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未知夏》今轲

23、第 23 章

　　江季夏到得挺快，程栀都还没再下楼去。
　　她开着阳台的窗户，听得见门外的动静，江季夏驾驶技术不错，漂移过弯不带挪动地便停在了她家院子里。

　　车门打开，名品长腿。
　　牛仔裤长靴，看着暖融融的面包服外套。

　　程栀对她招了招手，想着待会要钻进她衣服里，一定很暖和。
　　江季夏看到她了，只比了个ok的手势，便大跨步地进了屋。
　　程栀赶紧跑出了房间，扒着二楼栏杆找了个可以观战又不被发现的角度。

　　等着看江季夏阴险狡诈一波。

　　结果江季夏连个客套和招呼都没有，人甚至没有坐下去的打算，就这么站着直接冲王朝来了句：“你回去吧，相亲失败了。”
　　王朝一脸问号。
　　江季夏压根没给他开口的机会，连珠炮一般：“程栀觉得你们不合适，但她不想搞得大家难堪，所以我来帮她说一声。也不用再加深了解了，谈恋爱这事眼缘很重要，你不是她喜欢的类型，她不是被追就会动心的女生。她被妈妈逼着，你被领导逼着，都不容易，放过彼此，好见好散。今天好歹是个节日，找个更有发展前景的人一起过吧。”

　　王朝盯着她，大概实在没找着下口的地方，半晌只问出句：“你是谁？”
　　“刚才我自己按指纹进来的，”江季夏冷冷清清的嗓音在这个时候可无耻，可装逼，“你觉得我是谁？”
　　王朝：“程总……”
　　“程总明天出门玩，我会让她忘了这件事。”
　　“我……”
　　“你及时止损，再见。”江季夏为他让出出门的路，摆了摆手。

　　王朝的脸涨得通红，眼神和手脚都有些无措，他低头道“好，好”，然后便快速出了门。
　　咔地一声，大门关上，江季夏转头看向程栀：“人走了，下来吧。”
　　程栀瞪着眼睛露出个脑袋，伸出只手指颤巍巍指着她：“你就这样帮我解决？？？”
　　江季夏：“你想快点解决的，不是吗？”
　　程栀噔噔噔跑下楼，道：“别什么锅都往我头上扣，我要知道你这样，我干嘛不自己解决。”
　　江季夏：“你干嘛不自己解决？”
　　程栀：“我不想惹我妈生气啊，我和她最近关系好不容易缓和点，你这跟点炮仗似的，到时候第一个炸的就是我。”

　　江季夏熟门熟路地进厨房倒了杯热水递到程栀手上：“他不会在程阿姨面前乱说的。”
　　程栀：“我怕他乱说吗，我怕我妈……”
　　江季夏：“我干的，跟你没关系。”
　　程栀猛灌了半杯水：“那她待会回来问起来，你跟她说。”
　　江季夏：“好。”

　　剩下的时间便有些忐忑了。
　　程栀从小到大没少干坏事，其实她不怕等着母亲的责骂，毕竟习惯了。
　　但目前这个状况，倒是第一次，程娟在江季夏跟前别说骂了，连个重话都没说过，要多温柔有多温柔，要多和煦有多和煦。
　　程栀想象不出，她俩之间发生冲突时，会是什么样子。

　　这事毕竟跟她关系巨大，真要骂起来打起来了，她也不能袖手旁观。
　　所以，到时候到底帮谁呢？
　　程栀陷入了沉思。

　　半晌后，程栀问江季夏：“我要是背叛你，跟我妈说这事我不知情，你会不会以后就不给我睡了？”
　　江季夏：“不会。”
　　“我要是站在我妈那边帮着她骂你，你会不会把事实都抖落出来，并且告诉她我把你睡了？”
　　江季夏：“不会。”
　　“你们要是吵到打起来，我冷眼旁观甚至跑掉，你会不会以后又处处针对我，算计我？”
　　江季夏：“不会。”
　　程栀纳闷了：“你为什么不会啊！”
　　江季夏：“因为以上的假设都不会发生。”

　　真没发生。

　　程娟到家以后手上提了大堆的菜，江季夏笑着过去接，程娟看到江季夏也回来了，一下子便笑容满面起来。
　　两个笑容灿烂的人如同往常一样闲话家常，讨论着待会要做什么晚饭，吐槽着最近天气时事和政治，程栀扒着厨房门边等了好一会儿，愣是没等到话题扯到她身上来。

　　程栀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自以为是的傻子。

　　程娟见了江季夏以后，压根想不起来她。
　　程栀走到沙发旁坐下，突然猛地又跳了起来。

　　脑袋里涌出可怕的想法，让她从头到尾唰地冒出一身冷汗。
　　艹艹艹，江季夏不会才是她妈亲生的吧！！！！
　　艹艹艹艹艹，最恐怖的是她也是她妈亲生的吧！！！！！

　　她睡了自己的亲姐姐？？？？
　　不然为什么妈妈和江叔叔的感情能那么好，说不定人家是初恋，是白月光，是久别重逢我养大了你的女儿啊！！！！
　　她和江季夏的年龄差一岁，虽然算着有些赶，但身份证生日可以造假，再多个半年，就完全没问题了啊！！！！
　　这他妈什么狗血人生，程栀搓了搓自己的脑袋，觉得头毛都要炸起来了。

　　程娟突然在厨房里喊了程栀一声：“栀，你过来。”
　　程栀每一脚都仿佛踩在刀尖上，走得战战兢兢。
　　她挪到了门边上：“妈，干嘛？”
　　程娟问她：“王朝见到了吗？感觉怎么样。”
　　程栀心里有些抖，嘴上都不好说话，也就犹豫了两秒钟吧，就被江季夏把话头给接了过去。
　　“阿姨，我觉得不怎么样。”江季夏道。
　　程娟感兴趣了：“诶？季夏也见到了？你说说。”
　　江季夏：“您是看上那孩子踏实老实吧。”
　　“对。”程娟点头，“没那么多花里胡哨的东西，过日子嘛。那孩子脾气也好，不然给程栀找个暴脾气的，那不得天天打架。”

　　江季夏偏头笑了笑：“那您起码也得找个像我这样的啊。”
　　程栀吓得脊背都挺直了：“妈，妈，那个……”
　　程娟：“没醋了去买瓶醋。”
　　程栀：“那不有呢嘛你看啊桌上摆着呢你刚用过……”
　　江季夏还是笑：“程栀自己的事，她听着好。”
　　程娟：“那你继续说。”
　　江季夏切菜的动作不急不缓，语气也不急不缓：“脾气当然要好，人踏实努力也好，但是不能太笨。我说的是在理解程栀这种性格时的笨。”

　　程栀盯着她，江季夏头也不抬，认真切菜：“程栀看着咋咋呼呼的，其实做事很细心，但凡她工作要负责的事，都搞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很有计划，很有条理，同时还很有激情。”
　　“她脾气爆，大多是因为她太重感情又敏感，你话说了三分，她已经理解到了十分的意思，所以可能对于别人来说不重要的事，到了她那里便已经是天大的问题，对于别人来说没必要生气的时候，到她那里已经点了火|药库。”
　　江季夏笑了笑，看向程娟：“这种性格的人，如果只是找个条件不错的人过日子，那肯定过不好日子。那王朝是不是能和她过好日子的人呢，我觉得阿姨你肯定了解得比我多。”

　　程娟陷入了沉思。
　　江季夏切好菜冲了冲手：“王朝在公司里挺怕您的吧？所以您说要给他介绍相亲对象，他一点都没犹豫就答应了。但我爸从来就没怕过您，是不是？”

　　程娟顺口道：“他怕啊，他哪不怕。”
　　江季夏看着她：“真怕？”
　　程娟笑起来挥了挥手：“好吧不怕不怕。”
　　“对嘛，这样日子才能真过得舒坦。”江季夏看向程栀，“你上次榨的那个果汁挺好喝的，家里水果够吗？”
　　程栀：“……不知道。”
　　“去看看。”江季夏抬抬下巴，往外走。

　　程栀自动跟在了她身后。
　　两人去到客厅的大冰箱跟前，江季夏拉开了柜门，问她：“都需要哪些水果啊？”
　　“什么水果不水果的。”程栀压低了声音，攥住了她胳膊，“说我的事呢你提我妈和你爸干嘛？”
　　“你和你妈妈性格很像啊，那当然要找像我爸那样性格的人才合适。”江季夏道。
　　“你什么意思？”程栀把她胳膊捏得更紧了，“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哎……”江季夏叹了口气，“我记得有橙子吧，家里没橙子，我们出去买吧，趁着超市还开门。”
　　程栀：“谁说要给你做了？”
　　江季夏仰头冲厨房喊：“阿姨，我和程栀出门买点东西啊！”
　　“好嘞！”程娟老远地回应她。

　　江季夏拉着程栀往外走，到了门厅处穿上了外套。
　　程栀盯着她身上那件暖黄色的面包服，嘴巴动了动，终于道：“我其实有个问题……”
　　江季夏拽过程栀的衣服把她裹好，然后顺势把人推出了门：“出去说。”

　　程栀心里又乱又焦躁，不知道该怎么做，原地打圈圈：“干嘛出去说，外面冷得跟啥样。”
　　江季夏大跨步地往外走，这是两人都十分熟悉的地方，很快就走到了更冷的区域。
　　大冬天的夜晚，人工湖边别说人了，连个鸟都没有。
　　江季夏把人扯进光秃秃的小树林，寻了个犄角旮旯的地：“好了说吧。”
　　程栀冷得直搓手：“说什么？”
　　江季夏：“你的问题，你的秘密。”
　　程栀：“呵，年纪不大记性挺差，我什么时候说问题是秘密了。”
　　江季夏眨了眨眼。

　　程栀的手搓不动了。
　　江季夏就是个人精，以前她俩没玩一块儿去的时候这人就把她摸得透透的，现在啥事都干过了，程栀从里到外，从表到里，大概没有哪块是江季夏不清楚的了。
　　程栀有些气，有些任性的报复之心。
　　她指挥江季夏：“拉链拉开。”
　　江季夏：“外套还是裤子？”
　　“艹你个大流氓。”程栀瞬间脸红，干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她拉开了江季夏的面包服，里面果然暖暖绒绒，香香软软。
　　程栀把自己塞进去，双手绕着江季夏的腰一圈，在她身后想握，箍了个踏踏实实，圆圆满满。
　　一阵风吹过，耳朵还有些凉。
　　程栀往下缩了缩，偏头把自己的脑壳贴上了江季夏的胸口，然后特不要脸地道：“行了，拉上吧。”

　　衣服也真是宽大，江季夏硬扯着拉上了一截拉链。
　　程栀听着江季夏的心跳声，一下下，清晰有力，节奏鲜明。
　　她终于开口说秘密：“你说，你是不是我妈生的啊？”

　　“啊？”江季夏愣了楞，而后程栀耳朵里的节奏，便变得乱七八糟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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