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娘其实是个悍妇》兰陵曲

15、第 15 章

　　听到她的这话，司南舟脸色不由得更加难看，他爹反了的那会儿，他也是受尽人间疾苦的，为了苟命还藏在农夫家的猪圈里。

　　不过这些糟心事儿，世人当不可知，他们所看能到的，是个尊贵不凡的殿下就行了。

　　过了不大会儿，豆苗就领着弟弟们进来，捧着粥和药，一口一口耐心地喂他。

　　粮食是粗粮，不过这粥却煮地不错，而且他想要活下去，自不会像是沈宴担心的那样，嫌弃地给吐掉。

　　也从这姐弟四人口中，断断续续得知了沈宴现在是什么个光景。

　　但是叫司南舟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她居然是这些孩子的后娘……

　　自不必想，应该是被她那叔叔和婶娘卖的了。一面细想起沈宴，那会儿唯唯诺诺的，一副胆怯见不得世面的样子，没想到今儿遭逢变故方，反而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又想，这事儿是父皇做得不对了，人家反对就反对，治一治就是了，居然还给沈家老头子气死了。

　　气死也罢，还没收家产。

　　不过仔细一想，沈家的家产没没收，也到不了这沈宴手里去。

　　但是她记得，沈宴有个未婚夫，那可是当世大儒的亲孙子，她怎么不去投靠未来夫家？

　　司南舟就在自己的各种疑惑中，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

　　再此醒来是被疼醒的，一睁开眼就觉得自己浑身凉飕飕的，伤口的地方更是有些灼痛，条件反射性地动了一下，头顶就传来沈宴毫不温柔的喝止声音：“别乱动，戳到你伤口我可不管。”

　　这话不是威胁，司南舟只得咬牙忍住。

　　待换好药，柴刀给他穿好衣裳，豆苗才抬着午饭和药进来，“你身体真好，那么深的伤口，居然已开始愈合了。”一面想起自己那可怜的老爹，若是身体底子好些，往日不要那样拼命操劳，也许当初还能撑下来。

　　吃完饭，豆苗被赶出来，不多会儿削着竹竿修筑篱笆的沈宴就见柴刀跟犁头架着司南舟去入厕。

　　乡下的茅坑司南舟见过，他是拒绝的，但实在憋不住了，每顿饭吃的还是粥。

　　谁料想，那茅坑里竟然如此干净，一点污秽都看不见，还有个通底儿的马桶放在那里给坐。

　　“哥哥好了敲墙壁就是，我们进来打理。”其实也不必打理，打开闸阀，放水冲一下就是了。

　　司南舟一个劲儿地去研究这茅房的，倒是忘记了身上的伤痛。

　　天气好，院子里也宽敞，水桶粗壮的杏树下，还有桌子和躺椅，就是模样太丑，但他还是让犁头扶着自个过去躺下，“沈宴脑子毛病吧？买的都是什么家具，这里里外外，能看的就是那茅厕。”

　　他满脸的嫌弃毫不掩饰，只觉得还硬得硌人，“有没有垫子什么的？”

　　犁头摇着头，“没有，要不我给你抱点干草过来垫着？”

　　司南舟连忙拒绝，“算了，就这样吧？对了你怎么叫犁头么？”

　　“怎么了？”犁头没有觉得自己这个名字哪里不对劲？不挺好的么？犁头能翻土，多好啊。

　　司南舟则抱着肚子哈哈笑起来，“豆苗犁头柴刀？也就小四儿勉强像个名字，你爹娘到底怎么想的啊？我还以为我的名字够难听了，没想到你们……哈哈……”一面捧着肚子大笑起来，不想这笑得太张狂，扯动了他身上的伤口，一时疼得他咧呀咧齿的。

　　犁头老实孩子，也没觉得他是嘲笑自己的名字，反而有些担心他的伤口，“要不你还是屋子里吧？”

　　司南舟摆着手，“不用，就这躺着，有没有什么零嘴？”

　　零嘴犁头侧头想了想，“你是不是没吃饱？要不我把晚饭分给你？”

　　“那倒不用，叫阿宴晚上多做些不就好了。”司南舟现在吃喝有人伺候，已经忘记昨天生死艰难的时刻，也忘记了这是什么地方，那粮食每日都是要靠着算计过日子的。

　　“可咱家没有粮食啊，要是不照顾你，我就跟着柴刀他们去河里捞点虾米。”犁头忧心忡忡地叹了口气，想到家里这么多张嘴都要全靠着阿宴打猎赚钱，良心就十分过不去。

　　司南舟有些愣住，在看他们这低矮破旧的茅屋，才讪讪地回了一句：“我没想到，你们日子这样艰难。”

　　等着晚些沈宴从山里回来，柴刀和犁头照例去收拾打死的猎物，两人已经轻车熟路了，然后就地挂到搭建的建议小棚屋里开始熏烤。

　　自打这天热起来，沈宴打死的猎物，回来头一件事情，就直接就这些猎物处理干净，做了熏肉，不然根本就放不到赶集那日。

　　至于活物，也要圈养起来。

　　这些琐事三兄弟承包了，在门口开垦了菜园子的豆苗也在做晚饭，沈宴就在院子里的银杏树下休息。

　　司南舟一瘸一拐地出来，见着大马金刀坐在那丑不拉几板凳上的沈宴，忍不住小声问，“我今天仔细打听过了，你跟他们家没关系，何必管这些闲事，等我好了咱们一起回京，到时候我送你去方家。”

　　沈宴听到他的话，侧目打量了他一眼。

　　那凛然目光看得他有些哆嗦，“怎么？难道你真想一辈子困在这里给人做牛做马么？”

　　“你才做牛做马？你瞎啊，看不到他们整天也在干活？现在说得好听我是他们的后娘，不好听就是我们一群没爹娘没人要的孩子一起抱团取暖。回方家？我沈家的事情沸沸扬扬闹了那么久，方家怎可不知道？却也没有一人前来接我。”不过对于方家，她也没有什么可憎恨的，毕竟帮是情份，不帮是本份，一纸婚约罢了。

　　作得了什么数？何况爷爷是去惹怒当今圣上，不是一个小兵小马。

　　又有些嫌弃地瞥了司南舟一眼：“也亏得你出生高贵，门当户对这个道理都不懂，现在纵是我回去了又如何？方家能要我一个罪臣之女做媳妇么？即便是顾忌名声遵循了这门婚事，可嫁过去我能有什么好日子？”

　　司南舟也不知听进去没，沉默了半响，“那你岂不是便宜了他们？我觉得你这样说来也有道理，你祖父跟我爹杠起来，也是两个月的时间，他不可能没听到风声，即便是不插手，但是在你们家被遣送回乡的时候，应该打发人来接你才是。”

　　一时间有些同情沈宴，有些对那方家不满，“你这样走了，这婚事就等于没了，我若是真把你带回去，他们又顾及名声拉不下脸来退婚，说不定就在你身上使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比如让你偷汉子什么的，反正这种不入流的下作手段，我见多了，以前王府是，现在更精彩了，你不知道我爹那一窝女人，真的是……”

　　他越说越欢脱，但明显已经跑题了，直至发现沈宴瞪着他，才默默地闭上嘴巴，有些沮丧起来，“你恨我爹吧？害得你家破人亡，其实我也不喜欢他，我娘辛辛苦苦帮他，最后落了这么个下场，我这个嫡子也被那些女人设计弄出来，也是我命大。”

　　沈宴本来以为，是这个贪玩的主子偷偷溜出宫，但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一层。当即也连忙让他住口：“这地方偏僻，你这伤也要养一阵子，若有人问起你身份，就说是我弟弟，旁的你多说一句，死了别找我。”

　　这话也不是恐吓他的。

　　好在司南舟心里也是有数的，喃喃点了头，“我知道了，那今晚能不能吃点肉？”

　　沈宴已经打算给柴刀和犁头去镇子上的私塾报名读书了，所以最近再攒钱，因此这生活上就有些拮据。听到司南舟的话，想着大家也好几天没有开荤了，便朝着做饭的豆苗喊了一声：“割块肉炒蕨菜干，再拿俩鸡蛋做蛋羹。”

　　养了兔子之后，一窝接着一窝，所以沈宴用五只小兔崽加了些银子，给人换了两只老母鸡回来。

　　就位了吃鸡蛋。

　　豆苗自是应了，几个孩子明显都是有些期待的，干活也麻利起来，功课也没落下，还在院子里给沈宴背了书。

　　这天炎热，晚饭也就直接摆在院子里，借着夜空明月，瓦片里的松油灯苗随着微风跳动，那高低不平的桌面，摆放这四菜一汤，也是十分丰盛了。

　　这样的饭菜，是几个孩子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满脸的幸福感，和乐融融的。

　　司南舟本是有些嫌弃饭菜的，可饭桌上大家说说笑笑的，好不热闹，他也忍不住加入其中。

　　回头忍不住想，若是宫中吃饭，也能如此简单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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