了个和那二人不一样的方法，先是用铅笔在那纸上描出字形，然后擦掉再改，最后取一个写的最好看那一个再用毛笔描。

　　他那橡皮倒是把那对联擦的有些褪色，于是季雪泽便握着他的手一个字一个字的教他写。季雪泽的手掌干燥柔软，手指修长白净很是漂亮，这可让韩春城有些觉得这屋子太热了。

　　晚间发了红包后，寨里留了几个守卫的，剩下的人便都喝了个烂醉。

　　季雪泽也难得的和他们闹做了一团，最后还是被韩春城拖回屋子里的。

　　其实那韩春城也有些醉意，觉得头生疼，但他看见眼前那漂亮的小人儿，又觉得这是做的美梦，于是就在那迷糊间往对方的嘴唇亲去。

　　季雪泽也感觉到嘴唇上的压迫了。虽说他还没满二十岁，但该懂的早就懂了。在他刚进初中时，那些周围同龄的小伙伴就在屋子里养起来通房，说是憋着对身体不好，还有些男女通吃的，让他虽不鄙视，但还是匪夷所思。

　　自己哥哥也是十五岁就在屋子里纳了人儿，二十多时才把人送走接了家族同样兴盛富贵的嫂嫂进来。但他对这些东西还是瞧不上眼的，他骨子里有金陵金家的烂漫，思想也比较前卫，认为没有爱情的性是一种对人格的侮辱，于是他便洁身自好到现在了，可惜只是喝了些高粱酒就把自己的美好给出卖了。

　　两人使了劲的相互亲了一大气，把对方的脸颊胸膛，脖子全都湿淋淋的腻这口水后才分开了，倒头大睡。

　　第二天季雪泽先醒了，脑子还有些疼，但让他恼怒的不是脑子疼，而是自己那被剥的光溜溜的上半身，上面还有些淤青，要不是啊那胸膛脖子脸上还挂着口水嗖味，他就要怀疑是不是昨天夜里被人脱光上衣被人吊起来打了。

　　反应过来这一切后，他又急匆匆的翻开自己一旁的被子，想找那肇事者算账，最好给他一枪，崩了他。可当他扯开被子看到那一幕时，又一愣，韩春城也是光着身子，身上比自己还严重。

　　于是他便开始思考，是不是昨天有人进屋羞辱了他们，直到他看见那锁的紧紧的门栓，又陷入了沉思。

　　想到什么似的，他又赶紧摸了摸自己的裤带。还好，一切正常，于是他又发抖着掀开韩春城的裤带，下足了心思准备，最后幸好，韩春城的裤子也是完好的。

　　当他往上瞟到那胸膛，又有些不忍直视，于是他便反思到：我昨天这么禽兽？我这是到了一定年龄压抑不住了？居然对韩春城起了这个心思？看来回北平应该要快一点找个女朋友结婚生孩子了，要不憋久了真的会憋出病了。

　　韩春城醒了后，两人又各自尴尬了一番后，又达成默契的选择不提此事，于是二人又像平常一样，还是当家的师爷一般处着。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元宵节那天大家又喝了个晕乎，这两人又凑在了一起，这下可把平常压抑的全给放了出来。

　　两人互相撕了一番，最后以韩春城体力上的绝对优势赢得了此次较量。

　　第二天季雪泽醒来不用看就知道自己是光屁股了，下身疼得直抽抽，心里真的有把韩春城毙了的心。说干就干，于是他便忍着疼痛开始找裤子穿了起来，一边穿衣一边翻韩春城枪盒子找枪。在此同时那一旁光着全身韩春城也从被窝里冒了出来，赤着被咬烂了的膀子，迷迷糊糊的看着对方那急火火的动作。

　　季雪泽却在看到韩春城那一刻又脸红了，觉得自己这是永远比对方畜牲。于是他又细细的想了想，昨天晚上好像的确是自己先起头的，不过最后没有压过人家而已，这样找事反而有些不讲理似的。

　　而且，昨天晚上也是有些舒服的，也不算吃了亏。那不如就先这样算了，要是打他打死了，自己也不能活着逃跑了，倒是有些不值得。

　　但季雪泽纳闷的是，昨天二人明显刻意的隔着老远坐的，而且自己还和自己手下才顺说了，要是醉了就把自己给塞回屋子里的，那这样看来这事情倒是有些奇怪。但他觉得这事一定不是韩春城办的，因为他知道韩春城那人不是这样使下流手段的人，而且这半个来月，对方怕自己心里不舒服，还是刻意与自己保持距离的。

　　话说回韩春城那里，韩春城可是真的冤枉，他前一段时间发现自己对季雪泽有些不一样的心思后就开始有些手足无措了，毕竟自己活了二十多年了还从来都没有谈过恋爱。所以一开始才知道自己喜欢上对方时他是有些恼怒的，天天想摔了铅笔不干了，见着对方时还有些烦躁感，可后来又觉得对方怎么看怎么好看，又真正儿的迷恋上了。

　　但是谈到男女个人问题这件事情上，他最先的接触是十来岁的时候，师傅说要他娶自己的独女来继承他的衣钵。那个时候他单纯傻气，天天一个人练拳踢腿的，也从来不和那些写小纸条对、山歌的同门师姐师兄们一起瞎闹。

　　那时他一心想把底子练好，所以总是一人独行。在那些同门眼里，他就是个只会练武的傻蛋。不意外的是师姐也嫌弃他过于木讷，不如那白脸爱笑的大师兄说话风趣，所以这门亲事后来也没结成。

　　最后师姐一哭二闹三上吊的要嫁给大师兄，从那以后，虽有着师傅护着，但大家都多多少少因为大师兄而排挤他，于是他便独自离开去了青岛谋生。那年，他十六岁，裹着一身破黑袄子去了繁华的青岛。

　　他一个人靠着拳脚好，做事认真，很快就在码头拿下一方天地，那时候他手里的票子也不少的，他也开始气派起来，租了一个小洋楼，拉着兄弟们一人一间的住着，还坐起了小汽车。就这样，他也没想起娶媳妇。

　　现在他想想，那时候也是真的愣啊！明显都是城里人了，还非要过着在乡下的日子 。比如看见人家穿牛皮鞋他就觉得那鞋肯定没有他那布鞋舒服，可事实证明，他那一次下山帮季雪泽买牛皮鞋时自己也买了一双，感觉穿起来真舒服。

　　还有，城里人流行照相片，他觉得那相片把人拍的过于死板，很是难看，而且那灯一闪，他就想闭眼皮子，很是难受。可现在想着，拍照片也是极好的，就像上次，他请了师傅给山上弟兄拍照片时，他特异请人家帮自己和季雪泽拍了一张。等照片洗了出来后，他突然发现，哟，还蛮好看的。自己和季雪泽都是不同类型的顶级帅哥，一起并排坐的时候又有着不一样的气势，瞧瞧自己，很是阔派，瞧瞧师爷，很是斯文。于是他又改观一项了。

　　还有写字这件事情，一说这件事情他就气，以前师傅是从来没有交过他们写字的，算账倒是学了一点，可他也没有想到以后自己会有那算不过来的钱啊！但他还是找到一个帮自己管账的人，但这人差点坑死自己。
　　那账房先生可能见自己阔绰豪气，居然偷挪款子去泡租界里的洋女人，结果被租界里的人追着打。最后租界里那洋人查到自己这里后，扬言要毁了这里。

　　他是练武之人，啥场面没见过？于是他还是大摇大摆的去码头做事，结果没几天，那巡捕房就来人扣了他的手下，于是他又盘算着，今年这钱是少给了？于是他再找人瞧了瞧那账本子，原来是那该死的账房先生给贪了。他气的把人打的就吊了最后一口气后，又毕恭毕敬的给巡捕房里送上十来条金条。然后又请巡捕房的督察长到春和楼好好的吃了一顿。

　　这样一通操作后，督察长松了送皮带说：“小韩啊！你是真的厉害啊，才四、五年你就在码头占了个怎么大的地方。但老哥和你说啊，人顺风顺水时要防背后小人啊！还有那租界那件事情是真的不太好办，你最好回去把那男人给解决了，给人家个态度。最后到外地躲一下吧。”

　　那年韩春城刚满二十，身上都是实打实的的功夫，又怎么舍得放下手头的一切去外地躲躲？

　　可他到底是太年轻了。之后的半个月里，光炸弹他就经历过三回，前两次虽是往车上扔的，但命好没有碰着自己，第三次就有些邪门了，那时他在自家院里晒太阳呢，结果那手榴弹就顺着墙根滚到了自己脚下，吓得他赶紧跳开，却还是被炸的只捡回了一条小命。

　　在那西洋医院躺了两月，他也看开似的，表示自己年轻全国各地都能混，不至于死在这青岛码头。于是他出院后第一件事就是要与那账房先生算账，那账房先生在他回来之前，就准备卷着款子逃走呢！见过刚开门就见着那刚刚出院的韩春城。

　　韩春城见那兔崽子居然还敢逃跑，就长腿一伸，往对方的胸口一踹，于是那瘦弱文气的账房先生连着小牛皮箱一起跌倒在地，一边爬起来一边求饶。韩春城没给他机会，掏出驳壳枪往他脑门上就是一枪。

　　又找下人把那人的尸体抬到租界边的大马路上，然后取了钱，组织了弟兄南下回枣庄。一路上招兵买马的准备拉一只队伍，可惜他的运气好像都在二十岁前给用完了，到最后军队越来越小，打了两次败战后，反而退到山旮旯里做了个大当家的。

　　当然，他还是没媳妇。

　　目前倒是做了一夜新郎，可爱情这件事到底还是没有讲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