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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7 ...

  •   6.

      凌鸿想,他与穆剑歌好歹相识一场,一个月朝夕相处患难与共,他们之间总该已有了些与他人不同的情谊,穆剑歌一定会看在他的面子上放过那药师的。

      可他不曾想到穆剑歌似乎丝毫未将他放在眼中,他二人刀剑相交时,凌鸿心中还是发怔的,他不敢相信穆剑歌同他动了手,凌鸿咬着牙架了穆剑歌几剑,心中还想着要劝他,道:“魔头!他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若没有他,你我已惨死在这山林中了!”

      穆剑歌充耳不闻,他的剑势越发凌厉,凌鸿还分了心与他说话,应付得稍显吃力,略输了半招,被穆剑歌打退数步。

      穆剑歌并不与他解释,提剑便要向屋中去,凌鸿咬了牙追在他身后骂:“穆剑歌!你这个白眼狼!”

      穆剑歌果然顿住脚步,回首冷冷看他:“你说什么?”

      “我说你无情无义,是条彻头彻尾的白眼狼。”凌鸿丝毫不惧,迎着穆剑歌的冰寒彻骨的目光,一字一句道,“你如此行径,与你那个背信弃义的小情人又有什么区别。”

      穆剑歌却未有凌鸿所想的暴怒。

      他并不生气。

      他知道自己无情无义,也知道自己这是在恩将仇报。

      可那又如何?

      他是魔教之主,他本就该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凌鸿这般出身正道名门的人又怎么会明白?

      穆剑歌想。

      他们只懂得伪善。

      ……

      穆剑歌生于魔教,有数名异母兄弟,头破血流地争这一个教主之位,那便如同毒蛊厮杀,无情无义之人方可从中胜出。胜者功成名就,败者尸骨无存,穆剑歌踏着血脉至亲的尸骨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情义于他,早已就是无用之物了。

      可即便如此,穆剑歌也不想被人拉着与连墨那白眼狼相提并论。

      “你想救他?”穆剑歌冷笑,“你可知就算本座不杀他,他也得死。”

      凌鸿当然明白。

      连墨留下的人已发现他们在此处了,如今就算穆剑歌放过药师,连墨的人也会将他捉去,严刑拷打问出穆剑歌的下落。

      在凌鸿看来,这几乎已如同是个无解的死局,药师好心救了他们,他们反倒是害了药师的性命。

      他不由万分沮丧,垂头丧气地将眼睛别开去,低声道:“那我也不能害了他。”

      他难过起来简直就像是个耍赖的小娃儿,穆剑歌微微皱眉看他,片刻方淡淡道:“你要救他,也可。”

      他回身几步,踢开一具刺客尸体,以剑尖挑开那人衣襟,从中摸出了一根铜铸小管来。

      凌鸿不由好奇询问:“这是什么?”

      穆剑歌道:“血影令。”

      凌鸿知道魔教有血影令,那是魔教教众传信所用的,穆剑歌若是在此处放出血影令,便等同于告知周遭所有魔教教众目标在此,而他们攻克不力,需要支援。

      “连墨赶着回教中夺权,此处留下的人,应该不会太多。”穆剑歌轻描淡写道,“可你我有伤在身,此战绝不轻松。”

      凌鸿稍有些紧张,他皱着眉头思索,问:“你确定他们全都会来?”

      他顺着穆剑歌的想法去推测,想必穆剑歌是想将连墨留在此处的魔教之人尽数全歼,如此一来药师便暂时安全了,而连墨忙着回教争权,一时半会儿应该顾及不到这边,只要他们迅速赶去魔教将连墨打下台,那么药师便能真正安全了。

      “传令方式不同,意思便就不同。”穆剑歌回答他,“我只需告诉他们,此处不敌,让他们全都来此处相助便好。”

      凌鸿仍是有些犹疑:“他们有多少人?”

      穆剑歌:“不知。”

      凌鸿:“我们敌得过吗?”

      穆剑歌:“不知。”

      凌鸿想不出其他保全药师的办法,就算他现在立即带着药师离开,回到武林盟里去,这镇子里的其他人也许便会遇到危险,毕竟见过穆剑歌的可不止药师一家,凭他一己之力,绝不可能护得住这么多人。

      打架他擅长,与穆剑歌联手,赢面应当还是大的。

      穆剑歌问他:“如何?”

      凌鸿咬咬牙,道:“放!”

      7.

      翌日天明,朝阳初升。

      凌鸿拄着刀气喘吁吁靠在墙边,觉得自己几乎连提刀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浑身是血,放眼四望,入目均是尸骸残骨,鲜血浸到泥中,透着极为难闻的血腥气,他喘了两口气,抬头去看穆剑歌,对方显然也没比他好到哪儿去,短短月余功夫,他竟然见了两次魔教教主如此狼狈的惨况,凌鸿不由又笑了起来。

      穆剑歌冷冷瞪他,道:“你笑什么?”

      “魔头,你还有力气凶人啊?”凌鸿笑着瘫坐下去,道,“我不行,我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们谁也没料到连墨留了那么多人在这儿。

      一夜厮杀,凌鸿几乎已有些麻木了,他躺了好一会儿,终于爬起身,正准备朝屋内走去,却听见穆剑歌在他身后说了一句话。

      “如今你不一样也是杀了人。”穆剑歌讥道,“真是伪善。”

      凌鸿一怔,却丝毫无法反驳,只觉心中五味杂陈,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他很想回敬一句什么,可穆剑歌根本不理会他,径直回屋内收拾东西去了,此地不可久留,他们身上的伤势既已恢复了四五成,那便该尽快动身返回魔教,此去月余路途,届时他们伤势将愈,夺权时自然也会多一些把握。

      凌鸿歇了口气,他并不着急去收拾东西,他想昨夜一战动静甚大,药师一家应当吓得不轻,他怎么也得先去看看他们的情况。

      他进了屋,发现药师一家蜷缩在墙角,看着他的目光惊惧至极,再没有前几日的关切平静。

      凌鸿低下头,便见自己浑身浸血,这副模样,几乎像是从十八层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鬼,那药师不过是寻常人家,何曾见过这般光景,更何况昨夜穆剑歌还说要杀了他们,也不知他们到底听见了没有。

      便是如此,凌鸿还是与那药师一揖,同他作别。

      药师瑟瑟发抖,可连看也不敢看他,凌鸿犹豫片刻,终还是忍不住开口,与药师道:“先生,凌某有一事相求。”

      他前些日子将师父赠他的一枚扳指拿去当了,又帮临近几家店铺做了些事,换来些银钱,他估摸着能抵这些日子药师收留他们诊治的费用了,便掏出来交到药师手中,倒仍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小声道:“我朋友虽不肯承认,可那玉佩于他而言是极重要的东西,可否请先生将那玉佩还给我。”

      药师哪里还敢留着穆剑歌的玉佩,惊恐不已塞给凌鸿,恨不得求他二人快些离开。

      凌鸿与药师道了谢,这才回去收拾东西,他见穆剑歌打了水,要将身上沾染的血污洗掉,凌鸿并不避讳,他站在门边,手中摩挲着那个玉佩,不知该不该现在就还给穆剑歌。

      他是看得出来的。

      穆剑歌恨连墨,却也忘不了他。

      凌鸿几次夜间起身,都瞧见着穆剑歌一人坐在院内,他不爱喝酒,便默默地一点点去擦他的剑,那身影落寞,叹息声哽在凌鸿心中,不是滋味。

      凌鸿便在屋内陪着他熬夜,他不敢点灯,只是坐在窗下,看着廊下月影西斜,他不知不觉睡过去,听见鸟啼声时醒来,院内早空无一人,而他傻乎乎在窗下睡了一夜,浑身酸痛得生疼。

      那时凌鸿便明白了,神仙眷侣就是神仙眷侣,哪怕他二人刀剑相向,也没有他这个俗人插足的余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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