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七五]冥思坐忘》无尽回路

60、切开黑

　　新年的节日是喜庆的，也是短暂的，半个月的假期内人们与家人一同分享了新年带来的喜悦和对新一年中的憧憬，生活也开始逐渐回归正轨。
　　不变的，是冬季的凛冽和寒冷，而发生的一件事则为这严冬增添了几层冷意。
　　正月十六，一辆疾驰的马车停在开封府外，在几个普通衙役的哈欠声中，一名身材消瘦的少女在侍女的陪同下敲响了屹立在府衙门口的鸣冤鼓。沉重激昂的鼓声惊动了府中所有在值人员，尤其是包拯，以最快的速度穿戴好了官服升堂，以最认真的态度迎接新年伊始的第一桩案件。
　　许多居住在开封府附近的百姓听闻鸣冤鼓响也走出家门围在门外，想看看是何人因何事来开封府伸冤。
　　惊堂木清脆的声音回荡在公堂内，彰显着官府的威严，正襟危坐的包拯在这声音的回音中向跪在堂下的两名少女威严开口，“堂下何人？”
　　“民女庞樱，来此状告庞太师府上姨娘，二十年前买凶杀人！”庞樱把事前准备好的话对包拯重复了一遍。
　　虽说是被庞太师接回来太师府过年，但根据之前的计划，庞樱她仍然是个失踪的庶女。没有开祖祠，禀明列祖列宗，庞樱的身份仍然算不上是庞太师的女，只能自称民女。
　　“有何证据？”包拯开口，按照惯例询问，“可有人证？”
　　“有，民女的护卫，马伯。”庞樱掷地有声，坦然的说道，完全没有一点迟疑惧意。
　　包拯点了点头，命展昭带人去太师府“请”柳姨娘到开封府一叙，庞樱等人先在开封府内等待。
　　等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展昭成功的带着柳姨娘到此。
　　说起柳姨娘，她当年也算是京中一有名美女。当时还只是个小官的庞太师被她一眼看中，非他不嫁，奈何当时的庞太师已有发妻，又有情投意合的美妾，以她的家世门第嫁过去是不可能的。世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为了能进庞家的门，她不惜自毁名声引起了世人的议论，碍于名声，庞老太君硬逼着庞太师娶了这位柳姨娘。
　　自从进了太师府的门后，这位柳姨娘就失去了音讯，本来以为她在太师府中过起了相夫教子的日子，万万没想到她居然卷入一场相隔十多年的买凶杀人案。
　　这位柳姨娘当下也是穿着素雅，画着淡妆，看起来与普通的内宅妇人无异。即使年事较高，亦能看出年轻时的风华。
　　就那么莲步轻移的走入公堂内，她看都没看跪在地上的庞樱一眼只对着高坐主位包拯盈盈下跪，恭恭敬敬的开口，“妾身庞府柳氏见过包大人。”
　　她说这句话时一旁的庞樱双眼中闪过一丝仇恨，隐藏在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遥想到她马上就要得到她应有的下场，庞樱心中的仇恨慢慢被收敛起来，只等着事情慢慢向应有的方向发展。
　　“来者可是太师府柳氏？”包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柳氏一番，暗中啧舌，若不是有庞樱在，真看不出她当年竟然买凶欲置庞樱于死地。
　　“正是妾身。”柳氏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她早早地知道庞樱归来的消息，不过当年办这些事的人都已经不在了，她动的手，就算是庞樱在又能怎样？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还能翻天不成？
　　“十五年前你买凶在庞小姐前往相国寺上香的路上截杀于她，你认是不认？！”包拯的语气突然一厉，惊堂木一响，清脆的声音中带着一种无形的威严压迫向堂下的被告，“还不快从实招来！”
　　早早料到包拯行动的柳氏不仅没有慌张，反而是受到了惊吓一般花容失色，平淡的双眸中慢慢开始积蓄泪水，她大声叫冤，“我一个内宅妇人怎么可能买凶杀人？定是有人诬陷，还请大人明查啊。”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刘佳欣小声嘟囔着，用只有她一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幸好她当赏金猎人的朋友多，重赏之下接任务的赏金猎人也多，还真就把十五年前那群奉命截杀庞樱的人给抓来了。不过，八千两银子啊！
　　刘佳欣泪流满面，好不容易攒下这么些钱，一下子没了三分之一。本来觉得自己够有钱的，没想到还是很穷。
　　“带人证！”包拯惊堂木一响，下令带人证上堂。
　　这些人证都是几日前被投进大牢的，一个个被人揍得鼻青脸肿算是轻的。李太后这个义女认识的赏金猎人朋友们办事效率挺高，够义气，大过年的还帮她把这些职业杀手们给抓来了。
　　听到带人证的时候，柳姨娘楞了一下，她记得她当年把知道这件事的人都悄悄处理干净了，何来的人证一说？
　　很快，八名人高马大，身材魁梧的衙役如临大敌的压着四名穿着囚服，精神萎靡的人走上公堂。这些人都带着沉重的镣铐，甚至有一个人还锁在木枷中，显然这些人都是囚犯。
　　与一般囚犯不同的是，这四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阴鸷的神色，从脱臼的手掌和指关节上能看见一层茧，明显是身怀武艺之人，难怪披枷戴镣。
　　囚犯，练过武，戴着镣铐上公堂，说明这四个人证八成是身背命案的江湖人。旁观的人暗中赞叹开封府实力雄厚，竟然能将二十几年前潜逃的江湖人捉拿归案。
　　柳氏见到这四个人的时候心里一突，她自然能看出这些人的来头，很快她重新把心咽回肚子里。当年她派了一个从娘家带来的心腹嬷嬷联系的杀手，而任务完成后那名嬷嬷就被她找了个缘由发卖到矿上了，这么多年下来定然是早早死了，查也只能查到她身上。
　　包拯厉声喝问这四人，“你四人可认得庞府柳氏？”
　　四人用阴鸷的目光怒视包拯，沉默不语。
　　自古江湖人士不愿与朝廷有牵扯，但江湖与朝廷都有一个心照不宣的规矩，就是江湖事江湖了。这次开封府雇佣赏金猎人来抓他们，就不怕江湖上引起轩然大波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包拯惊堂木一响，声若洪钟，“这是我大宋疆土，岂容尔等逍遥法外！公孙先生。”
　　一旁做主簿的公孙策起身行礼，“学生在。”
　　包拯怒问，“据大宋律，杀人者该当何罪？！”
　　“按律当斩。”公孙策立刻给出了答案，眼见那四人不为所动，心知这种刀口舔血的江湖人不在乎这些，遂继续道，“其子孙后代三代以内不得参加科举。”
　　这只是公孙策随口瞎编，实际上好像没有该方面的条文。做杀手报酬丰厚，很多人就是看中这点，为了能用银钱给子孙后代一个好的前程，在这这考科举改变命运的时代，子孙三代不得参与科举，无异于断人后路。
　　四名杀手的脸色齐齐一变，原本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想法开始动摇。
　　包拯又问，“若是屡屡杀人呢？”
　　公孙策装作思考的样子，沉吟一下道，“全家没官或连坐。”
　　两人一唱一和间已是在告诉四人，如果不老实交代十五年前的事，死的不光是他们一个，还有他们的家人。既然能抓了你们来，就还有你们这些年的任务记录，是死自己一个，还是死全家，立刻选一个。
　　刘佳欣心里暗暗给包拯和公孙策竖起了拇指，心道这两个人不去万花谷可惜了，也都是切开黑的主。
　　包拯和公孙策这一席话无异于给了这四名杀手当头棒喝，心中一直坚守的信念摇摇欲坠。
　　“祸不及家人，江湖事江湖了，你想干什么？！”其中一名杀手怒声质问，引来在场其他人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目光。
　　祸不及家人？江湖事？脑子被驴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