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情之轮回》午后半夏

50、第二章

　　“你没事吧？”

　　江玉燕看着怀里的少年，八、九岁的模样，虽年岁还小，但五官生的乖觉又伶俐，看着就十分乖巧讨喜，尤其是一双乌溜溜的眼睛，黑亮黑亮的，很是漂亮。

　　孟瑶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忙从江玉燕的怀里退出来，低声回答：“我，我没事。”

　　而后又悄悄的抬头看了一眼江玉燕。

　　“哎呀，玉燕，你怎么出来了？快些回去。”花妈妈本来不在意的表情，在看到江玉燕后，立刻就变了，甩着手中大红色的牡丹帕子就跑了过来，语气着急又紧张。

　　玉燕可是她准备在七日后的百花宴上，才要隆重推出来的花魁，为了能达到一鸣惊人的效果，她便拘着玉燕寻常除了学习弹琴跳舞外，不准出房间。

　　即便是在楼里，也要带着面纱，不准露出容貌。

　　她怎么能现在出来呢？

　　不过花妈妈的目光在看到江玉燕的面上覆盖着面纱后，才微微松了一口气：“你这孩子，这个时间，不去好好练琴，出来做什么？快些回去！”说着就要去拽江玉燕的手。

　　身形微动，躲开了花妈妈伸过来的手，开口问：“妈妈，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这孩子又是谁？”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快点给我回去。”花妈妈瞧着周遭不少人的目光都放到了江玉燕的身上，心中既是有些得意，也有点着急，开口催促说道。

　　先前那个不依不饶的大汉，在江玉燕出来后，便没再理会地上的女人，一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江玉燕不放。

　　虽戴着面纱，看不到脸，但瞧那婀娜多姿的身段，还有那双眼睛，波光潋滟，似带着钩子一般，勾的他的心神都荡漾起来，忙开口问道：“妈妈，这是新来的？”

　　大汉是百花楼的常客，对百花楼里姑娘，很是熟悉。

　　花妈妈是个精明的人，四下看了一圈，把在场所有男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眉眼一转，主意涌上心头，没有回答大汉的话，而是扬声开口喊道：“诸位，这位呢。是我百花楼新来的玉燕姑娘，也是我百花楼里的新花魁，生的倾国倾城，又多才多艺，会在三日后的百花宴上正式的登台，诸位才子老爷，若是有意的话，欢迎莅临。”

　　她这番话说的很是寻常，就是一般夸奖推销姑娘的话。

　　但还是引起了在场男子的捧场，话音一落，叫好声是一片，并且纷纷的开口附和，表示一定会准时到达。

　　看着现场的反应，花妈妈很是满意。

　　看来今年的百花宴，可以创下历史新高了。

　　花妈妈的话，还有那些男人落在她身上，那种垂涎恶心的目光，让她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戾气陡然而起，不过很快也就压了下来，瞟了一眼笑的十分开怀的花妈妈。

　　罢了。

　　反正今晚过后，她怕再也就笑不出来了。

　　花妈妈这里心满意足了，看来三日后的百花宴必定比往年更热闹，侧头，本来对江玉燕私自出来不满的神情，也消失殆尽，对待财神爷，她想来都是极具耐心。

　　一张脸笑成了花，“玉燕，这里已经无事了，你练舞也辛苦了，快些回房休息吧。”

　　江玉燕点了点头，不过在转身的瞬间，脚下又转了一个弯，把手里不知道哪里而来的长外衫递给了刚才她救下的那个孩子，“把这件外衫给你娘披上吧，这里风大，小心着凉了。”

　　说着便直接把外衫塞到孟瑶怀里，抬脚回去了。

　　花妈妈见此，眉头皱了皱，而后恶狠狠的对着哭的不能自己的女子道：“哭什么哭？一个认不清自己的贱}胚}子居然还有脸哭，还不快些带着这个小兔崽子，给我滚回去，若是再敢闹这样的幺蛾子，仔细你的皮。”说完也不再理会。

　　也扭着腰肢，回了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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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

　　伴随着夜晚的降临，寂静了一天的百花楼，又开始变得热闹起来了。

　　负责看守江玉燕的两个婢女，在推门走进来后，发现江玉燕还正坐在梳妆台前，细细的瞄着眉，身上的衣服并没有换，两人的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对看了一眼。

　　只是还没等她们张口，只觉得眼前一黑，便已经没了知觉。

　　江玉燕看着已经躺倒在地上的两个婢女，眉眼都没有抬一下，而是依旧慢悠悠的瞄着眉，化着妆容。

　　而另一边，

　　等了许久也不见人的花妈妈却是有些着急起来，立刻就带着山哥等几个体型强壮的小厮，一窝蜂的涌了过来。

　　那小皮娘不会是跑了吧。

　　花妈妈的眼皮子直条，虽说这段时间她很是安分，不过咬人的狗不叫，不然的话，她也不会一直都防着。

　　等到推门进来，发现江玉燕还在房间里，先是松了一口气，继而看到江玉燕身上的衣服没换，眉头一横：“衣服为什么没换？不是说了，让你穿舞装吗？那可是我特意请人给你做的，最是能展现你身段的柔美。怎么？你现在是……”

　　“呱燥！”

　　江玉燕的耐心一贯不是很好，看她喋喋不休的样子，恍惚间让她想起了，当年她刚回江家的时候，嫡母骂自己的样子，也是这般，让人厌恶的很。

　　所以，

　　她毫不犹豫的就动手了。

　　先直接给了花妈妈一个巴掌，打的她半张脸都红肿起来，挥手轻抬，人便被她用内劲挂在半空中。

　　“啊啊啊！救命啊！”花妈妈不断的惊叫出声，“你们快点来救救我……”

　　跟着她一起过来的山哥和几个小厮，见花妈妈被这么凌空挂着，自以为是仙家手段，别说是救了，一个个顿时吓的腿都软了下来，哪还敢上前。

　　其中有胆小的就要逃，只是这才抬了腿，便惨叫一声，直接倒了下去，也不知道是死还是活。

　　吓得其他人顿时不敢动了。

　　纷纷磕头求饶：“仙子，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仙子，饶命啊！”

　　“饶命！”

　　江玉燕抬头看着已经吓得面无血色的花妈妈，手一挥，她便已经从掉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您是仙人，无意冒犯的，您饶了我吧。饶了我……”

　　“您这话说的。”江玉燕弯了弯嘴角，“又不是您把我抓过来的，我怪你做什么？”

　　“对对，和我没关系，是陈三陈四他们，都是他们的错……”花妈妈像是找到了推卸责任的出口一样，连忙开口说道。

　　她是怎么也没想到？自以为捡来一个大便宜，没想到，竟是会法术的仙人，她虽是有些手段，但也得罪不起仙人。

　　陈三陈四两个小瘪三，这次可把她给害惨了。

　　“哦，你不说我险些都忘了。”江玉燕想到那个趁着自己刚来，身体还虚弱的时候，一棍子敲昏自己，继而把她卖进来的那两个人，便说道，“你，一炷香的时间，去把那两个叫陈四还是赵四的给我找回来，不然……”

　　说着挥了挥手衣袖，一道流光便直接打入了山哥的体内。

　　“你不会想知道自己的下场，懂？”江玉燕笑吟吟的看了一眼山哥，淡淡的开口说道。

　　山哥小鸡啄米似点头，“懂，懂，我马上就去。”

　　“那就麻烦你了，山哥。”江玉燕说这话的时候，冷着一张脸，但语气却是软的。

　　听的山哥更是冷汗淋漓，一刻都不敢耽搁的出去了。

　　“接下来，就是你了，花妈妈。”

　　转头，江玉燕看向花妈妈时，一双好看的杏眼弯起来，看着如同邻家少女一般单纯无害。

　　不过对于刚刚才领教了江玉燕手段的花妈妈来说，可是不敢把她当成无害少女，浑身抖的厉害，“我，我……”

　　不知道是因为太过害怕还是其他，竟是翻了个白眼，直接昏了过去。

　　……

　　百花楼里的姑娘无论如何都没想到，不过才一夜的时间，这天就变了。

　　她们顶头的boss，不再是花妈妈，而是变成了江玉燕。

　　这个楼里众所周知，即将推出的新花魁。

　　“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江玉燕顶着百花楼里神情各异的姑娘，开口说道，“第一，拿着你们自己积攒下来的贴己还有身契，离开百花楼，各谋生路。当然了，我不会要你们的赎身钱。第二，就是留在这里。”

　　“给你们一炷香的考虑时间。”

　　她的话一说完，楼里的姑娘，先是面面相觑，继而就是低声讨论不断。

　　对于一些被家人卖到这里或是被骗被拐而来的姑娘，她们自是更愿意离开这里，只是却不知道江玉燕的话，到底是真是假？

　　不过在有一个刚刚没买进来没两天的姑娘，怯生生的表示，自己想离开后。

　　江玉燕问了她的名字，干脆利落的把她的身契找了出来，让她自行的离开。

　　有人打了头，见是真的，而且还不用赎身钱。

　　想要离开这里的，自然纷纷上前，领回了自己的身契，在有些不安的神情里，回到自己的住处，把积攒的贴己银子和首饰收拢一番，挎着包袱离开时，见也无人阻拦。

　　只愣了一下，就跑的不见了人影。

　　这么一来，百花楼里的姑娘几乎是走了大半，只剩下零星几个无依无靠没有去处的姑娘，没走。这世道，对女子端的是苛刻，青楼姑娘更是为人所鄙夷，但凡是有点法子，谁乐意呆在这里？

　　不过让江玉燕有些吃惊的是。

　　先前她曾见过的那个被人当街辱骂的姑娘…不对，应该说是少妇，她竟然没走。

　　其实那天回到房里，江玉燕就打听了一下。

　　那姑娘叫孟诗，曾也是百花楼里的花魁，只是她在名声最鼎盛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男子，据说是修士，被他的花言巧语所欺骗，不但哄了身子更是哄骗了一颗心，在怀孕后，不顾花妈妈的的反对，一意孤行的生下了儿子孟瑶。

　　孟诗是花妈妈接手百花楼后，培养出的第一个花魁，在她身上投资不菲，这都还没开始回本，她居然就要生下孽种。这引得花妈妈极为不满。

　　不过她之所以没拦阻，不是不能，而是不敢，孟瑶的生父是仙人，据说身份还很贵重。

　　她怕自己强行让孟诗打掉孩子，若是传到他耳朵里，惹来祸事。

　　孟诗呢，在生下孩子后，为了情郎，无论如何都不肯再接客，花妈妈不满但也不敢强迫。只是这并不代表她要好吃好喝的养着孟诗母子，不但把她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搜刮走，更是把她们母子丢到后院偏僻潮湿的小屋里。

　　让她自生自灭。

　　孟诗靠着后厨一个大娘的好心，再加上做点绣活，给楼里做杂工，倒也把儿子养起来。

　　本来江玉燕以为，孟诗即便是为了儿子，也会离开百花楼，却没想到，她竟然没走。

　　“你为什么不走？”江玉燕问道。

　　孟诗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苍白的面色上，浮现一丝红晕，回答说：“我想等善郎回来，他答应了，会回来接我的。”

　　这话也能信？

　　江玉燕讥讽的一笑，不过看着孟诗苍白的面色，她也不好打击，看了一眼那个孩子，垂着眼眸，乖巧的站在孟诗的身侧，这让江玉燕想到了幼年时的自己，因而起了些许怜悯之心，把她的身契递过去，劝说了一句：“便是为了你儿子，你也该离开这里。”

　　这段时间她已经了解到，便是可以修仙的时空，但男尊女卑，三六九等依旧深深扎根。孟诗虽是清倌，但风尘女子就是风尘女子，依旧是出身卑贱，为人不齿，她若是强行留在这里，她儿子一辈子都要顶着‘娼妓之子’的名头。

　　甚至可以说，她现在离开都是晚的。

　　孟诗听到江玉燕这一番话，浑身顿时一颤，侧头看了儿子一眼，眼眶一红，泪水就掉了下来。

　　虽然惦记情郎，但到底还是慈母心肠多一点。

　　孟诗也就没再坚持，而是也准备带着儿子离开了。

　　不过江玉燕却听到她离开前夕，低声对孟瑶说，要带他去金陵找他爹，听得江玉燕忍不住讥讽的笑了笑，那个男人但凡有一点点心，早就回来了，何必这么多年来，不见踪影？对他而言，孟诗怕不过是露水情缘，早就不知道忘到什么地方去了？

　　身在青楼，居然还会相信嫖客有真心，可真是愚不可及。

　　不过这是孟诗的决定，江玉燕并不打算插手，永远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孟诗一厢情愿，自己也没办法，倒是那个孩子。

　　“这个你留着，藏好，日后，或许能用得上。”江玉燕趁着孟诗去收拾东西的时候，给了孟瑶一个荷包，开口叮嘱说道。

　　这荷包里，她放了几张小面额的银票，以备不时之需。

　　孟瑶虽然年纪小，不过却被母亲教导的很好，本不愿意收，但想到他和母亲几乎身无分文，去金陵的一路遥远，母亲身体又不怎么好，一路上没了银钱可不行。

　　也就收下了。

　　对江玉燕行礼，鞠躬做辑：“谢江姐姐大恩大德，孟瑶来日一定报答。”

　　江玉燕之所以帮孟瑶，不过是看着孟瑶，午夜梦回，想到了儿时的自己，便也多说了两句：“你母亲生性情柔弱，怕不能理事，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一路上便多留一些心。孤儿寡母的，很是惹眼，若真的要去金陵的话，不如寻个靠谱的镖局或者行商。路上也能安全些，且记得财不外露。”

　　“再次谢江姐姐大恩。”孟瑶见江玉燕如此细心叮嘱，心生些许暖意，这是他长大至今，第一次收到没有掺杂任何意味的帮助。

　　“倒不必。”

　　江玉燕说完便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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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恩，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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