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七五]冥思坐忘》无尽回路

34、事实如此

　　午后的苍白阳光照耀在大地之上，带起点点暖意，晚秋的寒意稍稍散去了一些，至少让衣衫单薄的人能够在太阳下勉强活动。
　　寒鸦的叫声在空旷的陈州城中格外的清晰，突兀中显出一种凄凉。让人闻之，心生一种悲哀之意，特别是在陈州遭难下。
　　刘佳欣坐在院内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一个话本正看得津津有味，孙成与孙雪在不远处由刘墨莲带着认字。刘墨莲的方式很简单，练字！
　　这也让兄妹俩在刘佳欣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过得很苦恼，本来以为等刘佳欣回来他们能脱离苦海，没想到师父竟然双手赞成！把这件事全权交给了刘墨莲！
　　得了，这下子，兄妹俩只能认命了。
　　放下手里的话本字，刘佳欣眯了眯眼睛，有些发酸的感觉让她的眼睛很不舒服，大概是因为这些日子她一直是昼伏夜出的生活状态吧。
　　扭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刘佳欣有些怀疑庞樱是不是下手的力道太重了，把庞昱敲的现在还没醒过来，这都一天了。
　　脑袋里正想着，房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刘佳欣脸色有些僵硬，不会这么巧吧？
　　庞昱扶着门框出现在众人面前，虚弱的向院中的众人问，“我二姐呢？”
　　醒过来的第一句话问的是姐姐而不是有没有吃的，看来他对家人的关心是第一位的。刘佳欣再一次发现了庞昱身上的一个优点，也是让她嫉妒的一点。
　　“你姐姐她有时需要离开一阵，你暂时还要跟我待一段时间。”刘佳欣向他指了指手边的茶壶和点心，这是她今天早上从外面买回来的，这么点平常的吃食现在贵的要命，“要不要先来点吃的垫垫肚子？”
　　“不用了。”破天荒的，庞昱拒绝了刘佳欣的提议，他的脸上充满了一种混合了愤怒、无奈、不解，最多的是失落，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失魂落魄的模样。
　　刘佳欣和刘墨莲看了庞昱一眼，纷纷选择了沉默，这种事情她们再怎么开导也没有让庞昱自己想明白好。
　　走到刘佳欣对面坐下，庞昱拢了拢身上的衣物。受他自身浅薄内力的恩惠，他不再太惧怕寒冷，但深秋季节的温度照样能让他感到冷，他夏季的衣物还是太单薄。
　　“为什么？”庞昱不明白庞樱为什么要走，有什么事是比他们一家团圆更重要的？
　　慢里斯条的倒了两杯茶，把其中一杯推到胖鱼面前，刘佳欣问，“你是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
　　“真话。”庞昱直直的看着刘佳欣的双眼，没有像往常一样跟她斗嘴。
　　“只是我的个人推测，如果与现实有出入，请不要怪在我头上。”刘佳欣事前给庞昱做个心理准备出来，免得日后他从庞樱那里知道真相后心里怪她对他说谎。
　　犹豫了半晌，庞昱求救似的四下看了看，最终点头，“好。”
　　刘佳欣整了整衣服，清清嗓子。一旁教导孙成和孙雪的刘墨莲立刻两眼放光，带着兄妹俩凑了过来。刘佳欣的推理，一般时候可听不到。
　　“你二姐是庶出，对吧？”刘佳欣先问了一下庞樱的出身，平时这样有失礼之嫌，现在庞昱不会在意。
　　“没错。”庞昱点头，他还把庞樱的出身详细的告诉了刘佳欣，“二姐他是我爹的一名妾室所出，不过她是我娘养大的，那位妾室生下我二姐后血崩而亡了。”
　　点点下巴，刘佳欣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短暂的思考中，事情可能的大致来龙去脉渐渐汇聚成形。
　　“大概是这样吧。”
　　“什么是‘大概是这样吧’？你想说的是什么？”
　　胖预备刘佳欣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弄得有些心烦，他现在只想听刘佳欣直接把答案说出来，不想听她慢慢分析。
　　刘佳欣眼角一抽，抬手赏了他一个暴栗，“仔细听。”
　　敲到庞昱额头之前，他突然抬手挡住刘佳欣的手。
　　没看出来，这小胖子长本事了。刘佳欣挑了挑眉，手腕一翻，反扣住庞昱手上的脉门，庞昱的动作随之一僵，刘佳欣的手还是顺势敲到他脑门上。
　　庞昱揉了揉被敲的地方不再作声，通过他与刘佳欣这几个月的想出，他知道只是给他的警告。
　　刘墨莲拍拍两个小孩子的脑袋，嘴角的笑意意味深长。
　　“你家里还有没有你爷爷辈的人健在？”刘佳欣其实挺想用活着这个词，想想庞昱可能的反应连忙改口。
　　“有，我奶奶，在我爷爷去世后一直在小佛堂礼佛。”庞昱现在是不明白刘佳欣怎么把事情扯到他奶□□上了？
　　想了想措辞，刘佳欣又问，“你奶奶是否在意长幼有序，嫡庶之别的区分？”
　　庞昱摇了摇头，“不知道，我出生后没见过奶奶几次，她一直待在小佛堂里几乎没出来过。”
　　“了解了。”刘佳欣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再一次思考起来。她这一次思考没有花多长时间，很快，她又问了庞昱一个问题，“你奶奶是在什么时候进入小佛堂的？”
　　“大概在我二姐出生之后吧。”庞昱迟疑了一下给出了答案，这只是听府中的下人们说的，他不能确定。
　　“好吧。”刘佳欣一拍额头，叹道，“你们这些有钱人家的事还真是多。”
　　“小欣欣，我家也不小哦。”刘墨莲微笑着提醒刘佳欣，要是说事，她外祖家传承几百年，这里面的事只多不少，你这话说的容易让人误会。
　　“我指的是富贵的官宦人家。”刘佳欣狡黠的向刘墨莲眨了眨眼，唐门数百年来的财富固然惊人，但唐门之中并无人有官职在身。
　　刘墨莲脸色一黑，“你是不是欠揍？”
　　“没没没，我错了。”刘佳欣连忙讨饶，得罪刘墨莲她这些日子一定会过得心惊胆颤！
　　不过刘墨莲要是没有这反应刘佳欣才觉得不正常，什么时候有唐门血脉的人不小心眼了，那才可怕呢！
　　孙成和孙雪缩了缩脖子，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俩突然觉得嘴角噙笑的刘墨莲姨姨变得好可怕。
　　庞昱心里的怒气翻腾着，有点抑制不住，然而他的经验告诉他，他要是在这是出声，会倒大霉。
　　等刘佳欣和刘墨莲把她们的事解决完，庞昱才顺着刘佳欣的话问，“你推测出了什么？”
　　“你二姐生母是死亡和你二姐被迫离家很可能是你那位奶奶的手笔。”刘佳欣毫不忌讳的直言，丢给庞昱一个重磅消息，直接把他砸的不知所措。
　　“不可能！”庞昱直接拍案而起，顾不得实力上的差距指着刘佳欣的鼻子开骂，丝毫不关心之后他是否挨揍，“你是不是脑袋有病啊，我奶奶他都多大的人了？平时连小佛堂都不出，怎么可能做出那样不堪的事！”
　　这话一打开就停不住了，庞昱不知是不是第一次骂人妈的爽了刹不住，还是宣泄他这些日子以来的压抑心情，第一句话一出口一连小半个时辰里没骂过一句重复的。配合上他憔悴的模样，颇有种破罐破摔，你奈我何的气势。
　　孙成和孙雪望着他，一脸羡慕佩服。刘佳欣和刘墨莲则是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庞昱竟然有这个本事。
　　感觉心里憋着的那一口气出来，加上骂了这么多嘴里发干，他这才住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润润喉咙。
　　刘佳欣所说的事情不无可能，庞昱自己在京城里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发小们嘴里没少听到一些类似这样的事情，当时他还洋洋得意，自己家里没这么多龌龊，然而刘佳欣今天这么一说不光把他心里的那点自豪感扯得粉碎，他下意识的也觉得这是件很有可能的事情。毕竟，从他二姐嘴里探出点口风不是难事，他没有联想到他家人身上。
　　“有什么不可能。”刘佳欣向庞昱耸了耸肩，玩味的对他说道，“小胖子，很多事情不是你没看到，不知道，就不会不存在。”
　　不等庞昱再说些什么，刘佳欣一口气把她的推测说完，免得半路被打断让她恼火。
　　“可能是你二姐的生母不为你奶奶喜欢，所以她生完你二姐后死了。因为生母的原因，你二姐不被你奶奶喜欢，老年人嘛，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多想，认为你二姐长大后会找她报仇，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个合适的时机除掉你二姐，出于孝道，你爹就算知道了也不能拿自己的母亲怎么样。”
　　末了，刘佳欣还补上了一句，更是在庞昱心里又插上一刀。
　　“我看你二姐的样子，应该是你奶奶下手导致的后遗症，恐怕，你姐姐到死都会保持这副身形，且，有碍子嗣。”
　　“你胡说！”庞昱被刘佳欣这一番话打击的直接指着她的鼻子怒吼，整张脸涨得通红，胸口大幅起伏，双眼因为愤怒至极的情绪充血通红，扭曲的脸庞看起来仿佛是要择人而噬。
　　面对这样的庞昱，刘佳欣没有多惊讶，她见的多了。
　　由于一整天水米未进的憔悴，加之心神受到冲击过大，庞昱再一次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刘佳欣眼疾手快，绕过刘墨莲在庞昱倒地前接住了他。
　　“你对这小子是不是太好了点？”
　　“别多想，他只是盟友的弟弟，一个可怜的家伙。”
　　刘佳欣这样淡淡的回应刘墨莲黠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