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花开后》懒叶

16、芝士焗饭

　　整个学校的气氛今天都很欢乐，即使帝都的十二月很冷，操场上也有很多人在玩耍。
　　叶语然和容漪走出教学楼的时候，耳朵瞬间被这些喧闹的声音所充满，两人必须凑得很近才能听清对方说的什么。
　　叶语然整个人裹在羽绒服里，还是觉得风很大，瑟瑟发抖。容漪穿的是稍微薄一些的羽绒服，但她看上去不太怕冷，没什么感觉的样子。
　　“超市在哪？”容漪问。
　　北中地段还挺繁华的，周边有各类餐厅和购物的地方，可是在这里没有家常超市的踪影，至少容漪没见过。
　　“我只知道我家旁边的。”叶语然老老实实地回答。
　　她家离学校不近不远，但却没有这一片的繁华，而在一个有些破旧的小区里，就像是富人区里的贫民窟一样。
　　“行。”
　　容漪几乎没去过超市，平时住在叔叔那边，各种东西都有人负责采买；就算住在自己的那套房子里，容漪也都是打电话叫人送来，所以此时竟然有些好奇，一般的超市是什么样的。
　　“你……不要嫌弃那里。”叶语然小心地看了下容漪的眼色，想象了一下容漪站在里面，感觉会格格不入，“有点破旧。”
　　容漪无所谓：“能买到食材就好。”

　　上次去叶语然家的路上下雨了，走路速度比平时慢，半个多小时才到。这次因为风很大，也花了挺久的。
　　叶语然口中的超市，竟然是开在地下的。
　　走进这栋略显老旧的楼，坐电梯下到负一楼，就能看见一块略显廉价的霓虹灯牌挂在门口，上面写着“格格超市”，亮晶晶地闪着红色和绿色的光，格外刺眼。
　　牌子下面挂着一块薄布当作门帘，从外面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景象。物品整齐地码放在货架上，地板是白色的，虽然已经旧得有点泛黄，但打扫得很干净。
　　进门右侧有一张木桌隔出的一小片空地，有一个人正坐在里面写着些什么，听见电梯开关的动静，抬头看了眼外面。

　　现在正是上班和上学的时间，鲜少有人来逛超市，所以叶语然和容漪是这个时候唯二的顾客。
　　“赵格格。”叶语然撩开门帘，算是跟她打了声招呼。里面的人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容漪也跟着进来了，这才看清，门口是一个看起来比叶语然还要小一些的小孩。长得倒是挺白净的，可惜发型有点丑，就像是用剪刀随便乱剪的，乱糟糟的一大片。这个发型，加上这个年纪的小孩长得都差不多，导致容漪看不出这个赵格格到底是男是女。

　　“你想吃什么？”叶语然问容漪。
　　容漪顿了一下：“芝士焗饭。”
　　那天在餐厅吃的那个啊。叶语然想了一下，家里还有些米，应该问题不大，只是需要买些其他的食材来配饭吃。

　　两人在货架上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芝士，叶语然转头问：“赵格格，有芝士片吗？”
　　赵格格在很专注地些写什么东西，可能是在写作业，被叶语然打断也没有丝毫不快，起来跑到货架前，手脚麻利地帮她们找到了所需要的材料：“还要啥子？”
　　她说话带着口音，不像帝都人，而像……
　　容漪立即多看了她几眼。
　　叶语然道：“洋葱，土豆，火腿，鸡蛋……”
　　赵格格去蔬菜的区域帮叶语然一一拿了需要的东西，很快速地心算出了价格：“三十七块五毛二。”
　　“转/账行不行？”容漪扬了扬手机。她一向说的是普通话，但此时说的是方言。
　　叶语然和赵格格同时愣了一下，赵格格帮她们把东西装到塑料袋里：“可以的。你也是蓉城来的嘛？”
　　“嗯。”容漪没再说什么，对叶语然挑了挑眉，两人就一同离开了超市。

　　“你还会讲方言啊。”叶语然按了电梯，“都没听你说过。”
　　“家乡话。”容漪轻描淡写，突然问起了赵格格，“刚才超市的那个小孩，是男是女？”
　　“女孩，这超市是她妈妈开的，所以叫格格超市。”到了一楼，两人走出去，朝着叶语然家那栋楼走过去，“怎么，她跟你一个地方的？我听你们可以用方言交流。”
　　叶语然听不太懂蓉城话，所以不太清楚她们具体到底说了什么。
　　“嗯。”容漪若有所思，没再继续往下说。

　　叶语然家已经几个月没住人了，虽然走之前收拾了一下，但一打开门，还是稍微有一点灰尘。叶语然让容漪在门口等一下，自己把羽绒服脱掉，拿抹布把客厅的桌椅快速擦了一下：“进来吧。”
　　话音刚落，她就顿住了。
　　在地板上薄薄的灰尘中，有着明显比叶语然的脚大很多的的脚印，杂乱无章，脚步直指各处。容漪还没进来，姐姐现在在国外，那么，只有一个人可能回来……
　　容漪在门口站着，刚打算脱鞋，自然也看见了叶语然目光所及之处，警觉道：“家里进人了？”
　　叶语然轻轻摇头：“不，应该……没有。”

　　想想也是，刚才门都是锁着的，此刻屋内没有别人，应该是有钥匙的人来过这里。
　　“是你妈妈回来了？”
　　叶语然“嗯”了一声。
　　“她回来，为什么不告诉你？”
　　容漪知道她家的情况，但也没有特别问过那个“失/踪”的母亲背后究竟有什么隐情。她看叶语然神色紧张，说话都没有底气，显然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需要隐瞒。

　　“我……我不知道。”叶语然深吸了口气，“我先去把饭煮上。”
　　容漪忽然看到了了第一次来时看到的那张全家福，想想叶语然的反应，觉得有些讽刺，又觉得有些有趣。
　　她突然很想把整件事情都搞明白，想知道——
　　叶语然和她母亲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
　　以至于叶语然一听到母亲回来了，就吓得魂不守舍。
　　简直像是巴不得她母亲就这样失踪好了。

　　芝士焗饭的做法简单，叶语然没花多久就把饭端上了餐桌。芝士香味浓郁，边上还有焦焦的酥皮，令人食指大动。
　　“吃吧。”叶语然把干净的勺子递给容漪，“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容漪接过，有一下没一下地将碗中的饭拌匀，但没有立即下口：“今天是你生日，她不回来给你过生日吗？”
　　此话一出，叶语然跟容漪对视了两秒，移开了眼睛：“不……不吧。”
　　被她这么一说，叶语然更加心虚，悄悄地瞥向门口，眼神极为不安。如果，如果她真的今天回来，怎么办？

　　“你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容漪终于尝了一口芝士焗饭，味道很不错，不比店里做的差，“可以告诉我。”
　　叶语然也慢慢地吃着，只是实在味同嚼蜡：“没……没有，只是……”
　　她实在编不下去了。
　　叶语然知道自己不擅长撒谎，而容漪则精通此道。
　　不论怎么说，都肯定会被容漪看出来，那还有说谎的必要吗？

　　“你会说出去吗？”
　　容漪无言地摇了摇头。

　　“我……我妈妈失/踪，是因为她欠了别人钱，还不上。”她尽力口吻轻松，不说得太过于严重。
　　不过，事情当然远没有叶语然说的这么轻巧。
　　她母亲把家里的积蓄全部败空，还欠了很多外/债。要不是她姐姐后来赚了一些钱，也许叶语然连学都上不起了。

　　“有一天晚上，我听到她在打电话，说要拿我去抵/债。”叶语然拳头攥紧，只感觉到手指冰凉，“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想，是要把我……卖掉吧。”
　　“后来，我姐姐把她常去的那个赌/场举报了，她就不知道去哪了。”叶语然的胳膊有一丝丝颤抖，“我不知道她回来要干什么。我没有钱可以给她，难道她又要把我卖掉？”
　　解释完这些似乎用尽了叶语然全部的力气，对面的容漪也沉默了，一时间两人都缄口不言，直到连剩下的芝士焗饭都冷却下来。

　　“她是逃/犯吗？”容漪轻声问，“失/踪，是因为怕被警/察抓到？还是只是怕别人来追/债？”
　　叶语然听到这些字眼，更加害怕：“我不知道。”
　　她也只是个小孩，完全没有头绪。

　　她们两个刚才没有破坏地上的脚印，容漪忽然起身而后蹲下，细细观察这些脚印。脚印处积灰很少，证明这些脚印很新，叶语然的母亲肯定是这两天才回来的。所有脚印的大小都差不多一样，说明只有她一个人。
　　“你这几天去我那里住吧。”容漪道，“你应该尽量躲着她。”
　　叶语然苦笑，低下头，把自己的头埋在了手臂里：“那得躲到什么时候。她有钥匙，我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回家。”
　　却听得容漪说：“也不是没有一劳永逸的办法。”
　　叶语然没有抬起头，但是肩膀下意识动了一下，闷闷的声音传来：“什么办法？”
　　容漪轻声说了几个字，令叶语然浑身都僵硬了。

　　她脑中闪过了无数思绪，不是因为胆子小而害怕，而是因为容漪所说的，竟然跟她所想不谋而合。
　　她几乎以为容漪已经将她半真半假的话全部看破，转念一想，定了定心神。
　　容漪不是神仙，不会什么都猜中。

　　“怎么样，敢吗？”容漪看着她的眼睛，等待她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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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有被河/蟹的字眼请告诉我！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