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睡衣开始的荒野求生》风月亭危

40、第 40 章

　　水边。
　　一抹血色自溪水中晕开，将小溪染上深深浅浅的红，雨点敲击，让这一抹血色晕染得更快。

　　雨点渐大，明月提刀在手，另一只手用力甩落溅上的鹿血，又伸手去接下落的雨水，过了一会儿，雨水洗去手上残留的血丝，她才垂着眸子，拿手撩开挡住视线的刘海。

　　整个过程中，她的目光一直看着被一刀割喉的雄鹿，眸子光线明灭不定，不知道在想什么。

　　雄鹿身体还在神经性抽搐，而鹿群早已慌张而去，草丛附近再无其他动物，只独留明月一人。

　　直到余光看到不远处的水中，有异常的波纹徐徐靠近，她才再次抹了一把脸，轻喘口气，弯身将雄鹿收起。

　　“还是要练啊……”

　　飞快离开溪边。

　　.

　　既然下雨了，又已经打倒猎物，她自然没有再留在湿地附近的意思，早早回了临时营地。

　　找出些大叶子搭在拒马上方，遮挡住雨水，又将营地四周稍微挖出一条排水带后，明月才将自己擦洗干净。

　　接着她点起火堆，坐在帐篷边，一边隔着些距离烤火，一边又拿出个装了水的竹筒，往里面放了点盐，将竹筒放在火堆边烧起水。

　　完了才掏出热腾腾的烤鱼吃了一条。

　　胃里有了食物带来的暖意，整个人都舒服许多。

　　饱食后的满足感令人忍不住昏昏欲睡，神经也不由自主放松。

　　精神既然舒缓了，身体也从情绪所致的冰冷中回温。

　　竹筒里的水已经沸腾，明月将竹筒拿回来，往里面扔了几片洗干净的薄荷叶子，等水稍微放凉到能入口了，就双手捧着竹筒，一小口一小口喝起水来。

　　直到大半竹筒的水喝完，她才长长呼出口气，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呼……”明月脑子里还是自己手起刀落的场景，只感觉手上还能感受到鹿血的温热，忍不住喃喃自语，“屠夫真不是好做的。”

　　尤其是鹿这种动物，大眼睛水灵灵的，看着只觉得可怜可爱，忍不住想上去揉一揉抱一抱。

　　她几天一直在观察鹿群，说实在的，有被可爱到，几次都觉得没必要非去猎鹿，大不了回去现实买肉么，又不是买不起。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心软的毛病有点过了。
　　之前舍不得杀鸟，结果家里就住了只斑鸠，害得她出门都不敢关门，睡觉睡早了还得给它留门，简直就是心软给自己找事的典范。

　　现在难不成还心软舍不得杀鹿？

　　那以后是不是还可以心软舍不得杀怪？毕竟刷出来的怪又不都是“帝王蟹”那种狰狞可怕的，还有些外表挺威风好看的，甚至她还见过巨大的萌系怪物呢。

　　因此，虽然这几天她已经自我说服，也觉得没必要完全依靠狩猎来获取食物，但还是给自己定了个目标——无论如何，得见见血吧？

　　否则这个舍不得，那个太可爱了，她这武道还修不修了？

　　大自然弱肉强食还少了？只要别用现代武器，她本来也是食物链的一环而已。
　　猫吃鱼狗吃肉，她明月就吃个鹿，有什么不行？

　　结果她倒也完成任务了，没有事到临头下不了手。

　　但下完手血往身上一溅，人都差点傻了，直到这会儿才缓过神来。

　　又狠狠喝一大口热水，明月才把竹筒收进包裹，身体向后一倒，趟进帐篷里。

　　发了一会儿呆，她闭上眼，开始在脑海里反复回忆那只雄鹿被她一刀下去的场景，想着飞溅的鲜血、雄鹿的哀鸣、渐渐无神的大眼睛……

　　一遍又一遍。

　　随着脑海里场景一次次的重演，她的心情也从一开始的难受、不忍，渐渐变得麻木，又从重复性的麻木，开始留意起自己出刀的轨迹、跳起来的角度、推开鹿头时的偏差……

　　过于丰富到显得虚伪的感性褪|去，留下的却是技术、经验，是一颗冷静的心。

　　等她连自己潜伏时提前紧张起来，以至肌肉太早绷紧这一点都回想并注意到了，明月才睁开眼。

　　此时，眸中残留的某些情绪方才缓缓淡去，只留下波澜不惊。

　　休息半日，待到傍晚时分雨势停下，明月又去了湖畔。

　　这次她心态已经大有改变。

　　倒不是变成冷血狂魔什么的，只是行动间，多少有了点猎人的自觉。

　　不过毕竟早上已经猎到一只鹿，她也知道过犹不及，没有再去猎鹿搞自己的心态，而是把目光转向了别的动物。

　　看看这水边的各种鳄鱼，它不香吗？

　　湾鳄她不敢对付，暹罗鳄总可以的。

　　雌性暹罗鳄小点的，也才两米出头，体重不过七八十公斤而已，她注意点角度，从后面来一刀，还是大有可为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明月整个傍晚就耗在了水边，只是最后成果不怎么样，倒是找到了空子对一只较小的暹罗鳄动了手，奈何人家反应快，虽然背对着明月，还被她一脚踩住头，但仍然一甩尾差点把她带倒。

　　要不是明月跑得快，那一下没站稳后把脑袋从她脚下抢出来的鳄鱼，回头就能送她一个“死亡翻滚”了。

　　.

　　就这样，她又在湖畔呆了几天，直到食物消耗殆尽，才收拾东西返程。

　　这段时间她又多了些收获。

　　除开一开始的一只兔子和雄鹿，她又上手猎到两只雄鹿，并且随着经验与胆气上涨，亲手猎杀一只体型刚过两米的鳄鱼，再加上林林总总几只小动物，收获颇丰。

　　带着满满的猎物，以及初步得到锻炼的心态和技术，明月于4月25日晚间，回到了自己的营地。

　　从出发狩猎之旅开始，直到返回，全程一共13天。

　　一回到营地，迎面一只大鸟就要往她头上扑来。

　　明月连忙护着头发，然而这次她却做了无用功。

　　斑鸠靠近她之后，却没有热情地往她头上扑，然而紧急拍打着翅膀换了方向，绕着她不断飞，“咕咕”急叫，声音竟然有些惊惶。

　　明月不明所以，站在原地没动。

　　斑鸠继续飞了几圈，又往竹楼里飞，过了一会儿，又飞了出来，继续绕着她转圈。

　　明月有些怔愣，向着斑鸠伸出手来。

　　往常她这样，鸟儿早就一头撞进她怀里了，然而这次，斑鸠却反而远远地就避开了她。
　　鸟儿灰扑扑的身体越飞越高，很快，它就拍打着翅膀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明月站在原地良久，心里已经明白了什么。

　　她已经把自己的角色从无害的普通人，变成了掠食者。

　　那由亲和力带来的一些好处，必然随着她对自己定位的转变，而有所变化。
　　她又不是什么天才，没办法将自己的情绪、气息之类的东西收放自如，沾染了血气杀气，再想凭借亲和力让鸟儿对她依赖有加，估计是不可能了。

　　“算了，回归大自然也好……”有些失落地自我安慰了一句，她移动步伐，往榕树边去。

　　然后因为云豹妈妈温顺仍摸，在她忍不住得意忘形，试图撸已经毛茸茸开始调皮的小豹子时，遭到了云豹妈妈的驱赶。

　　被大猫哈着气赶走，明月却没那么沮丧了。

　　.

　　竹楼里，明月打水把卧室稍微擦洗一遍，就去了厨房里。

　　厨房还是跟她离开时一个样，不过走前放在厨房里阴干的木柴倒是都干了，被她收起。
　　放在灶台上晾干的陶器也都早已干得透透的。

　　她满意点点头，又去看竹楼后面的柴窑。

　　因为提前打好了防雨棚，柴窑倒是没有被这几天下的雨淋到，此时也都已经全部干透。

　　见此，明月也不耽搁，趁着天色还未黑透，干脆把陶器搬过来。

　　开窑，陶器放进窑室支架上，关上窑室门，门缝糊泥。

　　然后把木柴掏出来，放进火塘里。

　　点火，烧陶。

　　……

　　柴烧时间不定，根据窑室温度不同而不同，一般都是一千二三百的温度，烧上八|九个小时左右。

　　明月自然也准备这样。

　　因为建窑时给火塘留了两个进气口，倒也不担心空气不够使得烧窑的温度不足。
　　她把火塘塞得满满当当，估摸着怎么也能烧上两三个小时，才满意离开柴窑。

　　定下三小时的闹钟后，她回了厨房，随便做了些晚餐，吃饱后就捡起放下十来天的桩功。

　　这次站桩时间又变长了一些，明月能感觉到自己有进步了，这种感觉比较玄乎，但她就是感觉到了。

　　之前站桩，站的时间一过十分钟，她就觉得浑身酸痛，超过十分钟之后的时间，都是在消耗体力勉强坚持，等到无论如何也站不下去时，基本上也才站了二十分钟左右，但体力也消耗完了。

　　可这一次，站桩时间超过二十分钟了，明月才有身上酸痛不堪的感觉，最后她站了整整半小时才脚一软，浑身汗水淋漓地停下站桩。

　　她猜测是这次狩猎之行，反复练习狩猎的动作、伏击等给自己带来的变化，但也没多想，反正练就是了。

　　天色已经黑下来，明月早已点燃火把，此时也没有摸黑去溪边的意思。

　　先照例做完按摩，她又把刚才做的晚餐剩下的一大半掏出来吃掉，再拿出之前用空水桶装的溪水，简单擦洗一下身体，换了身衣服，去柴窑那边看了下，又往里塞了些木柴。

　　做完这些，又把闹钟时间调了下，才回了卧室里。

　　关门之时，明月犹豫一下，还是留了个缝。

　　但她心里有预感，大约见不到那只斑鸠了。
　　或者见到了，也是她行走林间时的偶然一瞥。
　　在她这个“鸟盲”眼里，不再停在她怀里的鸟儿，与林间的其他鸟类，好像也没什么分别了。

　　“……再等一晚。”
　　明月嘴里嘀咕几句，把帐篷里的防潮垫拿出来铺在卧室地板上，就这么躺下睡去。

　　半夜起来给柴窑加了两次柴，她还凑头去看了下卧室里的鸟窝，果然空空如也。

　　之后明月就一觉睡到天色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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