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九十三朵牵牛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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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你啊。”鳌山看着远处山林，幽幽叹息。
“是啊，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阮幸呲着呀看他。
鳌山终是没忍住，转头朝着他狠狠剜了一眼。
阮幸不在意的咧嘴笑。
“你要报仇？”不知想到什么，鳌山盯着一脸复杂神色，斜着眼看他，“亏你能等这么久，那你为何，为何要......”
鳌山欲言又止，阮幸只笑吟吟看他。
“你为何要与师尊......你们......”鳌山终还是说不出口。
“还能为何，本尊心善呗。”阮幸随口便道。
“你放屁！”鳌山终于爆发，挥起拳头便朝着阮幸面上招呼，却在看清他无所谓的笑脸时停在了半空，“你也算心善？连晏怀千都说你脏心烂肺，你哪儿来的的底气给自己脸上贴金！”
鳌山显得有些气急败坏，阮幸却肉眼可见的抽了抽嘴角。
“晏怀千与妖帝相识？”鳌山问，“现在人被带走了，你就这么认了？”
阮幸道，“不认还能如何？”
鳌山眯起眼，满是不信，“你当我们眼睛瞎？你和晏怀千两个不清不楚的，你能就这般认了？”
阮幸看向鳌山，良久，认真道，“那......本尊该如何？率众杀向妖族，斩杀长游？岂不是和当年的九霄门一样，本尊才不愿意。”
鳌山咬着牙，“别把你跟我九霄门相提并论。”
阮幸又道，“那就去跟妖族拼杀个鱼死网破，然后让仙门坐收渔翁之利，如何？”
鳌山一噎，随即讥讽道，“那妖帝从未展现实力，你确定自己能与之鱼死网破？不如你求求我，念在师兄弟一场，等你死了我替你收尸，保准不会像你那些魔族那般弄丢你的尸体。”
阮幸眼疾手快，拿起最后一壶没有被惨遭鳌山毒口的酒，饮下一口后便死死攥在自己手里，一副生怕被他抢走的样子。
“鳌山，本尊很好奇啊。”阮幸幽幽道。
鳌山斜着眼看他。
“你说一丈青要是得知你背地里是这么一副德行，还会不会对你青眼有加？”
看着鳌山眼角明显一僵，阮幸满意一笑，“念在师兄弟一场，若一丈青得知你真实嘴脸后弃你而去，本尊倒是可以帮着说项说项。”
“......”鳌山黑着一张脸起身，阮幸也没阻拦，自顾自的啜饮，仿佛心情大好，转身之际鳌山听到他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
“阮幸......”鬼使神差的，鳌山低低唤了声，阮幸头也没回，兀自哼着曲儿。
鳌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问他接下来做什么吗？问他要拿师尊如何吗？好像自己也没什么立场，只得默然离开。
“鳌山。”阮幸突然喊住他，鳌山回头，却见一块明晃晃的东西朝自己飞来，鳌山抬手攥住，就听阮幸道，“别怪本尊没提醒你，九霄门戒色，想来你也不会为了个死鬼女子叛离山门，本尊送你个人情，这东西你拿着，权当日后留个念想。”
那是一枚暖玉，轻盈剔透有余却也掺着两处杂质，一看便知不是什么上等玉佩，青黑的绦子被不太娴熟的手法打的不算规整。
鳌山认得出这是当年一丈青执意要赠与自己的玉佩，当年他没有收。
“这玉佩如何到你手里？”鳌山问。
“她是个聪明人，事情做得漂亮，本尊自然乐得替她跑这个腿。”阮幸朝他眨眨眼。
将手中玉佩紧了紧，鳌山眉头紧蹙，终是头也不回的下了七绝峰。
“脏心烂肺吗......”
寂静的观山台，阮幸抬手按在心口，好像这样便能按下这几日心头的沉闷郁结。
***
长怀山现身西南，近些日子赚足了九州各界的关注。
妖族却好似还没从沉寂中完全复苏，一如既往的沉默无事。
长游连日来都将自己关在摘星庐内，期间仅仅出来两回，都是去了暗室，再回来依旧是神思不瞩，一脸阴郁。
众妖王连带着整个妖族都人人自危。
妖池长亭内，四大妖王有一搭没一搭的喝着酒。
宣豹粗着嗓子沉声嚷，“这都几日了，怎么还没动静，怕不是不成了？”
一旁的苍槐垂着头兀自喝酒，也不说话，倒是鲨骨灌下一口老酒，厚重低沉的嗓音有些沧桑，“再等等，再等等吧......”
宣豹挡下他再去倒酒的手，“老鲨，你最近怎么总是喝闷酒，怎么，欢欢还没见好？”
不说还好，鲨骨握住酒杯的手猛地一紧，那雕花的骨杯便应声碎裂。
仿佛忍耐了许久，鲨骨终是哑着嗓沉沉说道，“......再等等，再等等兴许就好了。”
无可奈何，他比谁都知道自家儿子到底会不会好，接连几月，鱼欢欢魂魄被抽离大半，此时已然如同傀儡，形如枯木。
他早就应该知道，那人魔气纵横，怎会是一个修习魔道的小人物。
那可是魔尊啊，与他们打过交道的魔尊。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年闯山而来的魔尊，何等张扬，何等恣意。
他们几个愣是陪着他喝了七天七夜的酒，期间又陪着他完游戏，几近奉承之余，又被其打压的毫无喘息之力。
他觉得，对那个人，他们几个妖王，唯有臣服。
臣服妖帝，是因为忠心，因为族类至尊的血脉压制。
臣服魔尊，完全来自于那个人自身的魄力，他，仿佛生来无惧。
在妖魔横行的世间，无惧者，无敌。
宣豹看他再不言语，等不来他回话，便晃着脑袋低声道，“帝君这次带回来的人，好像就是......就是他房中挂着的那幅画......嗝，画里的人。”
“是，我听帝君喊他阿晏，应当就是他。”苍槐沉稳，此刻抬起头朝着摘星庐方向望了眼。
宣豹不知在嘴里嘟囔着什么，突然道，“要真是他，那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这么久了，人家活生生的出现，怎么还给然囚......”
“闭上你的嘴，想死别拉上我们！”苍槐突然低吼，将他带着酒气的话堵回了嘴里。
宣豹自知失言，咂巴着嘴萎顿着摊在桌上。
亭中安静了许久，只有酒入杯中的声音不断传来。
“有多久了......”苍槐突然感慨着，放下酒杯，环视一圈妖池周遭，“快近千年了吧，帝君心愿若了，咱们这里......”
众妖王神色各异，目光所及之处，长怀山举目凋蔽，衰颓黑沉之气满布四周，曾经沸腾的血池早已沉寂，池中漆黑黏稠，不见一丝鲜活妖气。
苍槐亦是想到了魔尊，当年他们在山前幻境款待了魔尊数日，使尽浑身解数未让魔尊进入长怀山。
苍槐想，如果当年魔尊进了长怀山，看着山中乌烟瘴气的模样会不会放声大笑？
如果他进了主城，见了妖族水深火热的情形会不会喊人来围观？
想着那人洒脱盎然的姿态，苍槐觉得，他会。
“仓啷”一声响从摘星庐传来，苍槐身子一震，惊慌起身连带着身后椅子哐啷倒地。
苍槐疾奔而去，吓了宣豹一跳，酒醒了大半，赶忙跟了上去。
长久以来的混沌状态让鲨骨依旧沉闷的坐在那里，也没被山间异动所影响，只一个劲的给自己灌酒。
就在鲨骨身子一侧，一直未开过口的妖王奔啸突然朝着他凑近了几分，压低声音问道，“老鲨，魔尊......真的回来了？”
鲨骨眉头蹙的更紧，盯着自己的手好半天才艰难的点了点头，却是万分笃定。
奔啸眼睛很大，又大又圆。
“他真的活了？你是不是见过他了？啊？他怎么活了？不是被九霄门那个给杀了吗？你真的见了？”奔啸语气急促，带着一股迫切的兴奋。
鲨骨转头看他。
奔啸的眼睛真的很大，溜圆溜圆的，此刻正闪着莫名的神采，一脸期待的等他回答。
鲨骨记得，魔尊曾直言夸赞过奔啸的这双眼。
他说，“你这眼珠子又大又圆又亮堂，本尊喜欢得很，不如你送给本尊，本尊搓两个魔丸子给你玩儿。”
鲨骨闭了闭眼，转过头去继续喝酒。
奔啸觉得这便是默认，陡然坐直身体，那浑身散发出的精气神与现在的妖族格格不入。
鲨骨没理会身边老朋友的异样，索性掀了酒封大口大口的灌起来。
奔啸瞪圆了那双本就不小的眼，一张脸显得越发诡异，眼珠子就像要滚出眼眶一般。
他也在想那个男人。
就像一条狗得到了肖想已久的肉骨头。
强忍着在山间欢呼奔走的冲动，奔啸心头只想着一件事。
“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陈二狗他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第93章 九十三朵牵牛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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