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川日月已成尘》海苔卷猫

1、楔子

　　当我朦朦胧胧的在这美玉中苏醒时，就不记得自己是谁了，只知道我总是疲累，常常一睡就是很久，但这里没有其他人，就连物件也只有一颗用五彩绳编着的松香珠坠子，只是那五彩绳有些脏了绳结上浸了些深褐色的污渍，这美玉中并没有水，故不能给它清理干净。由于这里出了坠子就是只有一个我了，常常醒来时都是手里抓着这珠坠子，摩挲着却常常感到心中绞痛，故我就不大去摸那坠子了。这美玉带着些纹理如山水如集市，偶有醒来时这玉上还放着戏，虚虚幻幻的也看不太真切，而我又常常困倦那玉中的戏也是看的断断续续，一会儿是漫天飞扬的樱花落在河上染了整条河水，一会儿是倾盆大雨冲洗这一座宫殿，宫殿中坐着一个男人和一个抱小孩儿的女人其乐融融，一会儿又是一个年轻的男人背上负着一张红色巨弓，却用手中的小木弓打猎，一会儿又是空中的一个大水池，有十个金色的三足鸟在轮流被一个女人洗澡其中有一只三足鸟的脚是黑色的甚是奇怪。

　　这美玉大抵上应该是个神物件，它能吸收日月精华，而且本色的灵气也非常丰沛，所以我虽然只是在这玉中睡觉，却依然能吸收到灵力，大概世上不会在有我这等好事了吧，睡着觉还能修炼，而且竟然已经修出了人形，看来我怕是这玉修炼的妖吧，算了吧，什么都不记得也没有人可以询问，好疲累还是继续睡觉吧，希望下一次醒来能够有新的戏可以看或者能够多记一些。

　　日月如梭，我在这玉中待了甚久，虽然常常都是在沉睡，但我也有在修炼，那松香珠坠子仍然是在这玉中的唯一一个物件，我也常常观摩，这坠子除了脏了些去，还是很美的，莹莹润润的滑，还散发着松香的味道，我很喜欢这味道，也可能是这里只有这种味道，不浓烈却沁人心脾，使我清明，我清醒的时间都不太长，所以想的自然就少，但在这玉中确实让我感到安稳，有时清醒的时间长一点我就会看那玉里的戏，东一段西一段的看的乱西八糟，却也觉得颇有意思，这大概是谁的经历。

　　这一日玉中的戏正讲到河中飘着一只竹筏，那竹子非常的大，只用一根做筏就可载好几个人，只见那筏上有个红衣的老女人一个穿着新嫁衣的年轻漂亮女人盖头还拿在手中，却满眼续着泪水，还有个小小的孩童拿着些像画彩的物件，那老女人脸上画了非常多图案层层叠叠的都看不出画了什么偶尔可以看到正门是就见他双眼之间又画了一只眼，那老女人嘴里叨叨咕咕的也听不清念的什么，只能听得懂她对旁边的小童说:“口彩要重一些，就用那个赤红色，脸上的粉也要重新扑一遍，这样才漂亮，河伯老爷才会喜欢。”

　　就在小童为待嫁的新娘扑粉涂口彩时，老女人又嘀嘀咕咕的对待嫁娘说:“这位姑娘别哭了，万般皆是命，如今你去那河伯老爷的府上也未必就是绝路，虽然你生在官家，父就耕司，但你千不该万不该，跑到那河边玩耍，如今河伯老爷看上了你，想将你娶进那河中，河伯老爷找到我这，要我同你父亲商议婚事，你父亲起初也是不同意的，但耐不住河伯老爷的神力，河伯老爷不过在游到你族的水中搅水了一日，你的父亲就将你捆好抬着送到我这，就连你身上的嫁衣都是你父亲准备的，如今你哭也是于事无补的，还不如想想怎么样讨好那河伯老爷，让自己在那水中也有个依靠。”说罢那老女人就拿起小童的画彩用手指蘸了一些在新嫁娘的额头上也画起了画。

　　那新嫁娘依然是泪眼婆娑的模样，几次想要开口都未能说出什么来，看到我甚是着急，这竹筏越来越靠近河中心了，那姑娘终于说出话来，那新嫁娘哭着对老女人说:“丑大人求您放了我吧，我不敢去那水里，会淹死我的，我刚刚及笄，求丑大人饶过我。”

　　我心想这姑娘也太不会说话了，如今这种境况就算是这老女人丑你也不能说出来啊，看吧，那戏中老女人举手就给了新嫁娘一巴掌说到:“真是给脸不要脸，河伯老爷看上了你，是你的福分还想着逃你能逃到哪去河伯老爷一生气将你寒氏全部淹没你就高兴了你一个人嫁到河中可以保你寒氏一族，可是你要是惹怒了河伯老爷，那便是天大的事情了，我女丑可是不会这样做的，你就死了逃跑这条心吧，日后在那水中好好侍奉河伯老爷万不可惹他老人家生气。”说罢便不在看新嫁娘，只是让小童整理一下新嫁娘的妆容发式，整理过后便将新嫁娘手中的盖头扯了过来给她盖好，将筏上带着的些祭祀用的水玉稻栗撒在河心，又念念有词的叨咕半天，我看的有些焦心，觉得那新嫁娘甚是可怜，如今已经是穷途末路了，到了这河心是无论如何也跑不掉了，就见那老女人气力甚大双手就将新嫁娘举起，新嫁娘惊恐万状凄厉的叫喊着却依然没能阻止那老女人，只听闻老女人说了句:“河伯老爷，女丑为您将新娘子送到了。”便将新嫁娘投入水中。

　　新嫁娘连挣扎都未能挣扎一下便瞬间沉在了那河心，不多时河心中闪出了条白色的鱼还是什么东西的尾巴晃了晃拍了下水便也沉入了河心，如今那河心只剩下些涟漪，那老女人还跪在筏上磕着头叫嚷着:“河伯老爷显灵拉，河伯老爷显灵了。”可是旁边只有一同跪着的小童与看戏的我听到了，看到这困倦在一次袭来，我揉了揉眼睛，惺忪的看着竹筏在河中飘荡，再一次进入来了沉睡，在梦中我还为那新嫁娘可惜，小小年纪就被投入了河中，也不知是生还是死，悲哀，而岸上她的亲人们都敲锣打鼓满脸堆笑的将她送上那绝路。

　　这一次沉睡与往次都不太相同，因为我做了梦，这大抵上是我在这玉石中做的第一个梦，我一直都在玉中睡睡醒醒的，却不曾做过梦，或者说我并不记得我做过梦，往日都是困倦了便在沉睡中吸收日月精华修养生息，这一次看戏的时间有些长了，又担心了那新嫁娘费了些心神，故沉睡的并不安稳，梦里也同那玉中的折子戏一般，变幻无常的煞是惹人疲累，梦中的场景变幻太快，并不记得什么，只是记得几个片断的场景。

　　第一景便是那漫天飞舞的樱花，层层叠叠缤纷绚丽随风飞舞，扶摇直上，乘着风流飞到九天之上，从三十三天一直飞到第三天，第三天宫殿前站着一对伉俪情深的夫妻，执着手同看这樱花飞舞飘落厚厚的附在地上，如同那严冬的大雪一般，妻对夫说：“俊，这天上何时下起了如此大的樱花雨，这花是何处漂荡而来，妾不记得第三天上种了樱花啊。”夫答：“寡人确实不知这樱花何处而来，只能肯定确实不是我第三天之物，稍顷寡人去探查一下吧。”然后夫与妻携手步入樱花雨中漫步，妻兴致勃勃而夫却有些面露难色又不忍打断妻的兴致，只是偶尔远眺神情凝重，妻走了一会儿便失了趣味，二人相携步入身后的宫殿之中，不多时，只见那夫急匆匆的出了殿，一转眼消失无踪影了。

　　另一个场景是天空中悬着十个太阳，水源干枯大地干裂，人们请出了女巫丑与十日相谈，十日并未理会，依旧悬在空中，女巫丑被众人推到前，只能硬着头皮站到祭坛之上比比划划念念有词，不多时女巫丑的头发便已经干枯冒起了烟，竟然有要燃烧的征兆，女巫丑只能将结了印的手撤抓起了头发，日光太过强烈，抓了也未见成效，越来越热祭坛上的祈幡，已经开始剧烈的燃烧起来，女巫丑深感生命在流逝，整个身体在迅速的干枯，抓也不能够留存，女巫丑只来得及用右手敷着在眉眼间便轰然倒地，变成了一具干枯的尸体。

　　顷刻间民怨沸腾，众民指责天神不作为，致使十个太阳齐齐出现祸乱凡间，这时燃烧着的祭坛上出现了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他身负着一张红色长弓和一张小木弓，男人满面泪水的解下身上的红色长弓，郑重的单膝跪地将长弓放到嘴边深情一吻，低头将蒿矢放在弓弦之上，用力拉满对着天空中游荡的十日，泪水滑过男人的脸颊落到持弦的手，男人并未看着天空中的十日，他紧闭双目大喝一声松了弓弦，那蒿矢穿透层云直奔空中的一日，只闻一声尖锐的啼鸣，那蒿矢穿透太阳的轮廓，一只三足金乌显现出来，这只金乌却是有着三只墨色的足爪，羽翼之中嵌着蒿矢，陨落之时，那墨足金乌质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蒿矢带着馥儿的灵识，馥儿你在何处，我的好妹妹馥儿三哥同你永别了！”说罢金乌坠地，化为无数金沙渗入土地，消失不见。

　　那青年男人自放出一矢便一直用手抓着心口，低着头俯身以头触底，泪水涟涟。空中那剩下的九日慌乱躲藏，男人虽然缓缓直起了身子却仍然跪在地上，用沾满泥土的手拭去脸上的泪痕，轻叹了一声，表情蓦然的从箭袋中掏了一只蒿矢，吻弓，满弦，离矢，以手抚心，金乌悲鸣，坠地消散。如此反复，天空之中已仅剩一日，天色也变暗了许多，空气中也不在火热难耐，阵风吹起，空中那仅存的一日已经逃到了天空边际，凡世渐渐陷入黑暗，只有祭坛依旧在燃烧，火焰燃烧着木材噼里啪啦的响着，也照亮了，依旧跪在地上满弦瞄准天边太阳的年轻男人，然而他的蒿矢却未能射出，天边的日已经不见了踪影，青年想起身追逐，却在起身一刻轰然跌倒，射杀九日耗费了太多心力，他堕入混沌，不省人事，昏迷不醒之时也是紧紧攥着红色长弓。

　　众人观察许久也不见那最后一日出现，也不见英雄苏醒，便三三两两的走出来，用身边被晒干枯的树做了个简易的撵，将英雄抬了上去，有人想将英雄手中的弓拿开，但几个人都无法将英雄与那红色长弓分离，便遂了英雄的意愿，将英雄和英雄的长弓一起抬举到头顶，抬回了部族庆祝那扰人的日终于被除掉了，可惜英雄太过疲累，昏睡不醒不能同祝。

　　好景不长，英雄昏睡的前两日，部族众人时常来探望，拭去满脸的泥浆汗水，可惜第三天第四天来者越是不善，指责者比比皆是，因为自那日射杀九日后，这凡世便一直尽在黑暗之中，众人皆忘记是自己祈求上苍，射杀祸乱的十日，如今均来指责那射日的青年，第五日部族将举过头顶抬回的英雄与那红色长弓，用草席卷裹丢于荒野，众人走时皆唾弃于草席之上。

　　第六日天空中依然是墨黑一片，倾盆大雨滂沱而至，狂风怒吼，原已经避世的远古凶兽皆复苏，堂而皇之的在这凡世游荡，就在那出门寻访的族人在寿华之野遇到那操着戈盾的大齿怪兽，众留守的族人终于想起那连夜丢出去的射日青年，可前去寻找的人不过是见到丢弃的草席，青年已经无踪迹可寻。

　　其实在梦到后一段时，那三足金乌中箭陨落时，我的心异常疼痛，仿佛要将我从沉睡中疼醒过来，我亦感到心在绞着一般痛，我只能蜷缩起身躯，用手揪着心口止那疼痛，朦胧之中闻到了那松香坠子散发出来的香气，这馥郁的幽香缓解了心中绞痛，我又堕入无尽空虚的黑暗，沉睡起来，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罢，一个漫长艰辛的梦，梦中人都是谁于我也是不相干的，就这样睡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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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百分百纯萌新，希望大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