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未知夏》今轲

11、第 11 章

　　新的一周，程栀上班第一件事就是向主管提交了人员申请。
　　给江季夏申请个助理。
　　主管的回复挺快的：
　　【这个工作呢，比较贴身，比较密切，我们尽量不交于外人。】
　　【我知道你压力比较大，已经让小凡接手你手上的主播了，这样你就专心做JennyJ。】
　　【绩效你放心，专栏马上就开了，app也在测试了，以你的工作能力，肯定只多不少。】
　　【我们组今年能不能拿到公司的一等年终奖，就靠你了，加油！】

　　加个屁油。
　　每一个字都扎在程栀心尖上，把她的后路断得死死的。
　　以前她还觉得在公司里遇到江季夏纯属意外，现在她觉得江季夏从回国到现在，每一天都在给她挖坑。

　　她真的好笨，精准地跳进了江季夏的坑里。

　　手上的工作果然被很快地接走了，程栀上班满脑袋里要想着怎么让江季夏火，下班以后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出租屋里，煮包泡面都会煮过头。
　　这个时候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自己并不是自己想象得那般自立自强，有一天晚上甚至因为摔了个碗，就憋不住地哭了。

　　特别地无能，特别地狂躁，特别地倔。
　　她觉得江季夏就是在等着自己向她投降，她偏不。

　　程栀的工作到了一种忘我的地步，进度赶得飞快。
　　中间因为工作需要，她和江季夏见过几次面，都保持了非常良好的专业素养。
　　微笑，耐心，除了工作之外，绝不谈其他。

　　这样半个月的时间过去，江季夏的专属频道很快开通，制作精良的健身短视频一经发出，便吸引了众多粉丝。
　　江季夏太漂亮了，她的脸和她的身材让她在视频里的一举一动都可以抓住人的眼球，原本起得很专业的健身操名称，也被网友们改成了简单直接的“仙女跳”。

　　初试水效果良好，于是特别有挑战的“周末24小时范例直播”也通过了上层的决议，加紧筹办了起来。
　　程栀今天的任务是确定下来直播的场地，虽然说着是在主播家里看主播的生活，但怎么可能真去到江季夏家里拍呢。
　　普通人的家里，压根也达不到高质量拍摄的条件。

　　天气已经很热了，这个时候要外出，真是让人叫苦不迭。
　　但程栀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小公主了，什么都需要自己操心的日子里，当然什么都要为自己考虑到。

　　她穿了轻便舒适的衣服和鞋子，背着不累肩膀且容量大的双肩包，帽子墨镜防晒霜一个都不能少。
　　还有非常规的小风扇小冰袋，防止意外发生的消毒水创可贴。

　　提前预约过的几个场地分布在城市各个角落，所以程栀做好了跑一天的准备。
　　外出计划是昨天就跟办公室那边请过假的，所以今天在大家刚刚上班还都有些迷迷瞪瞪的时候，程栀便全副武装地出了门。

　　结果一出电梯，便看到了江季夏。
　　江季夏穿得比她看起来还舒服，坐在她们写字楼的大堂里，喝咖啡。

　　程栀有不好的预感，于是放轻了脚步，悄悄地往外溜。
　　江季夏明明视线放在手上的杂志上，却还是精准地拦截了她，在两人之间直线距离最短的时候，道：“程编辑，外出工作吗？”
　　程栀一脸严肃：“对，很忙。”
　　江季夏：“忙什么呢？”
　　程栀：“忙工作。”
　　江季夏才不跟着她的节奏在这无聊的对话里打转，她看着程栀，站起了身：“你的工作不就是我吗？”
　　程栀硬扯出一个微笑：“虽然但是，我不用什么事都跟您报备吧。”

　　江季夏掏出自己的墨镜戴上了：“走吧，去看看。”
　　程栀：“……”
　　江季夏：“你去看了场地拍了照片，最后不是还得写一大通总结发给我吗？不如我们一块去，省点功夫。”

　　她说得有道理。
　　程栀已经不是个任性妄为的小孩了。
　　她可以做到公私分明，不过是需要控制自己的情绪，累一点而已。

　　程栀答应下来，笑出八颗牙齿：“好啊，如果你有时间的话。”
　　江季夏道：“今天一整天都有空。”

　　还真是一整天都有空，江季夏跟着她跑了一个两个三个，随便吃了个午饭，又继续跑第四个五个。
　　程栀大多从观众的角度考虑画面合不合适，江季夏从使用者的角度考虑方不方便。
　　她们两个的意见加到一块，严丝合缝，百无一失。

　　跑到第六个的时候，已经是下班时间了。
　　江季夏问她：“还有几个？”
　　程栀给她看手机里的照片：“本来还有一个，但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他们那边并不适合。”
　　江季夏就着她的手翻了翻照片：“嗯，装修得很好看，但是厨房没有明火。”
　　程栀点点头，两人几乎同时说道：“做饭还是明火好吃。”

　　程栀：“……”
　　江季夏：“你会做饭了？”
　　程栀：“我本来就会。”
　　江季夏道：“我没吃过你做的菜。”
　　程栀笑得特别狂妄：“你没了解过的我的优秀多了去了，而且这辈子都没机会享受了。”
　　“是吗？”江季夏歪着脑袋看着她，“你聪明灵活，做事有条理行动力强适应力强学习能力强，这些我不都享受到了吗？”

　　程栀：“……”
　　一时之间竟然不好怼回去。
　　毕竟夸的都是真的。
　　心情真是忽上忽下地有些复杂。

　　程栀抬腿往外走：“成了，今天的工作结束了，各回各家吧。”
　　江季夏却还是跟在她身后：“既然空出了一个场地的时间，不如去看看我的。”
　　程栀有些意外：“你准备了？”
　　江季夏：“嗯，有个地方蛮合适的。”
　　“远吗？”程栀问。
　　江季夏：“你今天的顺序是以你家的位置，由远及近，按照这个来说，是近的。”

　　“那成。”程栀拉了拉包带，利索地像一个真正的都市精英，“走吧。”
　　江季夏：“我叫车。”

　　两人上了车，程栀是真有些累了。
　　她盯着窗外的风景，下班高峰期的风景实在也没啥好盯的，车辆走走停停，没一会就把她晃晕了。
　　程栀闭上了眼睛，江季夏还是有优点的，比如她这个人话不多，不必要的时候基本不开口。

　　于是安安静静的，让程栀打了个舒服的小盹。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江季夏在不远不近的位置叫她：“程栀，到了。”
　　程栀抬手准备揉眼睛，江季夏塞了个湿巾进她手里：“擦擦手，跑了一天了。”
　　程栀烦呼呼的，揉吧揉吧，下了车把纸巾扔进了垃圾桶。

　　而后再一抬头，便看到了自己租住的小区。
　　程栀：“？？？？不看了？”
　　“看。”江季夏一马当先地往前走，“说了离得很近。”
　　程栀：“？？？？？”

　　程栀觉得不对劲了，江季夏跟她在一块儿提的每个建议，都是别有心机的。
　　她跟在江季夏屁股后面，有紧张，有好奇，还有想抓着江季夏揍一顿的冲动。

　　待到了地方，冲动就不仅仅是冲动了。
　　这是她家楼上，就是那间袁媛非常喜欢，想跟她坐在落地窗前看风景的屋子。
　　屋主把两套房子打通了，尽可能地按照自己的设计做了改造，所以尽管在一栋楼里，楼上楼下的条件那真是天壤地别。

　　程栀之前看过这套房子，没敢租下。
　　现在江季夏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门，屋里已经不是程栀之前看的空荡荡的样子，添置了不少的家用家具。

　　江季夏在玄关处换鞋，并取了双崭新的拖鞋放到程栀脚下。
　　程栀终于能够开口说话：“你住在这儿？”
　　江季夏：“嗯。”
　　程栀：“什么时候搬过来的？”
　　江季夏：“不久。”
　　程栀呆在原地仔细回想了一下，偶尔她是可以听到来自楼上的声音的。
　　这声音似乎从她住进来没几天就有了，所以她一直觉得楼上是有人的。

　　以前没觉得惊讶，因为条件这么好的房子，她租不起，有的是人能够租得起。
　　只是怎么都没想到，那个人是江季夏。

　　程栀转身便往外走：“你家还是算了吧，有人在的话不方便。”
　　她的手还没能碰到门把，耳朵边便伸过一只手，抵在了她面前的门上。

　　江季夏比她高，她肩膀平直的位置，是程栀的视线。
　　程栀差点怼到那只手上去，江季夏道：“我一个人住。”
　　程栀背对着她，却能感受到身后人的热量，屋子里的空调还没来得及打开，这热量从头到脚地笼罩过来，把程栀从内到外都给烘热了。

　　程栀突然就很想出去，逃离这个地方，逃离江季夏。
　　她道：“你朋友过来了也不好。”
　　江季夏：“我没什么朋友。”
　　程栀：“你男朋友。”
　　江季夏：“他不会过来。”
　　程栀急了：“你家里人你同事你老同学总有人要来啊！”
　　江季夏抬手揽住了她的腰，像绳子一样箍紧，然后拽着她回身，对上了她的视线。

　　夕阳下落，屋里光线昏暗，但江季夏的眼睛很亮。
　　她看着程栀，这种热烈而专注的注视，在她脸上极为少见。
　　程栀发不出声音，江季夏道：“只有你一个人会来，我没告诉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