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有妖怪！》陈盒子

11、动摇

　　兔子试探性的往前蹦了一步，又停下，眨着眼睛盯着戴奇。
　　戴奇跟着眨了眨眼，笑了笑，放出丝丝缕缕的灵气。
　　兔子往前蹦了两步，戴奇挑眉，释放出去的灵气中掺杂些许探查。
　　忽地眉头一皱，戴奇停止灵气释放，以防小家伙爆体而亡，重新挂起笑来，冲着小兔子招手：“过来呀。”
　　小兔子不再防备，跳到戴奇身边，直立起来，口吐人言：“你也是道长吗？”
　　戴奇歪着头看着兔子，问道：“你有名字吗？”
　　小兔子摇头，又一次问道：“你是道长吗？”
　　戴奇沉默了，不久，开口否认：“不是。”转开目光，不再看小兔子。
　　兔子从戴奇侧面蹦到戴奇面前，似三四岁孩童的声音再次响起：“你是外面来的吧？”
　　戴奇站起身，看向之前探查到的生人方向，目光沉沉，而后低头看向小兔子：“这里，如你这样的动物，多吗？”
　　小兔子歪了歪小脑袋，表示不解。
　　戴奇抬头看向刚刚的方向，想了想，低头解释：“如你这般，可以讲话或者……能听明白你的话的。”
　　兔子前脚落地，伏在地上，声音低落：“没有了，自从青藤受繁星道长点拨，就再没有了，我能活动的范围也小了，山上已经再没有成妖的了。”
　　戴奇扬眉，蹲下，问道：“可有师承？”
　　兔子摇头，“仅是自修，只是与青藤相交甚密，很多事是青藤后来偷偷教会我的。”
　　戴奇捏了捏拳，又问：“你那个青藤朋友呢？”
　　兔子摇头：“没有了，都没有了。”
　　一人一兔安静了许久，兔子才给戴奇讲起来这里面的故事。
　　这里以前没有名字，只是一座不出名的矮山，山上有个自称山神的妖，山上有很多樵夫，据说是与山神大人有了交易，好像是类似种十棵树可以砍一棵树，掉落的枯枝可以随意捡，但是动物不可以猎杀这种。
　　山里的植物动物生活的很和谐，山神不会插手大家修炼，但是一旦炼成妖身，山神就会召集大家庆祝。
　　大家都很熟悉，偶尔会有修成妖身的想下山去玩，山神就会给他们讲一些山下的规矩，会借一些银钱给他们，还会给他们山神的祝福，他们有的会回来，会带回来好多吃的玩的，带回来好多关于山下的故事，有时候还会拿出很多钱来还给山神，而有的，却从此再没回来，不知是找到了其他的栖身之所，还是就此丧命。
　　偶尔，山神会往山顶的老槐树上面挂上些红条子，然后看着他们出神，神奇的是，老槐树上的红条子数量与离开了再没回来的小伙伴的数量刚好一致。
　　山里比小兔子待得更久的只有一棵老青藤，小兔子和老青藤是最好的朋友，小兔子已经开智很久很久却一直没有妖身，老青藤修成妖身第二天下山就碰到了除妖的，受了伤灰溜溜跑回来修养。
　　老青藤似乎与山神认识了很久，总是会对山神发脾气，山神也不生气，笑着一一应下，然后握着一把老青藤软趴趴的须子，一根一根捋着，老青藤这时就没了脾气，软乎乎的绕在山神身边长吁短叹。
　　突然有一天，山上来了一位道长，道长说山神是妖，自称为神不合规矩，道长说要除妖患。
　　山上一下子就变了，大家想护着山神，山神却让大家快跑。
　　道长说谁也跑不掉，道长将山神用她曾经挂在老槐树上的红条子将山神挂在了老槐树上，然后问老青藤，想成仙吗？
　　青藤受道长点拨，再次修成妖身，道长让青藤将山里已成妖身的大家分开困起来，而后每过一段时间就抓走一只，被抓走的妖再没回来过。
　　兔子很伤心，山神被吊着，青藤变坏了，大家都被困住了，等待着死亡一步一步靠近，而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后来，青藤偷偷找到兔子，和他说，他终于有办法送他出去了，他教他一些用得到的东西，然后教他修炼。
　　兔子一直没有修成妖身，但至少可以与人交流了。
　　青藤送兔子出了山，告诉他去找一个叫仙平山的地方，那里有很多厉害的人，告诉他们这里的事，让他们过来救山神大人。
　　兔子找了好久，走了很多地方，终于听到有动物在谈论仙平山的事，兔子按照说法找过去，发现那里根本就是他住了很多年的那座无名山。
　　兔子在山下不知所措，就在这时，青藤出现了，青藤看到兔子很惊讶，而后便是绝望，他带兔子进了一个洞穴，告诉他要躲好。
　　再后来，兔子亲眼目睹了青藤反抗道长，被道长消灭的场面。
　　兔子找去了老槐树，守在附近，说来奇怪，那个道长很厉害的样子，却从来没有发现过他。
　　兔子总是趁着道长不在，过去和山神说两句话。
　　有一次，兔子撞见道长欺负山神。
　　他用藤鞭狠狠抽打山神，问山神灵珠在哪，发了疯的打，然后又哭又笑，疯子一般。
　　道长走了，山神的伤很快就好了，兔子问她疼吗，她苦笑，起码还活着。
　　戴奇沉着脸听完，问道：“那你怎么知道他叫繁星。”
　　兔子：“他有时候就像个疯子一样，自言自语说自己是繁星道长，说自己是仙平山的御主，是马上就可以成仙飞升的道长。”
　　戴奇挑眉，嘴中咀嚼着仙平山的名字，而后问道：“能带我去找你们山神吗？”
　　兔子犹豫，“那个人很厉害的。”
　　戴奇冷笑：“早就走火入魔了，怕什么。”
　　兔子还是犹豫了一会，勉强应了下来。
　　戴奇让兔子原地等她，回头去接了唐知秋过来，一起出发。
　　山神一身红衣似火，外面裹着红布条，深深浅浅藏着斑驳血迹，脸上泛着病态的白，交错着伤痕血迹，一头墨发凌乱着，头顶束冠歪着，玉簪已经露出大半，几缕发丝贴在脸上，还有些粘着血，低垂着头毫无生气。
　　听到声音，山神艰难抬头，毫无生机的目光触及兔子便盛满星辰，苍白的脸上挂上温柔笑意。
　　唐知秋皱眉，鼻间嗅到的血腥气浓重，眼中划过不忍，微侧头看向戴奇。
　　戴奇并不介意山神全部注意力皆在兔子身上，抬起右手，凝成拳，半路被剑柄阻隔，戴奇随手挥着剑，倏地脱手，剑直直飞向山神，割断吊起的红布条，山神身上的红布条也一起散落，剑比是山神先行落地，横在地上稳稳接住山神的身体。
　　山神双脚落在剑上，身上没什么力气，全靠剑上生的灵气维持平衡，目光散落在地上的红布条上，惆怅又无措，嘴角还维持着柔和笑意，平复了一会，抬手轻轻解冠，又理了理发丝，才抬头看向来者。
　　戴奇看山神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垂眸看向剑，挑眉。
　　那柄剑凭空消失，留下些金黄色星星点点似水汽模样的痕迹，缓缓消散在空气中。
　　戴奇看向唐知秋，低声解释道：“灵气逸散，显而易见。”
　　唐知秋眼里的惊奇还不曾被戴奇发现就已经消失，看向戴奇，眼神无奈，戴奇不开心的撇撇嘴。
　　山神后退一步，靠在槐树上，语气柔和：“两位……”
　　戴奇正色，拱手行礼，“忽至此地，察觉异常，故而探查。”
　　山神表情不变，目光落在兔子身上，“散修？”
　　戴奇歪了歪头，“仙灵山弟子。”
　　山神抬眼，“仙灵山？和仙平山什么关系？”
　　戴奇一愣，问道：“您……不知仙灵山？”
　　山神挑眉：“我得知道？”恣意潇洒的模样似从未受过挫折。
　　戴奇想了想，问道：“那……可曾听说过灵岛或者说仙岛？”
　　山神点头，戴奇解释：“灵岛封印以后，于人间成五大仙山，与当朝共掌人间修士之事。”
　　山神又问：“那如今在位的如何称呼。”
　　戴奇抿抿嘴，犹豫着不知如何解释，求助的目光转向唐知秋。
　　唐知秋低笑，从清末的历史讲起，戴奇扶了扶脑袋，知会一声，迫不及待跑去找繁星道人藏身处，两个人聊着便坐在地上，捡着戴奇离开前留下来的零食吃着。
　　唐知秋给山神说清楚如今的世界后，犹豫着问道：“您……是什么时候的人。”
　　山神想了想，“太久了，记不清了，不过我没见过你说的，梳着辫子的人。”
　　唐知秋思考眼前人话语的真实性，长生不老的课题始终不曾消失过……
　　面前的人陷入思索，山神抬手招来兔子，抱在怀里，一下一下的摸着。
　　兔子窝在山神怀里，眨着眼睛：“那个姐姐不会有事吧，她打得过繁星那个怀人吗？”
　　唐知秋顺着声音看向兔子，起先兔子带路并没有说话，只以为是通人性的动物，如今看来……难道真的有妖怪？
　　山神安抚兔子，柔声道：“放心吧，小姑娘厉害呢。”
　　抬头注意到唐知秋眼里的惊奇，微微不解：“你……不是修士？”
　　唐知秋张张嘴，想说科学，又不知从何说起，抿着唇应了句：“不是。”
　　山神笑了笑：“你们倒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