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粉头掉马之后》暮西风

11、第 11 章

　　今天参与围读的人不多，导演编剧和摄化灯光造型等部门的几位主创，宋让和袁茂嘉到的时候翼和玉和编剧已经到了，只有几位主创还没到场。

　　会议室的桌子摆成面对面的形式，座位上放着名卡和矿泉水。

　　翼和玉在最上方，两位主演的位置离他最近，方便他观察演员的情绪和面部表情。

　　参加围读会演员多数穿着简单，素着脸就来了，宋让也不例外，黑T黑裤，头顶的白炽灯光下，他的脸上像是上了层白而莹润的釉色一般。

　　头发乖巧地趴在额头上，黑眼圈明显。

　　袁茂嘉凑到翼和玉耳边：“小让熬了个通宵背剧本。”

　　从他确定下来到进组不过几天时间，熬夜看剧本说明还稍微有点心，翼和玉看了眼宋让，难得的没有对他甩脸色。

　　不多时最后一个人也到了，翼和玉发话：“人都到齐了，直接开始吧。”

　　所以人都低下头，翻开手里的剧本，宋让也不例外。

　　他所饰演的角色苏和，是一个还未满十八的高中在读生，家庭条件虽然不是说十分富裕，但也是小康水平，父母恩爱，家庭和睦，苏和长得好看嘴又甜，不管是邻里还是同学都很喜欢他。

　　小学的时候他有了一个新邻居，邻居家的哥哥比他大几岁，刚上高一，每次在门口遇到他就会往他兜里塞几颗奶糖。

　　这个叫高景行的哥哥在市重点读书，奖状贴了一面墙，人高腿长，还会打篮球和画画。

　　他的一双大手经常像抓住整个篮球那样，扣住小苏和的头顶，将他的头发胡噜得乱糟糟。

　　苏和很喜欢这个哥哥，直到他上初中，邻居哥哥考上大学后全家都从他家隔壁搬走了。

　　再遇见，就是苏和高二的时候，明明是趴在课桌上睡觉，一睁眼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学校，同学老师鬼话连篇，面色诡异。

　　白天这里似乎是个正常的学校，但夜晚，这里绝对不正常。

　　围读从早上七点半一直到晚上九点，大家都很疲惫，但剧本围读的进度却不太理想。

　　主要问题就出在宋让身上。

　　宋让读一段，翼和玉敲敲桌子：“宋让，你这段语速太慢了。”

　　宋让重读一遍，翼和玉再次敲桌子：“宋让，剧本围读虽然是让你看着剧本读，但不是让你棒读。要表达情绪，要有感情！”

　　宋让再读一遍，中途就被喊停，翼和玉被气得不行，大着嗓门：“情绪！我让你把情绪拿出来！带入角色懂不懂，你现在是苏和，别给我掐着你那嗓子一点活力都没有！”

　　宋让又读了一遍，翼和玉又说：“宋让，你别光顾着念台词，你的表情呢？苏和的灵动、活泼你得表现给我，我看你和袁茂嘉聊天的时候也没这么崩着啊？”

　　剧本围读时演员因为对角色理解不到位，找不到感觉也是常有的事，剧组其他人对宋让的演技都心里有数，在他们看来宋让今天的表现，已经比以往出演的影视作品所呈现出来的演技好多了。

　　当大家对一件事的第一印象是负一百分的时候，他稍微表现得超出预期，这负一百分就会开始递减。

　　换作其他导演，为了缩短创作周期，这演技看得过去就行了，根本不会像翼和玉这样一遍一遍的死抠。

　　他脾气暴躁，骂哭演员是常有的事。

　　“别着急，慢慢来。”袁茂嘉安慰宋让，设身处地得想，换他被这样骂都受不了，更别说宋让了，“翼导不是针对你，我也经常被他这样骂，他对演员要求严格对我们来说反而是好事。而且你和早上比已经进步很多了。”

　　没想到宋让丝毫不低落，反而有些兴奋，两枚圆月似的黑眼珠亮晶晶的：“我没事，谢谢袁哥。”

　　他对大家道歉：“很抱歉耽误大家时间了，也很感谢翼导的指导，我知道我有很多很多很多很多的不足，但我会努力的。”

　　翼和玉看着他，他能感受到宋让的真诚。

　　骂演员对于任何导演来说都是家常便饭，虽然确实是为了演员能有更好的表现，呈现出更优秀的作品，但没有演员在被骂的当下心里是没有抵触情绪的。

　　他接触过那么多演员，宋让还真就是最奇怪的那个。

　　他就像完全没有负面情绪一样，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缺点，坦然地接受别人的批评，而且不是那种表面说着知道了心里却不当回事的，即使翼和玉说得再难听，宋让也会认同他的话。

　　他爱笑，活泼的性格倒是和苏和这个角色很贴。

　　而且翼和玉能看出来，宋让天生的就讨人喜欢，仅仅是一天的围读，其他部门主创对他的好感就写在脸上。

　　这点也和苏和很像。

　　但是，他吸收消化的能力实在是太拉闸，学习速度很慢，翼和玉即使对他也有一点点的改观，但在这一次一次的重复中，也磨掉了微不足道的好感，让他忍不住发火。

　　围读结束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翼和玉喝了口水，提醒宋让和袁茂嘉：“你们明天第一场早戏，别迟到了。”

　　日程表早就发给演员们，翼和玉与其说在提醒两位主演，不如说在提醒宋让，他昨晚通宵，今天就中午的时候趴在桌上睡了一个小时，全靠咖啡提神。

　　但不管什么原因，他可不想宋让正式开机第一天，就睡过了头让剧组干等着。

　　宋让立马点头：“我知道了。”

　　“嗯。”翼和玉不再多说，起身走了。

　　“翼导，麻烦你等我一下。”宋让对袁茂嘉说，“袁哥，我就不跟你一起回去了，我想找导演再帮我讲讲戏。”

　　袁茂嘉伸着懒腰的姿势一顿，他都累得不行，这弟弟三十几个小时没睡觉了不困吗？

　　翼和玉听到这话也停下脚步，回头打量着宋让。

　　宋让小跑到他身边，期待着问：“翼导，可以吗？”

　　围读进行了一整天，所有人都很疲惫，除了宋让。

　　他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

　　剧组的节奏很快，之前他拍戏的时候，根本没有时间让他去消化角色，去了就拍，没有记住台词片场会有人举着台词板，照着念也念不好，导演就让他数数，最后演出来是什么样的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宋让有阅读障碍，是天生的。他的左脑大脑皮层有异位的现象，导致大脑在综合处理视觉和听觉信息时不协调，音素分析和书写符号向语音单元因素转化的功能失调。[摘自百度百科]

　　小时候他差点被父母当成弱智。

　　文字处理对他来说比其他人困难很多，因为识字困难他没办法一次读懂一句话，要通过反复阅读才能将一句话的表面意思理解清楚。

　　但在翼和玉这种一个小细节都要一遍一遍抠，不停地重复直到他满意的模式下，反而让宋让比平时更快地抓住了一段内容所表达的意思。

　　这种感觉非常新鲜，他很喜欢。

　　翼和玉难以理解他的兴奋，但既然宋让都这样说了：“只有你不怕被骂，我无所谓。”

　　宋让眨眨眼，反应了一下，狂摇头：“没关系，您随便骂，我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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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让从翼和玉房间出来已经快凌晨了，他困得连眼睛都睁不开，行尸走肉般飘回房间。

　　围读结束后袁茂嘉回房间就睡了一觉，睡到半夜饿醒，打了酒店内线让给他送点吃的。

　　他让酒店工作人员把餐车推进他房间，随意在走廊一扫，就瞧见宋让更喝醉了似的，靠在房门上软成一摊泥，袁茂嘉听到他喃喃道：“怎么打不开啊？”

　　袁茂嘉本来想去帮个忙，脚都迈出去了，旁边宋让经纪人房间的房门打开，一身睡衣的经纪人轻声喊他：“小让？”

　　宋让听到阮雨薇的声音费劲地睁开眼，拿着房卡在门上瞎扒拉，有些着急：“姐，这个门怎么打不开啊？”

　　阮雨薇失笑，孩子都困傻了。

　　她握住宋让的手，刷上房卡，柔声说：“刷这儿。”

　　过了半天，宋让才慢半拍地回了个：“哦。”

　　回到房间，袁茂嘉一边吃沙拉，一边把刚才拍下的小视频给许时西发过去。

　　袁茂嘉：【宋让虽然演技差，但他真的很努力。】

　　袁茂嘉：【他昨天一晚上没睡，我们今天围读结束后，他居然还找翼导讲戏到现在。】

　　袁茂嘉：【太拼了。】

　　袁茂嘉：【虽然弟弟实在缺点天分，但勤能补拙笨鸟先飞钝学累功，弟弟可以的！】

　　袁茂嘉：【奥利给！我从今天开始就是弟弟的爸爸粉了！】

　　直到他吃完宵夜后一个多小时，许时西才回复他：【粉随正主。】

　　想到黑历史，袁茂嘉选择性忽视这句话，问他：【你才结束工作？】

　　许时西：【嗯。】

　　袁茂嘉：【顶流都这么拼？本三线自愧不如。】

　　许时西毫不客气回道：【嗯。】

　　之后袁茂嘉在发过来的消息他再也没回。

　　保姆车行驶在夜色中，许时西靠着椅背闭目养神，过了会儿，他睁开眼，点开了袁茂嘉发来的小视频。

　　视频里小粉丝奶声奶气，像只糯唧唧的小奶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