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未知夏》今轲

6、第 6 章

　　不管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第二天还是要准时准点地努力工作。
　　只是挤地铁也是和袁媛一块挤的，吃早餐两人也是在一个摊买的，有点像回到了学生时期，好朋友形影不离。

　　早上程栀在处理自己手上工作的同时，还要抽空翻翻租房软件里的房源信息，过得忙碌而充实。
　　到了下午，部门有人去开了个小会，回来的时候小凡走路脚下带风，拉开椅子的时候撞到了后面置物架，一阵啪里啪啦，打下来不少文件。

　　小凡气得不行，捡文件也不好好捡，抬手就往地上摔。
　　旁边的同事见了刚忙上去帮忙加劝慰，两人表情丰富地嘀咕了好一会儿，小凡情绪才好了一些，回到自己的位置开始工作。

　　袁媛通过内部软件给程栀发消息。
　　【圆圆：他咋了啊？】
　　【橙汁：不知道么。】
　　【圆圆：我听说刚才那个会是你之前带过的项目。】
　　【橙汁：没啊，我手上现在就那几个人，不上不下，没什么事。】
　　【圆圆：新项目。】
　　【橙汁：？？？？】
　　【圆圆：昨天开大会你不还去了吗？】

　　程栀明白了。
　　昨天的会袁媛没有去，不了解发生了什么状况，所以以为自己和JennyJ还有关系呢。
　　如果今天下午还是讨论JennyJ的事，按照小凡刚才那样子，这单大生意他们组肯定是丢了。

　　程栀瘪瘪嘴，对于他们组没了大佬表示假惺惺的惋惜。
　　对于自己不用在工作中碰到江季夏了感到真诚的愉悦。

　　她继续跟袁媛闲扯：
　　【橙汁：那完了，你这两天不要犯事。】
　　【圆圆：啊？？？？】
　　【橙汁：主管心情不好，要发飙了。】
　　【圆圆：啊！！！！】

　　然后就再没给她发消息，程栀抬头看了一眼，袁媛坐得笔直而端正，表情凝重又机敏，一看就是在认真工作的样子。
　　程栀低头偷偷乐了好一会儿。

　　但主管一直没出现，平日里她喜欢没事就来编辑部里转两圈，今天好像很忙的样子。
　　等到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后的活动了，主管突然进了编辑部，直直地走到了程栀跟前。

　　程栀皮都紧了。
　　主管敲了敲她的桌面：“你来一下。”
　　程栀站起身，看到不远处的袁媛疯狂地给她使眼色。

　　程栀偷偷地给她回了一个：姐妹，吹胡子瞪眼地有啥用呢我也知道没好事啊但我能跑吗？
　　袁媛对她表示同情，程栀低头，默默地在心里叹了一口长气。

　　在JennyJ这件事上，他们组失利，程栀得付前一半的责任。
　　昨天她在会议上的表现太差劲了，完事了又怒气冲冲地怼了主管。
　　今天主管来跟她算账，或者单纯地找她撒气，都合情合理。

　　而且程栀只能乖乖地受着。
　　毕竟她现在是一个山穷水尽住宿吃饭都成问题的人。

　　还是那间熟悉的办公室，还是那盆熟悉的盆景。
　　主管又拿起了那把小剪刀，这次没等领导发话，社畜程栀自己先投降了。

　　“主管，我错了。”程栀道。
　　主管悠哉哉的：“哦？你错哪儿呢？”
　　程栀：“我到处都是错！我一错不该胆小怕事，昨天大会议的时候连个方案都不敢讲解。二错不该任性幼稚，没有积极回应您的关心。三错蠢笨迟钝，不知道主管您在为什么发愁，不能为您排忧解难！”
　　主管：“你昨晚甄嬛传看多了？”
　　程栀：“没。”
　　主管：“那你是昨天喝多了还是今天喝多了，这一天一个样的，我要信哪一个？”
　　程栀点头哈腰：“今天这个今天这个。”

　　主管：“哦，那你先坐。”
　　程栀还是站得笔直：“不敢坐不敢坐。”
　　主管：“那你蹲着？”
　　程栀：“那我还是坐着吧。”

　　两人终于都坐了下来。
　　主管泡了壶茶，有促膝长谈的意思。
　　程栀真是讨厌这些领导啊，要找人谈话偏偏趁着快下班的点，无形加班最为致命。
　　但一想到自己的资产余额，就点头哈腰点头哈腰。

　　主管照例关心了一下她最近的工作和生活，程栀都认真地扩充回答了。
　　当然，真正的问题是不会说的，比如，她刚刚离家出走很缺钱。

　　程栀觉得自己脑袋里现在都是钱，以至于主管终于放出点有用的信息的时候，她差点激动得跳起来。
　　主管：“现在确实有项工作需要你去解决。”
　　程栀：“我可以！！！”
　　主管笑起来，十分开心：“小程这么有信心吗？”
　　程栀：“不会的我就学！会的我就拼尽全力！没有什么是认真努力解决不了的！您就放心地把工作交给我吧！”

　　主管一抬屁股，直接坐到了她这边来。
　　她抬手拍拍程栀的肩，十分欣慰：“好孩子，就应该这么有干劲。”
　　程栀：“嗯！”
　　主管：“那我让小凡把相关资料发你一下，以后JennyJ那边就你对接了。”
　　程栀：“嗯！啊？”
　　主管继续拍她的肩：“大好机会啊，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程栀楞在了那里。

　　主管后面还和她聊了很多，但基本都是关于JennyJ的了。
　　公司有什么样的规划,JennyJ对公司有多重要，总部开会还特意跟她交代过，做JennyJ这个项目要注意什么。
　　程栀不太听得进去了，满脑袋的JJJ和钱钱钱混在一起，让她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主管说完之后，程栀试着稍微提了一下：“那个，这么重要的人是不是……”
　　主管截断了她的话：“没有可是，没有但是，没有是不是，加油，记住你说的话，你可以的！”
　　程栀：“……”

　　程栀苦不堪言，从主管办公室出来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在打卡往外走了。
　　小凡还在工位上，程栀路过的时候，他冷冷地说了一句：“东西发你了。”
　　程栀：“啊？”
　　小凡没理她，直接关了电脑就离开了。

　　程栀回到自己的位置，看到小凡发过来的文件包，全是关于JennyJ的。
　　这次，资料的顶端便用超大字体展示着这人的中文名。
　　江季夏。

　　程栀闭眼靠进椅子里，有一瞬间的天旋地转，烦得恨不得给这个世界扔个炸|弹，全毁灭了得了。

　　袁媛到了她跟前，小心翼翼地问她：“程栀你怎么了啊？”
　　程栀摇了摇脑袋。
　　袁媛更小心翼翼了：“程栀主管骂你了吗？”
　　程栀摇了摇脑袋。
　　袁媛的声音都快变成气声了：“程栀你不会……失业了……吧……”
　　程栀用力摇了摇脑袋，终于睁开了眼：“我要发财了。”
　　袁媛：“啊？？？”

　　程栀突然就想找个人好好说道说道江季夏，把她对她的讨厌，把她的恶劣行径，一一剖开，看看这次会不会有人站在她这边。

　　这件事她以前做过，跟她最亲近的妈妈，她一点儿都没虚构地说完了所有的事实，但只换来了她妈妈一个响亮的巴掌。
　　程娟说她恶毒，又一次骂她，怎么生出来这么个东西。

　　现在，袁媛不是程娟。她对自己没有压迫性的地位，她也没有胆量去打她骂她。她可能跟江季夏说不上一句话，那么就像昨晚一样，程栀可以任由自己的思绪瞎编乱造。

　　程栀指着电脑屏幕：“还记得我昨晚跟你说的害我扫地出门的恶毒女配吗？”
　　袁媛点头。
　　程栀：“是她。”
　　袁媛：“！！！！”
　　程栀：“她不仅毁了我的家庭，还要来毁我的工作了。”
　　袁媛：“她来咱们公司了吗？她是JennyJ？她给主管说要让你带她？？？”

　　有个爱看小说爱脑补的朋友可真是太棒了。
　　程栀：点头。
　　袁媛：“啊！她也太狠了，她是想彻底把你踩在脚下，让你当她的小跟班，这样她就可以对你为所欲为了吗！！！”
　　程栀：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还是点头。
　　袁媛：“啊！这么多年了她为什么非得跟你过不去啊！她什么都有了为什么非要来你跟前找不愉快呢！她怎么就不能放下你去过她自己的生活呢！！！她这么耿耿于怀念念不忘她是不是喜欢你啊！！！！”
　　程栀：“？？？？？？？？”

　　袁媛捂住了心口：“啊，对不起。”
　　程栀：“我觉得你没有一点抱歉的意思。”
　　袁媛：“我控制一下我的情绪。”
　　程栀看着她一呼吸二呼吸，第三个深呼吸的时候，吸进去然后断掉了。

　　袁媛卡在了那里，抬手颤巍巍指了指门口：“美女。”
　　程栀：“……”
　　袁媛：“大美女。”
　　程栀回头看了眼。

　　袁媛压低了声音：“啊啊啊她好好看艹艹艹红唇御姐黑长直啊啊啊神仙转世吗这张脸就价值上亿了吧啊啊啊啊她朝我走过来了走过来了走过来了我要窒息了……”

　　程栀也要窒息了。
　　江季夏穿着身白色西装，腰掐得紧，臀绷得翘，高跟鞋锥子一般，扎在地面上。
　　她和昨天那个清汤寡水乖乖巧巧的江季夏一点儿都不一样，妆画得精致又飞扬跋扈，深红的唇色是童话故事里恶毒后妈的标配。

　　黑化了……
　　程栀脑袋里飘过一圈艹。

　　她握住了袁媛的手，把她的聒噪都压下，为自己拉个助力的队友：“介绍一下，这位是江季夏。”
　　袁媛：“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