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七五]冥思坐忘》无尽回路

88、选择的权利

　　刃部雪亮的锄头被人奋力砸进泥土中，刨出一大块泥土，继而一转把那块泥土敲的粉碎。
　　洛风看了看不远处地头的小路，扭头看了看他开垦出来的一块小小的耕地，他轻轻叹了口气。
　　这样的生活曾经只在他前世的梦中出现过，如今他过上了这样的生活，这让他有种不真实，仿佛是一个流浪许久的人安顿下来后的不知所措。
　　也许他应该在安定下来一段时间后再一次去江湖上转转？洛风这样想到，随后他对这个想法摇摇头，露出了一丝微笑。
　　江湖上的事他见得太多了，左右不过是那些，大宋的江湖在某些方面远不如大唐。
　　“让我想想，该种些什么好呢？”洛风看着这一小片田地，思考起了他该种些什么，能在秋收之前多收获一些。
　　碰！
　　大门在外被人强行大力推开的声音清晰传入洛风耳中，他在田地边放下锄头，大步向前院走去。
　　他明明关闭了大门谢绝一切访客，这个时候用这种可能是踹门方式进来的人，洛风是非常不欢迎的。
　　谁都不会喜欢不请自来的客人，不是吗？
　　与洛风抱着同样想法的还有周继风，师兄弟两人几乎同时出现在前院，看到的却是两名身边弥漫着低气压的少女和跟在她们后面一脸苦笑，不知该如何是好的庞昱。
　　“你们这是……”洛风话说到一半发现刘佳欣和庞昱有随时动手的可能，他连忙改口，“先来喝口茶吧。”
　　递给周继风一个“快去关门”的眼神，洛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带着三人向大殿后的会客室走去。半路上，周继风与庞昱擦肩而过时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带走，并向他做出噤声的手势。
　　等到洛风三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眼前，周继风这才去关上门。
　　“小子，我师妹和你二姐她们俩怎么了？以前相处的不是还可以吗？”周继风向庞昱询问之前发生了什么。
　　庞昱摇了摇头，止不住的苦笑着，涩声道，“我因为一些事被女……刘佳欣发现了，她试着开导我，方法激进了点，被我二姐误会了。”
　　在这件事上庞昱撒了一个谎，他想着这件事因他而起，就不要再把周继风牵扯进去。
　　“小子，撒谎可不是好的习惯。”周继风一眼就看穿了庞昱的谎言，双手环胸的他向脸上瞬间闪过惊愕的庞昱道，“给我说实话。”
　　“你怎么知道的？”
　　“江湖上的人对你撒的谎多了，你也能看得出来。”
　　周继风向庞昱买了个关子，继续向他询问实情。
　　……
　　道观中的会客室不大，里面的摆设也都是之前道人们留下的旧物，没有因为换了一个主人而更换，透露出古朴和厚重感。这里也比较清静，适合处理当下这件事。
　　走到主位上坐下，洛风看着分别坐在下手还在生着闷气的两名少女，他也有些头疼。
　　当年在纯阳宫洛风处理过静虚一脉弟子们的吵架内讧，可他没处理过这样的事，尤其是还有一个是疼爱的小师妹，洛风突然觉得自己的处理可能会有失偏颇。但看两人的样子，不调解铁定会出事！
　　斟酌了不长的时间，洛风缓缓开口，“你们，之间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吵得这样，不可开交？”
　　快刀斩乱麻，干脆利索，但用词是洛风在心中快速斟酌过的，既能询问又不会刺激到两人。
　　刘佳欣和庞樱两人互视一眼，立刻冷哼一声移开视线，两人谁都不愿意先开口。
　　洛风无奈，只是在意料之内的，他只得先询问一人，“庞姑娘，虽然贫道不知你与小师妹起了什么冲突，但小师妹为人仁义，定然不会做出有害姑娘以及姑娘家人之事，还望告知你们起何冲突？”
　　没有先询问刘佳欣，洛风是处于两种考虑。一是他怕刘佳欣像小时候那样跟二师妹学的撒泼发疯糊弄过去，二是他心里愿意相信小师妹相信她。
　　理了理衣物，庞樱向洛风盈盈一礼，尽显万花谷的风度，朱唇轻启，简单明了的把她与刘佳欣争执的缘由说明。
　　“刘姑娘并没有对在下和家人无礼，更没有做出危害之事。只是在下不欲让弟弟参与到一些事情中，但刘姑娘似乎并不这么想，所以我们起了些冲突。”
　　听着这显得生疏的称呼，刘佳欣心里不说气闷是不可能的。虽然有很大程度的私心在，可她也是为庞昱好，要是九天的人真找上门来由准备总比直接被打懵好吧？九天中人的厉害庞樱一定比她更清楚！
　　“小师妹，你怎么说？”洛风看向刘佳欣，听完刘佳欣的理由他才好找到双方的冲突所在。
　　“一些事情上是师妹考虑不周。”刘佳欣先服个软，但绝不认错，“不过我认为让小庞子提前知道他可能要面对什么没有坏处！”
　　“没有坏处？”庞樱哼了一下，冷笑道，“像我一样最开始知道有人算计自己却无可奈何，惶惶终日？我暗中保护了他那么多年，他什么性子我还不知道？”
　　刘佳欣没有选择与庞樱针锋相对，这样对两人都没好处，她换了一个应对思路，“那么你自然是知道幕后黑手的厉害，与其让庞昱被九天的下手的时候自乱阵脚，不如让他心有准备，这样能更大程度上自保。”
　　没有直呼九天的名号是怕大师兄一起跟着掺和进去，这样可能就没有人把纯阳武学传承下去了，谁知道对付九天要付出多少时间？付出多少代价？
　　“自保？我怕他是乱的更快！”庞樱了解庞昱这个弟弟，表面上看起来天不怕地不怕，舞勺之年还打死过为祸乡里的恶霸，实际上自己的主见非常少！暗中保护胖鱼这么多年，她还能不知道？
　　“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刘佳欣借用二师姐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反驳庞樱，她耐心地指出，“我们谁不是经历过平民百姓没有经历的事才成长到今天？为什么我们能，庞昱不能？”
　　庞樱咬牙，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具体经历了什么？”
　　刘佳欣心中一虚，她确实忘了，不过这不能成为不让庞昱了解事情的理由！
　　“人总是在磨砺中成长，不管是谁，在成长中都不是刚出生时的模样。”刘佳欣发现庞樱隐约把话题集中在他们身上，决定打破她这个想法。没错，他们是都经历了非常痛苦的过去，但他们重来一世不也在继续磨砺自己嘛，“我们开始或许没有选择的能力，但现在我们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时有了选择的权利，我们可以为自己选择，但绝不能为别人选择，哪怕是亲近的人。”
　　庞樱愣了一下，没想到刘佳欣竟然能说出这么有道理的话，出乎意料，是她大意了。
　　心中酝酿着，庞樱正准备反驳，会客室紧闭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不知何时在外偷听的庞昱站在门外，他的气息很紊乱，脸上带着一时冲动后的悔意，又立刻被一抹坚定取代。
　　庞樱的印象中，她从来没见过庞昱有这样神情。
　　感觉自己的腿像绑了铁块一样沉重，庞昱还是坚定的迈出每一步，“开弓没有回头箭”这个道理他懂得。
　　先向坐在主位的洛风行了礼，庞昱向刘佳欣点了点头，最后向庞樱深深一拜。
　　“昱儿，你这是……”庞樱被庞昱这一举动吓了一大跳，立刻从凳子上跳了下去扶住他，她受不起这份大礼，更不愿意弟弟这样做。
　　“感谢姐姐多年来的暗中保护。”庞昱这些话说的真情实意，他相信自己的二姐，二姐说暗中保护了他多年那就是真的。可他不想变得和刘佳欣说的那样，享受着保护，等到敌人找上门来时恍然无措，“二姐，刘佳欣说得对，我有选择的权利。”
　　庞昱看着庞樱倒映出自己的双眼，里面是震惊和无措，他郑重的说道，“告诉我我们要面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