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开后》懒叶

18、南瓜甜粥

　　警察来的时候，容漪特地把刚才穿的校服扯得更加凌/乱了一点，显得自己被欺负得很惨。来人很眼熟，正是上次处理王明事件的女/警，褚晴漾。
　　“怎么又是你们？”褚晴漾皱眉，她对容漪和叶语然有印象，没想到这次居然又是她们两个。
　　容漪楚楚可怜地抬头，泪珠缓缓从眼眶里流出：“警察姐姐……快救救她。”她指了指怀中的叶语然，“这个阿姨把她的头往墙上撞，直接把人弄晕过去了。这阿姨好像是个逃/犯，下手好狠……”
　　辅警早已制服了已经毫无反抗能力的葛小萍，上前说道：“褚队，这确实是逃犯葛小萍。”
　　褚晴漾来的时候顺便叫了救护车，估计过会儿就来。她看着和上次一样哭得梨花带雨的容漪，皱眉道：“我怎么感觉，葛小萍伤得更重……”
　　而且容漪的表现，总给她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即使被拆穿了，容漪也没有丝毫尴尬，继续抹着眼泪：“姐姐，我的脸被划伤了，怎么办，我是不是要毁容了……”
　　除了褚晴漾外的所有辅警都对面前这个小姑娘心生怜悯，纷纷安慰她，唯独褚晴漾没有作声，只是以一种审视的眼光打量着容漪。
　　容漪自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不再试图对褚晴漾卖惨。

　　叶语然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入眼便是纯白的床单，还有充斥了鼻腔的消毒水味道。自己身上也不知道被谁给换上了一身病号服。旁边有护士的呼叫铃，她按了一下，便有一个护士来走进病房。
　　“你醒啦。”护士姐姐怜爱地摸了摸她的头，“觉得怎么样？头还疼吗？”
　　叶语然看了看墙上的钟表，现在是早上八点，而自己残存的记忆还停留在晚上，看来是直接晕过去了一晚上。
　　“还好，不疼了。”她乖乖地回答。
　　护士又给她做了一些基本的检查，确认她的确没事了之后，就推门去查别的病人了。这个病房有六个床位，可其他都是空着的，现在也只有叶语然一个人。

　　敲门声响起，还未见人，叶语然就闻到了一股香味。
　　容漪推门进来，看样子是刚晨跑完，浑身散发着运动的气息：“醒了？”
　　她手里拎着一份早餐，那味道正是来源于此。
　　“嗯。”叶语然还是有气无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昨天……后来发生了什么？你没事吧？”
　　现在她脑袋还是迷糊的，感觉一时间很难思考。
　　容漪把早餐放在旁边的白色小圆桌上，拆开包装盒，原来是泛着香气的南瓜粥：“你先去洗漱。”
　　叶语然想想确实是，早上起来也还没刷牙，不由得有点尴尬，接过容漪递过来的崭新的洗漱用品，道：“谢谢。”

　　医院有淋浴间，是给那些长期住院的患者使用的。容漪还帮她拿了自己以前的校服过来，于是叶语然直接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不过这里没有吹风机，所以叶语然稍微擦干了点，就湿着头发出来了。
　　容漪正坐着吃早餐，但是照例吃得很少。叶语然闻到味道的时候就饿了，容漪把南瓜粥推到她眼前：“吃。”
　　“谢谢。”叶语然再次道谢，吃了两口，又想问昨晚的事情，“昨天，你的脸……”
　　容漪闻言侧过头，给她看自己的左脸。过了一晚上，伤口当然已经不再流血了，也不是很显眼；除非特意盯着那里，才能在腮处看到一层浅浅的痂。
　　叶语然攥紧了塑料勺，她知道容漪是想要未来去考电影学院，当演员的，如果脸受了伤，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怎么办？会留疤吗？”
　　容漪知道自己不是疤痕体质，这么浅的伤口，可能过两天就消了，倒是云淡风轻：“没事。”
　　一如既往平静的回答。
　　可叶语然记得，被划伤的时候，容漪的眼神里明明带着愤怒……
　　她一定还是很在意自己的脸的。

　　沉默了许久，直到叶语然把一整盒粥都喝完，容漪才道：“你想去看看她吗？”
　　说的自然是葛小萍。
　　叶语然点了点头：“见她最后一次吧。”
　　以后不管是生是死，都不会再见了。
　　容漪不太意外这个回答。

　　“你……为什么要帮我这么多？”叶语然打了好多句腹稿，却始终无法想到一个合适的措辞，越想脑袋越胀，于是就直接问出了口，“即使至亲，也很难为我做这么多事，甚至为我受伤。”
　　这次的事情是容漪主动提出要帮她的。如果没有容漪，事情的结局会完全不一样。
　　葛小萍行踪成谜，如果容漪没把葛小萍钓出来，叶语然也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时候会来，除了一直躲，也没什么好的应对方法。
　　容漪究竟为什么要帮她这么多？明明两人名义上的关系，只是……“关系较好的学姐学妹”，而已。

　　“你呢？”容漪反问，“前年夏天，我出门之后，你为什么会跑出来找我？”
　　她说的是和学姐约见，却被三个男生蹲点的那次。
　　“是……是宁泫微让我去找你的。”当时，确实是宁泫微在电话里指挥叶语然这样做的。
　　“如果宁泫微没接电话呢？”

　　“我还是会去。”
　　叶语然沉默了一阵，说了这几个字。
　　她想她还是会去找容漪，即使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道危不危险。
　　如果她真的打心底胆小不敢去，素未谋面的宁泫微并不能强行通过一通电话改变她的决定，容漪自然知道这点。
　　她再次把问题抛回给叶语然：“为什么？”
　　叶语然轻声回答道：“当时爸爸就是这样突然打不通电话，过了一段时间……他就离开了。我害怕，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意料之中的答案。
　　明明是这么沉重的话题，容漪却禁不住笑了。一双新月般的眼睛弯弯的，嘴角抿起，就如同早晨的阳光一样明媚。
　　窗户没关紧，透了一点风进来，轻轻地吹着容漪的碎发，就连睫毛都在跟着一同飘动。
　　她什么也没说，把小桌上的垃圾收拾了，起身打算拿出去扔掉。

　　“所以，到底为什么帮我？”叶语然望着容漪的背影，又问了一次。
　　容漪俯身把垃圾塞进垃圾桶，头也没回：“和你一样。”
　　不想看到同样的事情再次发生，而已。

　　我们都无父无母，深藏秘密。
　　我们是天生的同类，很难毫无瓜葛。

　　等叶语然再次见到葛小萍，已经是很久之后了。法律规定，只有等判决书生效了之后，亲属才能探视嫌/疑/人。
　　两人面前隔着一堵厚厚的玻璃，只能通过两侧的话筒来听到彼此的声音。
　　叶语然还四处打量了一下。她第一次来，这里面装潢的色调很冷，给人以严肃的感觉，这是看/守/所里独有的氛围。
　　很快，葛小萍就要去监/狱了。
　　葛小萍似乎很不愿意看到她，一句话都不愿意跟叶语然说，可叶语然却有话想对她说，拿起话筒，甜甜地叫了一句：“妈。”
　　叫完，自己都笑了。
　　脑海里蓦然浮现出偶然发现的两个红色小本本，上面写着“收养登记证”，翻开就能看见“叶语然”三个字。
　　当时发现的时候，又是什么心情来着呢？记不得了。
　　葛小萍嗤笑一声；“当初就不该领养你这个祸害。真没想到，你年纪不大，居然懂得带着条/子来蹲人。”
　　叶语然看着葛小萍透过玻璃显得更加扭曲的面容，顺着葛小萍的话说：“是呀，要不是警/察来得及时，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呢。”
　　可她脸上却是完完全全的漠然，甚至带着一抹嘲笑。

　　葛小萍咽了口口水，巴不得用眼神杀死叶语然：“你个小兔/崽/子……”
　　叶语然的声音低了下来，就像是在诚恳地道歉一样：“对不起，妈妈，平时你打我骂我都无所谓，但你不该想要把我卖掉。最关键的是，还让我听到了。”
　　葛小萍攥紧了拳头。
　　自从叶父死后，她没能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家里条件越来越紧张，如此之下，她便动了坏心思……但那已经是很久之前了，甚至早在她染上赌/瘾之前。
　　叶语然怎么知道这件事？

　　“刘阿姨的赌/场后来热闹吗？”叶语然问，“我姐把那里举报之后，就很冷清了吧，好可惜。”
　　她尽说些无关的话，弄得葛小萍心慌意乱：“你什么意思？”
　　确实是她姐姐叶语阑把赌/场举报的，葛小萍这才落到这个下场……不过，她从来没把自己的去处告诉过家里，现在想想，这两姐妹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个赌/场的？

　　叶语然笑了笑：“小广告好看吗？”
　　葛小萍还记得那张纸。
　　像普通的小广告一样夹在自己家的门缝里，拿起来一看，上面只是写着一个地址，和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20块钱，也能赢到500万。”
　　在缺钱的人眼里，意思却非常明显。

　　说完了这句话，叶语然没再看葛小萍，径自结束了本次的探视时间。她仿佛听到了葛小萍愤怒击打玻璃的声音，但又不真切。
　　与她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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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20块钱，也能赢到500万。”
稍微玩了一个游戏梗，不懂的宝贝们不必在意。
但是这句话的意思是赌/场的广告，大家要远离赌/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