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七五]冥思坐忘》无尽回路

22、势不两立

　　整个夜晚在刘佳欣的胡思乱想和保持火堆的燃烧中慢慢过去，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划破地平线时，火堆正好将要燃尽，火焰在灰烬的上方挣扎跳动，碳化的木枝中隐藏着火焰最后的余热，也预示着火堆不可逆转的熄灭。
　　刘佳欣站起身，在这黎明中展腰放松，保持坐的姿势一整晚，刘佳欣只觉得腰酸背痛，身体各个关节间传来一阵阵轻微的脆响。
　　揉了揉略微发涨的太阳穴，刘佳欣目视东方。
　　太阳已升起大半，夹杂着金色的红光照耀在大地之上，斜长的影子密布在地面，如同蛛网一般。天空中的漆黑正在迅速变浅，很快将重新变成百日中的蓝色。悦耳的鸟啼声隐隐约约的传来，为荒凉的大地增添了一丝生机。
　　激荡的真气游走在刘佳欣的经脉中，一夜未睡的她只是有些精神不振，还有饥饿。过了大半个月的苦日子，刘佳欣脑袋里突然冒出想找一家知名酒楼，点上一桌豪华大餐的冲动。
　　为自己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笑了笑，刘佳欣的视线转到还在熟睡中的孙成和孙雪身上。这两个孩子蜷缩成小小的一团，睡梦中他们的眉头也没有舒展。再看看睡相难看的庞昱，不光打着小呼噜，嘴里还嘟囔着什么，留着口水的模样肯定是梦到了什么吃的。
　　“除了吃就是睡，真不知道当时他这么大个人脑袋里怎么尽是这些。”刘佳欣无意中回想起两个月前她与庞昱闲聊时得知他的人生理想时她的惊奇心情。现在想想，还是那么想鄙视这小胖子。
　　“什么时辰了？”没过多久，庞昱从睡梦中醒来，睁眼看见头顶浅蓝色天空的那一刻他有些茫然，回想起他们昨天离开荒村的事，庞昱把那点茫然丢到脑后。
　　从地上坐起来，庞昱揉了揉眼睛，站起来活动下酸痛的脖颈。昨晚他睡得非常不好，整夜都在做一种非常玄妙的梦。现在仔细回想，却发现他抓不住梦的任何内容。
　　“接着。”庞昱回过神，接住刘佳欣丢过来的干粮，心里很不好受。什么时候能吃顿好的？这破干粮又硬又糙，他真心不想再吃了。
　　“等进了陈州城，我带你们吃顿好的。”刘佳欣咬着干粮，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庞昱眼前一亮，有些迫不及待，“你说真的？”
　　“我说到做到。”刘佳欣看着庞昱喜笑颜开的模样心里补上一句，反正到最后有人给我报销。
　　从地上捡起几根粗壮的木棍，庞昱把它们在火堆上小心翼翼的架起，刘佳欣在里面添了一些干草，即将熄灭的火焰有了这些再一次燃烧起来，庞昱在火势重新烧旺之前把一个陶瓮挂在支架上，喝了几口后把水袋里剩下的水和一些干粮倒了进去。
　　孙成和孙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亏着，他们有的食物不算好，至少能管饱。
　　叫两个孩子起来吃饭，刘佳欣和庞昱简单的收拾下他们的行李，等他们吃完四人继续上路。
　　从荒村离开到抵达陈州城，他们骑马花了三天的时间。
　　一路上他们只看到了零星的游民，三三两两，最多二十多人，都是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四人，有些人甚至不怀好意想要抢劫，只是看到刘佳欣和庞昱都身负兵刃不敢动手而已。
　　不知为什么，刘佳欣总觉得流民这么少这件事中透露着诡异。陈州不算是大，但也是有着四十万人口。她刚刚来到大宋的第三年曾经经历过一次旱灾，跟义母逃命时见到的流民潮可是颇为壮观，一眼望不到头。
　　先皇帝的幸好当时派来的官员是个能吏，救灾进行得很到位，很少有难民死去。她没记错，后来听义母说当时的那个州共有二十万人。
　　沿途刘佳欣还是见到了一些大规模聚集的难民，还有一些大户人家的施粥棚，大难见人心，这些人家的行为让受灾的陈州看到了点希望。
　　“刘佳欣，你又在想什么？”
　　庞昱的声音把刘佳欣从自己的思绪里拉出来。
　　“你最近怎么了？总是走神，叫你几声你才有反应。”
　　庞昱说话的语气里有一种快意，他隐藏的很好，如果不是当年在恶人谷中的生活经历，刘佳欣不会听出来。看在他话里有关心的成分在，刘佳欣决定大度的原谅他。
　　“想起了一些往事。”刘佳欣垂下眼眸看着怀中孙雪的头顶，小姑娘因为营养不良的影响，小小的身子单薄的可怕，头发也是稀疏发黄。
　　孙雪发觉刘佳欣心事重重，小姑娘很奇怪的问，“师父，您在想什么？”
　　“一些你们小孩子不懂的事。”刘佳欣摸了摸孙雪的小脑袋，瞥了一眼路旁的村子，“我们今天晚上在这里过夜。”
　　“在这里过夜？”庞昱突然听到这句话眼睛圆瞪，提高声音，他指向远处隐约可见的城墙质疑，“我们为什么不进城？！”
　　庞昱有点怀疑，这是不是刘佳欣因为刚刚的事报复他。
　　“别忘了，有人在城里等我们，把自己打理一下会好办事。”刘佳欣向庞昱眨了眨眼，隐晦的提醒他九天的人在城中行事，或许就等着他们的到来，他们需要
　　一开始没明白刘佳欣这话什么意思，迅速反应过来后庞昱脸色一变。从震惊的愕然，到脸色愤怒的涨红，再到压抑怒火的面容扭曲，最后，庞昱咬牙切齿的从牙缝里闷声说道，“我知道了。”
　　调转马头，庞昱跟着刘佳欣前往施粥棚旁边的茶棚。
　　栓马时刘佳欣悄声对其他三人道，“一会儿咱们就说是来陈州投亲的，庞昱你和我是兄妹，小成和小雪是咱们的表弟妹。”
　　不只因为什么，庞昱吐槽了一句，“我以为你会说是姐弟。”
　　刘佳欣向他挑眉，露出一口小白牙，“你的年纪比我大。”
　　“没错，小妹妹。”庞昱满意的摸了摸刘佳欣的头，看她呆住的样子他更嘚瑟的补了一句，“叫声哥哥来听听？”
　　瞪着庞昱，刘佳欣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被自己的话给反将一军，但话已至此，刘佳欣也只能认了。
　　磨磨牙，一切不平的情绪收敛，刘佳欣的面部发生变化，眨眼间变成了一张盈盈笑脸，甜甜的叫了一声，“是，哥哥。”
　　突然的转变吓得庞昱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洪水猛兽，差点一屁股摔坐到地上。
　　摔倒之前，刘佳欣伸手拽住了他的手，庞昱的脸色一下子涨成猪肝色。拍了拍庞昱的肩膀，刘佳欣责备道，“哥哥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可不是在家里。”
　　“我知道了。”庞昱开口，声音中带着一点不正常的颤音，刚才被刘佳欣握住的手颤抖着。他在心中腹议，这个女罗刹，等我有朝一日打败你时，有你好看的！
　　孙成和孙雪看着两个大人之间的暗斗，缩了缩脖子不敢插话。
　　四人走进茶棚，一看有生意上门的小二立刻迎了上来，生怕几人跑了的点头哈腰的问，“几位客官要点什么？”
　　面对这种热情有点不适应，庞昱愣了愣，“随便给我们上点吃的，把马喂饱。”
　　庞昱随手掏出一小块碎银子丢进小二怀里，店小二立刻眉开眼笑，但却是一张苦哈哈的脸，“不过客官，你们也都看到了，如今这荒年，小店只有萝卜青菜下饭。”
　　挥了挥手，庞昱有点不耐，“都行，快点上菜，我妹妹和表弟妹们都饿了！”
　　“得嘞，这位爷，您稍等！”小二一听这话，心里也是大大松口气，乐颠颠的跑向了后厨。
　　庞昱走到桌边坐下，倒杯茶水刚送到嘴边，就听到旁边的一桌人提到他的名字，看他们的衣着，应该是那种做小本生意的人。
　　“这个安乐侯，他不是来赈灾的吗？为什么两个月了没见到一点粮食？”
　　“人家是皇亲国戚，哪里会在乎老百姓的死活？”
　　后说话的青衣人喝了杯茶水润润喉咙，四下看了看没人注意后，他压低声音对自己的同伴说，“你怕是不知道，其实粮食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买好了，只是一直没运到陈州。”
　　与青衣人说话的褐衫人也压低了声音问，“你怎么知道？”
　　“我有一个做小生意的朋友跟我说的，他看到了那些早早买好的粮食，只是……”为了吊褐衫人的胃口，青衣人故意拉长音，装出一副看四周有没有人注意的样子。
　　褐衫人果然上钩，他着急的问，“只是什么？”
　　“每一次都有各种各样的借口，粮食迟迟无法起运。”青衣人说着，又爆出一个重大消息，“还有那些粮食的数目对不上。”
　　“数目对不上？”褐衫人短暂的愕然后不再说话，为什么数目对不上？原因大家都知道，又都不知道。
　　道道纹裂出现在庞昱手里的茶碗中，他脸色铁青，这是要置他于死地啊！
　　连外地人都知道他领衔赈灾时贪污渎职，他皇帝姐夫也保不了他！
　　陷害他的人是谁？九天是吧他跟他们势不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