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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英雄16 ...

  •   云端月取出怀中画有春樱图案的手巾,展示给花木深看。

      手巾展开的瞬间,一人一蛇均是气场一变,变得有些叫人看不懂。

      “这个花……”金蛇的语气不自觉带了抹追忆与温柔。

      云端月小心翼翼的,用不会太惊扰的语气,询问两位陷入回忆中的人:“请问……这不是犯人的徽章吗?”为什么二人看到之后,非但没有怒发冲冠,反而有些……痴恋呢?

      “是犯人留下的,但并不是犯人拥有的。”金蛇充满珍惜的目光看着手巾上的图案,对云端月道:“这朵花,曾是神明大人创造出的植物,赏赐给了那十恶不赦的恶徒,连带着春天一起。”

      “春天?”云端月有些不可思议的听着这段话,觉得这是他无法理解的事情。不过他初次下山历练,许多事都不懂也很正常,因此学会了多听多看,快速将各种知识融入进脑海中。询问道:“也就是说,犯人从千年前就已经存在了吧?能够拥有这么漫长寿命的人,世界上我所知道的只有那么一位……”

      “不,不是他。”花木深言语肯定的说。

      “不是更好,否则我们怎么能抓得住那么厉害的人物呢。”云端月沉思道:“不过,如果说这次的犯人曾得到过神明的赏识,还被神明赐予了新生的花朵与季节,肯定很难缠吧……”

      “所以我们才会来到这里,解决问题。”金蛇甩了甩小小的尾巴,似乎毫不在意对方的强大,心中非常有底气。它对云端月道:“既然梦境已经被你们看穿,甚至还出手阻拦、破坏了他的‘考验’,那他接下来肯定不会就这么罢休。还会有更厉害的后招,在等着我们。”

      云端月眨了眨眼睛:“那就难办了,我到现在连解决他梦境的办法都没有……”

      金蛇抬起头看着云端月,突发奇想道:“我突然想到,如果是那个坏家伙的话,他会不会被你吸引。”

      云端月傻眼:“嘎?”

      “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会想要接近你。”金蛇橙黄的竖瞳,紧紧盯着云端月鸾姿凤态的潇洒模样,“天人,也就是神明大人的精神继承者,身上或多或少拥有着能够与神明大人产生共鸣的特质,因此才能获得神明大人的垂青。虽然你与神明大人有着不同的面貌,声音,性格,可从你的身上,我总是能在不经意间恍惚看到神明大人的影子。”这让他感到无与伦比的怀念。

      云端月歪着头想了想,抬指点了点金蛇的小脑袋,对他说:“你还见过神?”

      在云端月的设想里,神明就是能力非常强大的修仙者,如仙尊之流。寿命悠久,威能无边,并非幻想中的存在,也是会与周边生物有所交流的。

      “见过。神明大人,是天下最慈爱,最温柔,最强大的存在。”金蛇难过的垂下了头颅,趴在云端月的肩膀上,闷闷不乐。“我们一直在找寻他。”

      原来花木深所说的,正在找寻的重要之人,便是他们口中所说的“神明”。

      云端月笑着道:“如果能快些找到就好了呢。”

      花木深听后,目光深深注视着云端月,宛若有千言万语藏于心中,却又消失在无声无息之间。

      相逢便是缘,云端月听说花木深二人刚来襄城,还未确定着落,便邀请他们到自己正住下的府邸小坐,也总好过在这荒郊野外的凉亭里呆着强。

      乘月离开,待晓而归。

      云端月与花木深在竹林深深的庭院中泡了一壶茶相对而坐,中央摆着一盘棋,边下棋,边聊天,颇有一番别致乐趣。云端月执着白子稳稳落于阡陌纵横的交点上,对一旁躺在茶杯里“泡澡”的金蛇笑眯眯的开玩笑道:“金爷,水温可还合适?”

      “唔,小家伙伺候的不错。”不知已有多少年岁的金蛇舒舒服服地在清水中游来游去,摇摆着蛇尾在水面上荡漾出一层层的波纹,看起来安逸极了。

      花木深端坐一旁并不说话,纤长白皙的手指轻捻黑玉棋子于桌面上轻轻一点。棋子落下处,白霜迅速蔓延,将水杯转瞬间附上了一层雪色。一条冻僵了的小蛇“唰”的一下从茶杯里弹了出来,哆嗦着大叫:“你,你,你干干,干嘛!疯了吗!!”

      花木深弹指飞出一朵雪花,打在金蛇的嘴巴上,塞得他一嘴满满当当的冰霜,模样好是狼狈滑稽。

      云端月见状忍俊不禁,低头轻笑两声,花木深瞥了金蛇一眼,评价:“聒噪。”

      金蛇一口吐掉嘴里的冰渣,“唔呀哇呀”就要冲向花木深找他报仇。花木深头也不抬,一道道霜花困成迷阵,戏弄的金蛇不知道东南西北,晕头转向气到不行。

      云端月看得咯咯直笑,以往总觉得难熬的月圆之夜,竟也过得愉快非常,全然不知时间流逝。

      又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院外厢房陆续传来人影走动的声音,云端月侧头望了过去,心道这个时候,师兄师姐也该醒了,便对花木深道:“对了,仙长可想见见那位与我相同的‘天人’?”

      花木深无可置否地微一颔首,云端月笑道:“那我便去和我的同门们知会一声。”

      云端月起身后,金蛇不肯善罢甘休的和花木深纠缠起来,花木深看起来一副冰霜满面的凛然模样,实则却和金蛇你来我往的斗了起来。一根莹白手指在空中与金蛇打的是不可开交,几乎化为残影,然后等云端月回身看向他的时候,花木深又迅速收回手指,坦然着神色做矜持模样,末了还嫌弃的看了在空中张牙舞爪形象全无的金蛇一眼。

      金蛇目瞪口呆:我去你个……

      云端月捂着嘴偷笑起来。

      柳含烟本打算今天要去教霍剑星如何在梦中离开梦境的方法,睡醒之后来到院子里,看云端月出门一趟,就带回来一位空谷幽兰,气势不凡的仙长,微微一愣。

      云端月介绍道:“这位是花木深仙长,追寻此次事件的犯人多年,特过来祝我们一臂之力。”

      “花木深?!”

      “仙尊!!”

      与久居宗门中足不出户的云端月不同,柳含烟与大师兄见多识广,通晓修真界内大小消息,对“花木深”这个名字早有耳闻,仰望已久。可惜从未有缘能够见上一面,此时终于见到本尊,当即对花木深恭敬行礼,道了声“久仰”。

      云端月之前通过金蛇与花木深的言行,猜到花木深身份、修为十有八九不会低,应该是成名已久的散仙,见状倒是并没有感到多少惊讶。趁此机会说出了花木深的推断,对柳含烟道:“我们破了那犯人的梦境,恐怕他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柳含烟也正是警惕这一点:“此人心性不正,偏又能力不凡,怕是不好对付。”

      有了花木深的存在,说实话安心不少。

      一行人携伴来到霍剑星的屋宅,见他已经醒来,便告诉了他此行的目的,霍剑星乐意之极的表示了欢迎。

      之前两次云端月过来,都没有走进屋子里面,这次为了布置香炉与符文,他里外走遍了房屋,在往梁上贴符咒的时候,目光捕捉到一抹嫣红痕迹,仔细一瞧后,心中无声一叹。

      在这房子内,普遍粗略的各式家具中,唯一张梳妆台,精致又美妙,显得异常突兀显眼。

      檀红的木料,优雅的雕花,每一处细节都注入了手艺人无限的爱意。这样格格不入的精美的事物,却不知为何一直摆在简陋无趣的主卧中,摆在每天醒来后一眼便能看见的醒目位置,被擦拭的一尘不染,被主人格外爱护。

      一份半开盖子随意放在桌面上的胭脂水粉瞩目非常,就仿佛女主人使用过后随手一放,只是暂时离开了一般,总有一天能再回来。

      其背后所代表的含义,不难猜到。

      别看霍剑星平日里嘴上不说,脸上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可实际上心里有着什么样的想法,别人又怎么能知道呢。

      云端月放置好东西,转身离开了卧室。那边有师兄正在仔细教授霍剑星如何使用咒语催动符文,云端月说:“你如果一心想要保护大家,为何不拜师修炼仙法,掌握更多的力量。”

      霍剑星遗憾道:“我年幼时,曾有幸得到仙士救助。仙士说,修行需要天分,我没有灵根,注定与仙路无缘。”

      云端月挑了挑眉,心想原来凡人就算得到了神明的垂青,成为了“天人”,也不一定都能够修仙。他还以为自己天生灵力充沛,修行进度一日千里,或许是承蒙神明爱护的原因,原来并非如此。

      恰在此时,屋外传来一阵躁动。这里地理位置僻静,四周无半点人烟,理应安静无比,忽然如此吵闹,显然有些不太对劲。

      霍剑星不愧是将“助人”二字刻入骨髓里的品性,察觉出了不对,二话不说,赶忙往屋外走去,察看情况。门外奔逃的人看到霍剑星宛若看到了主心骨,立马扑过来求助,神色仓皇,六神无主:“疯了!疯了!都疯了!!”

      那声音揭斯底里,异常刺耳,显然是目睹刺激画面后,受惊过度,没了分寸。

      云端月随后赶来,看到人群中还有几个熟悉面孔,分明是昨夜被困在梦境中的那几个人。只是他们此时显然不记得昨晚的事情,看向云端月的目光很是陌生。

      大家慌乱无助地胡乱逃跑,目光惊恐,满头大汗,个别甚至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顶着身亵裤、里衣就往外跑。

      霍剑星立马道:“发生什么事了?!”

      “杀,杀人了!!”百姓声音歇斯底里宛若尖叫,“陈家肉铺那小子,拿起砍骨头的刀,就对着隔壁豆腐店的老板肩膀砍!鲜血飞了一地,胳膊都给砍断了!太恐怖了!!”

      “这怎么会!”霍剑星惊骇喊道。

      “不光如此,一路、一路上都是这样!”来人死死抓住霍剑星的胳膊,一路惊慌失措,跑的是上气不接下气,深怕哪个人提着砍刀就往自己脖子上划,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茶馆的李伙计,卖酒的乔二婶……老天爷!这是怎么了啊!!”

      声音宛若杜鹃啼血,带着股哭天喊地的绝望味道,传出了好远好远。

      云端月闭眸用灵识飞速查看了附近情况,顿时被宛若人间地狱的场景吓得面色发白:杀红眼了的疯子,哀嚎惨叫的百姓,哭泣挣扎的孩童,受伤流血的父母。场面一片混乱,惨不忍睹!索性他距离远,闻不见血味,否则人此时早就晕过去了。

      云端月下意识伸手找冰木香囊,对师姐喊道:“不行!得快点去阻止他们!”

      柳含烟与大师兄二话不说立即起身要走,小师弟郎冬岐急促开口,低声说道:“不对!师兄等等!”

      没等云端月等人询问出声,小师弟闭眸观察着说:“样子不对!他们太冷静了!”

      杀人者,双目赤红,一脸恨意,可神情却极端理智冷静,杀人宛若切菜,无一丝一毫的癫狂。

      被杀者,身无致命伤口,被对方扑到外地后,痛苦挣扎了一会儿,忽然爬起身来,报复性的冲向下一个无辜受害者。

      这这这,这简直比疯了还要离奇诡异!

      柳含烟先是蹙眉不解,片刻后面色一白,惊诧出声:“疫鬼!?”

      这声音,失去了她以往的果断无畏,不知不觉间,甚至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极度惊恐!

      就好像,她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夺命瘟神,正冲着大家森森举起夺命镰刀,要无情的收割性命。

      云端月心中一动,立马回想起了记载在书本中,那段遥远而又残酷的血腥历史。

      千年前,疫魔降世,疫鬼横行,人类被逼至绝路,退无可退,眼看毁灭殆尽。

      万幸仙尊悲悯,出手拯救世人,杀疫魔,平疫鬼,人间因此求得一线生机,避免最终死局。

      据说,当年的疫鬼均是双目赤红,嗜好杀戮与鲜血,极度仇视人类。被他们所伤之人,若是一击未死,不久后也会被传染“癫狂”,变得冷血无情。与常人势不两立,至死方休。

      事态蔓延迅速,眨眼间越闹越大。仙士们眼看人间即将大乱,便好心出手镇压。因双方武力相差巨大,疫鬼反抗微弱,毫无还手之力,情况逐渐有所好转。

      直到,一名仙士杀了无数疫鬼,疲惫之时正面对上了一名凡人武士,被对方临死前的愤力一击割伤了手腕。

      情况因此正式进入了转折点,传说中清心寡欲意志坚定的修士,不知为何,竟比凡人更难抵御“癫狂”的侵入。

      方才还在拯救苍生的修士迅速转以排除人类为己任,化身疫鬼不眠不休地不断扩大战火。刻意针对强而有力的仙士同伴,转眼间就为疫鬼阵营带来了一股强大的力量!

      自此,原本还能反抗挣扎一下的人类防御阵营,在仙士疫鬼的攻击下,顿时变得脆弱不堪,再也没有抵挡的余地。

      修仙者们的加入,让原本还算温和持平的战斗,直接陷入水深火热之中。人类面对充满攻击力、带有极强传染性的疫鬼,丝毫没有防护的余地。一下子就成为了弱势的一方,眼看就要因此毁灭。

      直到那一天,一场举世瞩目的花雨飘洒而下,伴随着悲伤洁白的冬雪,落入遍体鳞伤的大地。

      每一个被雪花触碰到的疫鬼,都恢复了理智,放下了武器。

      人间喧嚣因为一场雪陷入了寂静,仿佛寒冬到来,万籁俱寂,世间陷入沉寂,变得一片安宁。

      人们看到他们的仙尊手持一柄长剑,捅入一名长年出没战乱地区,四处传播灾祸的白衣男子腹中。刺目鲜血顺着剑身潺潺流下,迅速融入了雪地里,将四周变成了一片红沙地。

      被后世称作“祸世疫魔”的男子受到重创,脱力倒在仙尊的胸前,喘息着说了句什么。仙尊手持剑柄微微颤抖,亲眼目睹对方伤重逝世。看着对方身体化为万千星光消散不见,抱着虚无了的残影发出一声悲痛至极的仰天怒吼。

      大雪接连下了七天七夜。

      这场一个人的寒冬成了全天下的庆典。

      所有人都在欢歌载舞,言笑晏晏。

      唯独英雄,在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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