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七五]冥思坐忘》无尽回路

69、有福不知

　　一段往事，在当年的知情人心中尘封多年，当年这段事情经历的风波暗流早已烟消云散，不过在这些人的心中，当年之事带来的震撼是几十年的岁月光阴无法抵消的。现在提起来，也是心有余悸。
　　当年出了狸猫换太子之事后，先皇盛怒之下命令钦天监给出他答案，为何李妃会诞下妖孽，当时钦天监给出的答案是什么已经随着先皇的逝去成为了千古谜题。
　　之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李妃全族在朝中任职的族人和与李家关系密切的大臣全家全部以各种各样的理由革职下狱，斩首的斩首，流放的流放，遭受的刑罚几乎等同谋逆！
　　仅李妃一人因先皇念及旧情被打入冷宫没有遭受刑罚惩处，最后却传出诅咒先皇被赐死的事情。
　　赵祯没有亲身经历这件事，却也从许多老臣的口中提及过此事，能想象得到当时整个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又听陈林将当年狸猫换太子的始末。从两妃同时有孕，先皇下诏，到李妃生产，刘妃用剥皮狸猫换了太子，再到后来母子冷宫偶遇，寇珠被逼自杀，先皇赐死李妃，李妃受忠义之人相救掏出冷宫。
　　一桩桩事，尽是狠毒与血泪交织，闻之令人心生寒意。
　　赵祯越听，脸色变得越差，他始终无法相信，那个与他没有血缘关系，却待他宽厚的仁爱，教导他许多道理，在他登基后给予他许多帮助的母后，会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
　　“不……这不是真的。”赵祯摇着头，感觉到晕眩，他拒绝承认这件事是真的，他的整个世界几乎被颠覆了。极度地刺激之下，蕴藏着的是愤怒，赵祯突然暴怒，双目赤红，“陈林，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诽谤当朝太后，自己说，你该当何罪！”
　　陈林“扑通”一声跪下，不住的磕头，“皇上圣明，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用阖家性命诽谤太后啊，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啊！”
　　看了看陈林，赵祯看向八贤王，仿佛是看到了最后一根稻草，不顾什么皇室威仪，一把抓住八贤王的衣袖手臂，“父王，陈林在说谎，对不对？”
　　此时的赵祯不像是掌控整个大宋的皇帝，看起来像是一个孤独的孩子，被全世界所抛弃。
　　八贤王也是于心不忍，但为了不让幕后黑手逍遥法外，狠下心把手臂从赵祯手中抽出，对着惊愕失落的他道，“陈公公欺骗皇上，难道本王也欺骗皇上不成？”
　　焦娘娘与在一旁点头道，“皇上，王爷所言不假。”
　　赵祯的脸色更难看了，作为皇帝，这应该是他最狼狈的时候，也是他最难接受一件事的时候，仿佛整个世界的颜色都蜕变成了灰白。
　　“朕……朕……先回宫了，父王，母妃，孩儿告辞……”
　　说完，赵祯转身就走。在场的几个人都是他的长辈，却也没有人敢去拦他，他是皇帝。
　　但他们都忽略了一个人，刘佳欣。
　　看着泪流满面的李太后，感受着她攥着自己那只手上不住收紧的力道，刘佳欣知道她心里有多伤心难过。况且，她心里的怒火正在翻涌。
　　解下长剑，摘下插在头上的簪子，卸下隐藏的暗器，活动下手腕，刘佳欣闪身从帘幕后走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之前，她单手把赵祯把他从紧闭的房门前甩了回来。
　　皇权？笑话，她可从来没敬过皇权，不然当年她也就不敢放出“只要价钱合理，皇帝也杀给你看”这句话了！
　　这些年也确实有人雇她砍了赵祯，她没接罢了，至少作为皇帝他是个好人。
　　随手把赵祯甩回屋内，刘佳欣双手环胸站在门前。或许她能接机解决一点小麻烦？
　　“大胆！”赵祯定睛一看是个他从来没见过的姑娘，穿的还是身丫鬟装，不禁怒从心起，大声呵斥，“竟敢对朕不敬，你该……”
　　“当何罪？”刘佳欣嘴角一撇，非常不屑的打断了赵祯的话，“我要是想杀你你都死上十几次了。”
　　十几次有人雇她杀皇帝，这么说没错。
　　“来人！护驾！”赵祯放声高呼，身体拦在包拯和八贤王等人身前。他坚信守卫在四周的御前侍卫能立刻破门而入，把这女刺客拿下。
　　“呵呵。”刘佳欣冷笑一声，以一种在场所有人从来没见过的速度冲到赵祯面前，抬手掐在他的脖颈上。
　　赵祯的额头上一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惊惧的神色在他脸上展现，毫不怀疑的，刘佳欣有能力在一瞬间扭断他的脖子。
　　他从来没有小瞧过江湖中人，特别是出了锦毛鼠盗玉之事。
　　“听着，我无意与你为敌。”寒着脸，刘佳欣的语调很冷，胸膛中翻涌的怒气让她在与赵祯说话的时候情不自禁的带上了一丝丝的杀气，也更让她符合刺客的形象，“但你要明白一件事。”
　　“明白什么？”不知为何，赵祯突然镇定了下来，他的脸上脸上出现了一种近似于嘲讽的表情，比哭还难看，他大声质问面前面若冰霜的少女，“你要朕明白朕几十年来生活在一个谎言中？！”
　　“现在，你有一个梦醒的机会。”刘佳欣没有在意从门外鱼贯而入的御前侍卫，以及将对准她的雪亮兵刃，她只是站在赵祯面前，仿若身边的威胁并不存在，“就看你想不想醒过来。”
　　“梦醒？为什么？”赵祯冷冷的看着刘佳欣，表情有些疯狂，但他还是顾及到了皇室秘闻，没有在御前侍卫面前说什么不该说的，“这对大宋江山来说有什么影响吗？”
　　作为一名君主，他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江山社稷为重，其他的都是次要。所以当他得知自己的身世之谜时，他恐惧，他惊慌，他心情复杂，不知所措。
　　一方面是自己孝敬了几十年，对自己有养育之恩的刘太后成了几十年前犯下滔天罪行，心狠手辣之人。二是大宋的江山，如果这件案子暴露出去，那么引起朝廷的动荡可不是像戏文里那样简单，这几十年里刘太后一族的势力可以说能左右朝廷决议。
　　“知道李隆基吗？”刘佳欣用讥讽的语气说出了一个在唐史上一个矛盾人物，看着赵祯透露出错愕的双眼，她继续道，“他面临同你相似的选择，然而他选择了一条错误的道路。”
　　刘佳欣话毕，赵祯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带着一丝狰狞，“你说什么吗？”
　　面前这个女人知不知道她在说什么？把他与李隆基比，是不是嫌自己脑袋多！
　　自认自己不如先辈，赵祯绝不认为自己是李隆基！
　　“李隆基当时积重难返，你现在面临的情况比他乐观的多。”刘佳欣到这里语气一变，不再同刚才那般咄咄逼人，也是一种变相的服软，“在事态还没恶化之前，你有比李隆基多的多的时间去处理。至于怎么做，那要看你个人。”
　　“然后呢？”赵祯的话从牙缝里挤了出来，面前这女人还真是能说会道，一番抢白让他无话可说。
　　“就从这件事开始。”刘佳欣向他点了点头，松开了扼住赵祯喉咙的手，任由御前侍卫将兵刃夹在她脖颈上，“这是一个最好的时机。”
　　对着上前准备把刘佳欣押走的御前侍卫挥了挥手，赵祯有些疲惫的说道，“你们都下去，把她留下。”
　　御前侍卫们面面相觑，遵从了皇帝的命令。
　　“此事容朕想一想，想一想。”赵祯向屋内的所有人挥了挥手，以一种非常不符合他皇帝身份的步伐在御前侍卫的保护下快速离开。
　　事情的发展出乎了刘佳欣的预计，本来应该是赵祯大怒把她打入天牢，下令严查她的身份，最后引到李太后身上，怎么自己走了？
　　震惊于刘佳欣这一系列举动的包拯八贤王等人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兵行险招？这一招实在是太险了，险到一个不慎就会人头落地。
　　“刘姑娘，你为了太后置身险地，本府佩服。”最先开口的是包拯，眼神中透着复杂，“只是此招太过凶险，下次望姑娘三思。”
　　“我只是觉得这家伙有福不知！”刘佳欣双手环胸，以不屑的语气说出了斩钉截铁的话语，“如果让我知道我娘亲因为得罪了什么人，被谁关在什么地方，哪怕把天捅个窟窿我也要救她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