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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重生归来千金13 ...

  •   “陆老板今天早上乘火车走了。我还以为他能把你带出这里呢!”戏院里唱青衣的对她说道,语气中颇有些惋惜的意味。
      她默默不语,趴在窗口。
      跳动的烛光从夜里淌过,卧了满身的静谧。影子吞下了光,独剩的孤独给它裱了框。
      她的手太小,捏不住那从橱柜里整理出来的一沓信件,于是那些信纸都随风抛出去了,顺着水流一路向下,染了墨迹,成了泪。
      青衣梳洗完了爬上硬床铺,忍不住又多说了一句:“若实在不行,你还是跟了苏老板吧。虽然他有个正妻,但早就人老珠黄了,你一进家门,还不是娇宠着。”
      做妾?
      她轻笑一声,松了手,最后一张纸也飘散了。
      她盯着那张越飘越远,又越飘越低的信纸。直到再也看不清了,她才动了动僵硬的手臂,合上了窗,锁上了窗外的景。
      拿帕子蘸水拧干,轻轻擦去脸上的妆容,掩在浓妆之后的细纹慢慢浮现。
      “咱们在这梨园里,一辈子能赚多少?说不定以后,孩子还是唱戏的命。唱戏,唱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一听到“孩子”,她的手一顿,但很快又继续装作无事般擦着脸:“别说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唱好几场呢。”
      “好吧,你也早点睡。”
      青衣吹灭了床头的一小支蜡烛,房间里更加昏暗了。她的手摸了摸尚还平坦的小腹,心中渐渐酝酿出了一个计划。

      “每天在她的药碗里放一点。不需要太多,一小勺就够了。”她把一个纸包放到佣人手里,压着声说道,“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佣人点头,从她手里接过那袋东西。
      苏夫人身体不大好,总是喝补药调养。毒药本也是药,药毒之间都是可以转换的。在她每天喝的东西里多加一味药,两者相冲,时间一长,便会成为致命的毒。
      做妾终会被压一头,她绝不会让自己处在那么危险的位置上。
      要做,就做穿正红色的凤凰,让她的孩子从此再也不像她这样苦。

      “青青荷叶清水塘,鸳鸯成双又成对。”
      她一边唱着,一边手指虚点台下一处,刚好便是苏老板的位置。她婉转一笑,本该是给身旁梁山伯的笑,就这么都送给了苏父。
      苏父本就对十娘有意思,又加上她的刻意接近,一下子就被迷得七荤八素。
      刚唱完戏下了台,苏父便火急火燎地跑到后台去找她,将她拥在怀里。她强忍下自己的恶心,娇声说出怀孕的事情。
      “真的?”苏父将她抱得更紧,吻了吻她的额头,“真是双喜临门!”

      她算计了那么多,从没想过苏夫人也怀孕了。
      但是那药已经下下去了,也喝下去了,绝没有再吐出来的道理。毒已经侵入体内,纵是华佗转世,也没人可以救她。
      “是一尸两命呢。”青衣并不身处其中,只当是看热闹,“她这死得也太不凑巧,苏老板刚要迎你入门呢,结果就闹出这种晦气事儿来。”
      明明已经入夏,她还是觉得浑身冰冷,心头有一阵恐惧。
      “过些日子他再来娶我,我便直接是正房,日子可不比做姨太太要舒心吗?”这番话,更多的是说给她自己听,好让自己安心下来。
      “是这个理,可是苦了你这肚子里的孩子。”青衣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别人会怎么说她。”
      孩子。
      她深吸一口气,原本的恐惧感都渐渐消散了。
      青衣说的对,她还要再想一个办法,让孩子摆脱私生子的身份……
      对了,不若说苏夫人的孩子没了,苏老板心里难受,便想领养一个年龄差不多的孩子,作为弥补。这也算是给自己一个后路,若是他发现了,也没有办法摆脱她们母子。

      待到她生了孩子,养好身体,差不多已经过去了一年多。
      在三妻四妾的时代里,丈夫在妻子死后一年里都没有续弦,算是给了她极大的尊重。
      苏老板终于要正式迎娶十娘了。
      他提起笔,在红色请柬上写上自己的名字,随后便想将“十娘”二字添在自己名字的旁边。
      “我姓陆。陆十娘。”
      苏父大笔一挥,写下“陆十娘”三个字:“我本还好奇你怎么给嘉嘉姓陆,原来你本姓是陆啊!”
      她笑而不语,望着请柬上的字。
      在多少个不眠的晚上,她在被窝里悄悄用手指划着那几个字。
      那些信纸全被她扔了又如何?
      她一遍又一遍地读,早就倒背如流了。

      “老板娘来了?您请坐!”店员躬着腰,连忙将陆母请进来,从抽屉里拿出账本来,“这是这几个月来的账目,您看看。”
      陆母捧起那账本,一条一条看起来。
      什么情,什么爱,在时间面前,都变得脆弱不堪。
      她本以为她会把陆老板记在心里一辈子,可是十年过去了,她好像连陆老板长什么样子,都快要忘记了。他已经变成了朦朦胧胧、模模糊糊的一场梦,变成了她也能笑着谈起来的一桩无关痛痒的往事。
      那些信呢?只要长久地不去提起来,连她自己都忘记还有这回事了。
      像是滑落的露水,像是远去的群鸟,像是化作烟尘的烟花,像是片片凋零的花叶。没有什么会是永恒的,她所能抓在手里的,只有钱和权。
      她要将原本属于苏父的那些铺子,一点一点,一点一点,都划到自己的名下。
      这样,就谁也不能伤害到她还有陆从嘉了。

      “梁兄你花轿早来抬,我约你七巧之期我家来。”
      这本是《十八相送》最后祝英台的一段唱词。十娘总是含着笑,将这两句唱出,饱含着下次再见时的期待,还有成为梁山伯妻子的欣喜与娇羞。
      只是谁也没想过,梁山伯和祝英台只有化成蝶后,才能长相厮守。

      陆父那一巴掌打得狠,现在陆从嘉觉得头痛头晕,有些胀。
      她躺在床上,什么都不想做。很想睡觉,可是又睡不着,身上好像处处都在痛。
      胃里一阵翻滚,她赶紧从床上爬起来,跑进卫生间。
      从昨天开始就没怎么吃东西,能吐的早就吐干净了,现在一直都是在恶心干呕。嘴里有一股难受的酸味,陆从嘉漱了好几次口也没办法去除。
      她从卫生间里出来,扶着墙壁才能勉强支撑着自己虚弱的身体。
      苏溪裳立马上去扶她上床。陆从嘉本不想再和苏溪裳有任何肢体接触,可现在的身体由不得她,只能被苏溪裳掺着,回到床上躺着休息。
      苏溪裳带了药和蜜饯过来。她舀了一小勺汤药,吹了吹,递到陆从嘉嘴边。
      陆从嘉扭过头去,不肯喝。要不是现在身上没劲,她早就想和苏溪裳离得远远的。
      “我现在不可能害你的,你先把药喝了。”苏溪裳尽量放低姿态,让自己看上去温柔和顺一些。她朝陆从嘉微微笑了笑。从前陆从嘉吃着糕点时,她便是这样对陆从嘉笑,顺便摸一摸陆从嘉柔软的头发。
      陆从嘉仍是板着一张脸,不肯张口。
      苏溪裳见状,知道陆从嘉现在不信任自己。她先尝了一口碗里的药,顺便也咬了一口用来缓解苦味的蜜饯。那蜜饯又酸又甜,她最讨厌的便是这样的味道。
      “这样总行了吧!”勉强将嘴里的东西全都咽下去,苏溪裳又重新舀了一勺汤药,递过去。
      陆从嘉本想张嘴喝,可是一看到那勺子,她又缩了缩。
      那勺子刚刚进过苏溪裳的嘴中,就像是那天晚上,她探进去的舌头,轻轻刮过那柔软的侧壁,尝到的一抹甜味。
      “你用过的,我不要。”她的眼睛一直低垂着,不敢向上看。
      苏溪裳“当”一声将汤碗重重放在桌上。她脾气随了苏父,一向不好,嘴巴也毒。她声音拔高了一些:“陆从嘉,好好把药喝掉不行吗?非要灌下去才行?痛的又不是我,是你!”
      “你去拿刀啊!就那把匕首。”陆从嘉冷笑一声,将衬衫领口扒下来一小片,露出一小段脖子,“从这里割,再把药都灌进去,多好啊!”
      “陆从嘉,我不信。我不信你没有喜欢过我!”
      苏溪裳把桌上那一碗药全都灌进自己的嘴里,死死扣住陆从嘉的后脑勺,把药全都渡到她的嘴里。
      陆从嘉喜欢酸和甜,讨厌苦味。她下意识地想要往回吐出来,可是苏溪裳完全堵住了,只许她往下吞咽。
      苦药入喉。
      本该就这样结束掉的触碰却又继续了下去。
      风口里的灯芯跳动着一颗难耐的心,不动声色地诉说着心底浓烈的情感,表达着自己最卑劣的渴饮。摇曳的火光映着交叠的影子,温暖将它们拉得瘦长,又微微颤抖。

      苏父一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场面。
      这些天接二连三的刺激让他觉得一口气险些没有提上来。他眼前一黑,背倚着房门,缓了一口气,举起了手,指着苏溪裳和陆从嘉,怒声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玩了牛姐的梗啊,然而你们都不在意。罢了,就当是一场梦。
    其实《十八相送里》的词挺有意思的,祝英台一直在撩梁山伯,但梁山伯是个铁憨憨,钢铁直男那种。
    我查了资料的,打巴掌严重的会引起脑震荡和耳鸣。
    苏父:受伤的总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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