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 4 章 ...
-
裴淮看了程衍片刻，大概也有些震惊于他的厚脸皮，面无表情问道，“你很缺钱？”
程衍点头，“挺缺的。”
裴淮沉默一瞬后道，“从你嘴里说出这句话倒是难得。”他多少知道一些程衍家里的情况，但程衍向来好强，不肯要学校的助学金，学费和生活费也都是寒暑假和周末出去做兼职赚来的，这样一个自尊心极强的人现在竟然大方承认自己缺钱。
继主动承认错误后的第二个诡异事件。
裴淮面无表情扣上电脑，道，“看你表现。”
程衍：“……”
很标准的裴淮式回答，永远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别人所有的焦虑忐忑都跟自己没有任何关系。这是身居高位之人的习惯，或者可以称之为恶趣味，裴淮这才成为上位者多久，就已经沾染上了这样的恶习。
我曾经也是这样的人吗？程衍忍不住开始反思，脑海中却突然浮现出另一个人的身影。
自己是不是这样的的人很难说，但某人绝对是，也不知道那人知道自己的死讯后会作何反应，会伤心难过吗？
大概不会，毕竟生命的最后几年两人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现在想来，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真是可笑又无趣。
他这么想着，便自嘲的笑了一下。
然后一抬头，对上裴淮复杂的神色。
程衍：“……”
这可不是能笑出来的场合。
程衍迅速回神，一定是因为裴淮身上的气质跟某人有些相像他才会走神的。但真比起来，某人可比冷酷绝情睚眦必报的裴淮可爱多了，他把手机塞回裤兜，露出一个乖巧的笑脸，“裴老师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表现的。”
裴淮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是后悔给了他宽大处理的机会，而后摆摆手，示意他赶紧滚蛋。
“裴老师再见！”程衍火速撤退，感觉在办公室多待一秒都有可能会窒息。
他走到门口，正要开门。
“程衍。”裴淮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他说，“不是每个犯了错的人都能有改正的机会。”
空调的冷气正对着门口，程衍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跟着冒出来。
这话就是赤/裸/裸的警告了，裴淮果然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也对，这么大的错误岂是一份项目申请书就能盖过去的，革命才刚开始，同志要努力的还有很多啊。
他重新转过身冲裴淮笑了一下，“我知道的裴老师，您放心。”
裴淮没搭理他，只是敛眉看着玻璃杯中上下沉浮的茶叶。
程衍出了门，心也跟着放下一半。裴淮还愿意指使他做事情，就说明自己的小命还有得救，虽然这份差事为难的成分居多——项目申请书，程衍刚工作的时候经常写，对这些东西并不陌生，有了研究规划自然好写，但只给一个大体方向让他生编，裴淮果然还是对他出卖自己的事情怀恨在心，心眼真是比针尖还小。
但毕竟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自然还是要认真应对。
暑假图书馆只在固定时间开放，程衍在里面泡了一下午，被阿姨赶出来的时候手里还抱着厚厚一叠打印资料和参考书，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来北城前随口跟顾思源编的谎话就这么成了真。
下午的天气依然闷热，程衍跟随稀稀拉拉的人群往前走，突然听到有人在后面叫自己的名字，一回头发现是黎少学和几个同伴。
“真是你啊，刚来学校就这么勤奋。”黎少学询问道，“是裴老师的活吗？”
“算是吧。”程衍颠了颠手里的资料，决定先回宿舍放东西再去吃饭。
“真羡慕你啊。”黎少学身边的一个女生感叹道，“裴老师怎么就不能给我一个帮他干活的机会。”
黎少学：“你那是想帮裴老师干活吗？”
女生听完哈哈笑起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毕竟是我院四帅之首，看着裴老师的脸我都能多吃两碗饭。”
“看着小学弟的脸也能。”另一个女生催促道，“快走快走，我要饿死了。”
黎少学拍拍程衍的肩膀，“走吧。”
这群人看起来跟他很熟的样子，程衍暂时放弃了先回宿舍放资料的想法，几个人在图书馆对面的小餐厅找了个位置坐。
“小学弟，前两天我们还在说你呢。”几个人点好餐，周玲笑着说，“天天在教研室看你们黎导的脸都看腻了。”
“哎哎哎。”黎少学敲着桌子，“我本人还在这里坐着呢啊。”
但他很凄惨的被众人忽视，另一个女生问程衍，“小学弟，是裴老师让你回学校的吗？听说他最近要出去调研啊。”
这个程衍还真不太清楚，但裴淮会出去调研，为了那几十万的课题经费？程衍觉得这事的可能性真不大，他喝了口柠檬水，冲几人笑笑道，“这事我不太清楚。”
“好吧。”周玲说，“我也是听灭绝师太说的，还说会让裴老师把我们也带上，本来还挺激动的。”
另一个女生切了一声，似乎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灭绝的话听听就算啦，忽悠我们多少次了都，是吧少学？”
正在低头玩手机的黎少学听到那女生的话抬头苦笑了一下，道，“学术民工没有发言权。”
程衍听着几人的对话，突然就反应过来，灭绝师太，他记得好像是黎少学的导师啊，所以中午去裴淮办公室的就是她？
吃完饭黎少学几人又回了教研室，程衍抱着资料往宿舍走，路上收到一条短信。
是原主的父亲程建军发的，父子两人都是沉默寡言的人，平时交流也不多，短信内容程衍只看一眼就觉得头疼——快回来吧，你妈去小卖店闹了。
去小卖店闹，就为了那1500块钱？这钱本来就是他该得的。程衍懒得去管这些事情，闹就闹呗，给街坊邻居增加点茶余饭后的谈资，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这么想着，他收起手机，进了研究生宿舍的楼。黎少学的宿舍在6楼，难过的是楼里没装电梯，抱着一堆资料爬上去的程衍累的直喘气，这具身体的身体素质是真的差。
宿舍是四人间，上床下桌，位置都很空，据黎少学所说，室友要么实习要么家在市内，都陆陆续续搬出去了。
程衍把资料放下，准备简单收拾一下的时候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程建军。
他盯着屏幕犹豫片刻后接通。
程建军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听起来有些小心翼翼的，“阿衍，你回来一趟吧，你妈从小卖店回来后就一直在发脾气，刚刚还说要把你房间的东西都卖掉。”
程衍：“……”
小少爷活了这么久第一次碰上这样的闹剧，他不但不觉得难受，甚至觉得整件事都滑稽到了可笑的地步。
程建军还说让他回去道个歉把钱交出来，程衍呵呵一笑，“想卖就让她卖吧。”重要证件他走的时候都随身带着，至于其他，程衍才不在乎。
程建军还在劝，“阿衍，你说什么气话……”
话没说完，另一个尖锐的声音传出来，“你在跟谁打电话，程衍吗？你让他马上给我回来！反了天了还，让我在街坊面前丢那么大的人，我……”
程衍懒得再听，果断按了挂断。
手机还没放下，就又再次震动起来，还是程建军的号，程衍看了一眼干脆直接拉黑。
周围清净下来，程衍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住黎少学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至于开学再去住学生宿舍，程小少爷想想就觉得头晕，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多赚钱换个舒服的窝。
手机又响了起来，是个陌生的号码，程衍犹豫了一下接通，“你好。”
郑彩霞烦人的声音再次响起，“程衍！你是不是偷拿家里钱了，我说你怎么不敢回来，你拿钱去干什么了？”
程衍把手机拿远，再次挂断拉黑一条龙。
大概是原主逆来顺受的小绵羊形象太过深入人心，导致郑彩霞觉得说几句重话就能把人给唬住，跟闹着玩似的。
程衍盯着手机屏幕，忍不住有点好笑，心想郑彩霞会不会再换一个号码打进来。
然后过了两分钟，电话果然就进来了，又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程衍都被逗乐了，这是怎样一种坚持不懈的精神。
他按了接通，抢在对方开口前道，“东西随便卖，钱买球鞋了，充游戏了，再打几个电话我都不会回去，就这样，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大概是他这番发言过于惊人，对方沉默了半天都没有说话。
很好，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程衍正准备挂断。
然后就听到磁性的男声从听筒中传出来，隔着电话都能感受到其中的冷漠和嘲讽，“所以这就是你缺钱的原因？”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白童鞋的营养液：
读者“小白”,灌溉营养液+12020-08-19 21:23:24
读者“小白”,灌溉营养液+12020-08-19 16:16:07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