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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将军夫人 ...

  •   邙北国。
      暮决山。
      漆黑夜中,一位身着浅色华服,头戴白玉冠的俊美男子正在向西南悬崖赶去。男子身形急切却不失优雅,额间一枚小巧白玉水滴微微晃动,他脸色比白玉更苍白,脚步虚浮,一个小小石头出现在脚前,他一时不察便摔在了地上。
      男子正赶去阻止一件即将发生的可怕灾难,可他却赶不及了,他向着前方叫了一声“艳火”,绝望地闭上眼睛。

      声音刚落,崖边的红衣男子有所感应的回过身。黑暗中叠叠树影,却不见一个人。他用面纱遮起陈年烧伤的脸庞,背手闲步离开。才走了十几步,一个人影跑到面前。红色男子早听出这人是谁,所以也不惊慌,他站定不动,直勾勾看着前方,等着那人靠近。
      来人一身褐色短打,随从模样,走到近前,沉声问道:“艳火,你真的杀了言鹤?”
      艳火轻哼一声道:“没错。”
      小东咬牙道:“你怎么这么蠢。言鹤这个贱人是该死,可是你这样会拖累夫人,你做事之前能不能为夫人多考虑几分。”
      艳火眉头微蹙,冷笑道:“我为什么要为他考虑?”
      “你追随夫人,为他办事,就要做到事事以他为先。不然你还是称早滚蛋,哪来回哪儿去。”小东一把拽过艳火,眼中满是怒火,似乎就要一拳打过来。
      艳火轻轻一拂手,将小东扫开。他大多时候是不和小东计较的,他武功能力远在小东之上,又自视甚高,觉得自己和小东计较简直是自降身份。他瞥了小东一眼,抬步就要离开。小东拦住他的去路,恨恨地道:“你去哪儿?跟我去见夫人,由他定夺。”
      “我正要去找他。”艳火脚步不停。
      小东跟在艳火身后,看着艳火装腔作势的走路姿态,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脚。将军府谁不知道韩卿候堂堂邙北国第一大将军,放着在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不疼爱,却对一个来路不明的妾室宠爱有加。为了维护这妾室,韩轻侯不知道做了多少伤害夫人的事。此次心头爱一死,韩大将军的雷霆之怒必然都施加在琴屑夫人身上。

      “夫人。”
      走了不多时,两人遇上了那着急赶路的俊美男子。小东急忙上前扶住。原来这男子就是小东口中所说的将军夫人,琴屑。
      “言鹤呢?”琴屑在小东搀扶下,站稳身体。
      “被我杀了。”艳火口气平淡,对琴屑的质问毫不惧怕。
      “你疯了!你做了这样的事,会害死很多人的!”言鹤死就死了,琴屑并不在意,可是他害怕韩轻侯为了言鹤的事发疯。到时候他们这些人首当其冲,都得被严刑拷打,逼问真相。一旦韩卿候知道此事是艳火所为,到时艳火怕不得被抽筋拔骨。
      艳火也知道杀害言鹤的后果,不过他有把握带琴屑离开。到时哪怕到北方沙漠之地去,也比在将军府好。他曾经不止一次劝说琴屑离开将军府,可是琴屑顾虑颇多。他今日这样做,虽然十分冒险,可也是为了让琴屑彻底和韩卿候决裂。
      艳火别开身,不愿直视琴屑的眼睛。
      “你用什么杀的言鹤?他的尸体呢?”琴屑扶住艳火的双臂,眼神中充满希翼。他希望言鹤没有死,他希望艳火没有真的杀死言鹤。
      “我只是把言鹤推下了山崖。”
      “他看到你推他了吗?”
      “没有。不过他也应该猜得到。如果他有时间思考的话。”

      山崖太高,言鹤大多是死了。琴屑不敢立刻派人下崖,这样容易遭人怀疑。第二日一早,他招来侍卫,说言鹤来了北暮山,继而失去行踪。几百个人寻了一上午,有个侍卫在崖边发现了有人坠崖的痕迹。
      琴屑以此为由派了几个武功好手攀崖而下,果然看到了摔在崖底的言鹤。所幸言鹤命大得很,这么高的悬崖坠下,又隔了一夜,竟然没什么损伤。只是他一直昏迷着,大夫也看出个所以然来。
      一众人刚回到府中,宫中便得知消息,派了御医前来。

      “一个小妾也值得陛下特地派白御医来看。”韩将军看重言鹤就罢了,陛下一国之君国事繁忙,却也这样在意言鹤的死活,这让小东十分恼怒。
      “韩轻侯临走时请求陛下帮忙照顾言鹤,陛下会如此紧张,也是不愿辜负韩轻侯的嘱托。”琴屑在暖香阁院中饮茶,听小东汇报了宫中来人的消息后也不觉得惊诧。他轻轻抿一口茶水,缓缓起身道:“我们去杏园。”
      杏园是言鹤的住所。院子中央一棵巨大无比的杏树,在韩府的任何地方,只要抬头便得看到。这树原本长在王宫,是言鹤说他想念家中的杏树,韩轻侯特地去向陛下讨来的。韩轻侯为言鹤做的事越离谱,琴屑有多屈辱。如果重来一次,琴屑绝不可能答应韩轻侯的求娶,可是如今木已成舟,他已经做了韩轻侯的夫人,他便觉得这边是自己的命运,不愿作出什么改变。何况他也有不能离开的理由。
      “白大人,言鹤伤势如何了?”琴屑对白御医微微行了一礼。
      “言鹤的症状奇怪。明明身体没什么损伤,却意识昏迷。他什么时候能醒我也说不准”白御医没有回礼,自顾开始收拾诊箱。

      言鹤一直未醒。琴屑每日都去看望,一坐就是半日。
      “夫人,今日别去了吧。”这几日大雨连绵,琴屑手脚酸痛,往日恰逢这种情况,都要人给他从早按到晚上,才能有所缓解。小东心疼琴屑身子疼痛,却还要去守着言鹤,忍不住劝阻。
      “我也是为了自保而已。韩轻侯对言鹤已经爱得疯魔了。此次回来,我不知道又要遭受些什么。只求他看在我日日去守着言鹤份上,对我少怀疑几分,少责怪几分吧。”琴屑伸开手臂,任由小东帮他穿衣打扮。

      言鹤是个特立独行、有些古怪的人,他的杏园中只有个捡来的少年小葫芦,其他没有伺候的人。平日也不准韩轻侯和少年以外的人进杏园。琴屑以前没来过,此次言鹤坠崖,琴屑才见到杏园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琴屑踏着满地金黄的杏叶,走到言鹤门前。
      “夫人,您来啦。”小葫芦十分乖巧可爱,他听到声响打开一条门缝,看到是琴屑来了才把门完全打开。
      “言鹤怎么样了?”琴屑走进屋内。
      “公子还没醒呢。不过我有每天给他洗身,喂他喝粥。”小葫芦一脸等待夸奖的样子。
      琴屑微笑道:“做得很好,你先出去吧。这里有我就行。”
      “是!”小葫芦领命,拿出个扫把蹦蹦跳跳地走了。

      琴屑只守白日,天一黑,便回去暖香阁。
      夜晚,小葫芦正在为言鹤擦身。言鹤突然叫了一声“艳火”,随即睁眼,从床上坐起。
      “呀!公子醒了!“葫芦跑出去让守卫将言鹤醒来的事报给琴屑,然后跑回房里,开心地抱住言鹤的脖子说:“公子,太好了。你终于醒了。”
      言鹤推开小葫芦,四处望了望说:“我哥哥呢?”
      小葫芦摇摇头,好奇地问:“公子有哥哥吗?”
      言鹤又说:“我渴了。”
      小葫芦连忙倒了一杯茶,递给言鹤。
      茶有点烫,言鹤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赶紧缩回去。太烫了。他捧着茶,专心致志的吹。
      小葫芦想起刚刚已经让人去禀报夫人了,连忙去把言鹤的外衣拿过来给言鹤披上说:“言鹤公子,把衣服穿上吧,琴屑夫人一会儿该来了。”
      言鹤没听见一样,呼呼的吹着茶。待茶凉了,他一饮而尽,连茶叶都给喝了。小葫芦急忙说:“言鹤公子,茶叶不能喝的。”

      小东正在为琴屑夫人宽衣,小侍来报说言鹤公子清醒了。琴屑松了口气,对小东道:“去把艳火叫上,我们去看看言鹤。”
      艳火被关在柴房好几日,小东拿了钥匙前去。打开房门,只见艳火坐在地上,神情十分淡定从容,一点都不像犯了大错的人。小东倚靠在门框道:“走吧,言鹤醒了。”
      艳火身穿红衣,戴着面纱,依稀可以看到脸上有烧伤的痕迹,但他似乎并不因此自卑,反而整个人带着一点盛气凌人的味道。他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稻草,走出柴房。

      言鹤“嗯”了一声,脸上露出疑惑的神色。他把茶杯还给小葫芦,然后把手伸进裤子去摸了摸,拉开裤子说:“怎么会这样的。以前这里不会这样的。”
      小葫芦不明所以,把头凑过去,问:“这里怎么了?”
      言鹤侧过身,给小葫芦看,说:“这里为什么这样了,好奇怪啊。”
      小葫芦一下子臊红了脸,大叫着跑出去。

      琴屑带着艳火和小东刚入杏园,小葫芦正面撞上来。小葫芦年少瘦弱,一下子倒在地上,琴屑也晃了一下,被小东扶住。
      琴屑道:“怎么冒冒失失的?”
      小葫芦结结巴巴,刚想说话。夫人又道:“言鹤可在屋内?”
      小葫芦点点头。琴屑三人绕过小葫芦,向屋中走去。
      “对了!公子醒来的时候喊了艳火的名字呢。”小葫芦突然道。
      三人都是心中一惊,同时停下脚步。
      小葫芦看到艳火投过来的冰冷眼神,急忙捂住嘴道:“我听错了。”
      言鹤坐在床上,看到门口又进来三个不认识的人,十分疑惑。
      艳火和小东上前,躬身行礼道:“言鹤公子。”
      言鹤视线扫过二人,移到琴屑脸上时停住了。
      这个人对他来说似乎有一种吸引力,他看着见便不想移开眼睛了。
      言鹤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看着琴屑。
      他真的知道,他知道是艳火干的。琴屑心里一沉,对艳火和小东道:“你们退下。”

      等艳火,小东二人出了房间,琴屑走言鹤床前,行了大礼,然后缓缓跪下。言鹤不知道琴屑在干什么,侧身看着琴屑,好奇地问道:“你在干什么?”
      对于琴屑来说,谁也没有艳火来得重要。只要言鹤肯放过艳火,琴屑宁愿牺牲自己。琴屑伏地,哀求道:“是我御下不严,差点害了你。只要你肯跟韩卿候说是你自己失足坠崖,我什么都愿意做。”
      言鹤对琴屑的话并不是很理解,但是他还是听得懂大概的意思的。他问琴屑:“你说什么都愿意做,是真的吗?什么都愿意听我的吗?”
      琴屑答道:“是。”
      “那真的太好了。”言鹤掀开被子,下床拉住琴屑的衣袖,将人拉着直起身。琴屑抬头的瞬间,言鹤的裤子也掉了下来。
      言鹤毫无羞耻之心,面色如常地说道:“帮我。”
      琴屑一僵,抬头看向言鹤,颤声道:“你太荒唐了……”
      言鹤不满地说:“你说什么都行的,你是骗人的吗?”

      艳火,小东二人在门外守候。
      琴屑在里面待得久,艳火有些不耐烦,他掏出挂在腰后的药酒,用大拇指拨开瓶塞,喝了一口,便往园外走。小东追了几步,喝道:“站住。你难道猜不出夫人在里面干什么?他一定在求言鹤,求他不要说他是被你推下山崖的。你害夫人去低三下四地求言鹤,你还想走去哪儿?”
      艳火停下脚步,转过身。
      小东走到艳火面前,接着道:“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让夫人一次又一次的为你……”
      艳火打断小东,嗤笑一声说:“是他自愿的,我又没求他。”
      小东十分尊敬琴屑,可艳火对夫人十分傲慢,这使小东十分不满。听到这句话,小东抬手就要打艳火。艳火把他的手挡开,道:“别惹我,对你没好处。”

      言鹤坐在床榻上,手抓紧被单轻叹一口气。
      琴屑跪久了,一时起不了身,他只好更贴近言鹤一点,手压在床上慢慢站起。两人贴得很近,琴屑身上温暖淡雅的气息磨在言鹤身上,言鹤诚实地说出心里的想法:“你的味道真好闻。”
      琴屑十分羞愤,瞥开头不去看言鹤。
      言鹤仰着头,用手指给琴屑擦了擦嘴角。
      琴屑抿唇,神色十分难堪。
      言鹤越看琴屑越觉得想要靠近。他将琴屑一把抱在怀里,脸埋在琴屑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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