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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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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主手边一捉,未捉住藏衣一角。
他低头看去,镜水尸鳖,密密麻麻,爬的欢快。
他一瞬忘了自己也在空中,急速坠落下去。
那个年幼父母双失,独自撑起没落狼族的狼主。
那个从小追着他跑,经常把他气的牙痒,恨铁不成钢,但又宠他哄他逗他的狼崴搏。
消失的干干净净,仿佛没有在这世间存在过。
眼看狐主银白长靴就要极地,密密麻麻的虫子又躁动起来,等待又一顿饱腹之餐。
他银丝一点,起身飞旋转身,看向身后。
往生树上,柳玄雪一手直向下抓去,身体半悬,即将随之掉落,被赶来的贺殇一个剑柄横劈腰间,跪在树根。
她一手里紧攥着一袭黑衣,一手握着断成两半的金丝玛瑙银簪,惊愕不已,直愣愣的看着树下,那人消失的地方。
男子刹那间被尸鳖吞没,仅一瞬,他的白发就消失在密密麻麻的尸鳖群中。
他不会死的。
他那么厉害。
他怎么可能死。
春风含笑,凛冽寒霜,满心满目,都是你。
光影在柳玄雪眼前浮现。
从调皮蜥蜴,到轻黄桀骜,到白发苍苍。
他似乎从未说过他喜欢她,从未开口给过她任何承诺。
却总是在她心急遇险时,站她身侧。
“安心,无事。”
他总是这样说。
好像有他在,再大的麻烦,都迎刃而解。
好像有他在,这天便塌不下来。
他总是教训她太逞强,太天真,又一边收拾她闯的祸。
被她气到极处,也只是扔下:“如你所愿。”
而后告诉她要相信他。
“信我。”
我信了。
你说要如我所愿,你说要我等你。
我在等你,我不想你死!你可以不要玩笑,站起来吗?
你说不要让我说你小,你快起来!
你再不起来,我每天要说你一千次一万次!
你快起来!
柳玄雪的眼泪扑簌掉落,滴在莹莹微光的往生树根上。
地上白发男子消失之处,仿若有感应般,动了起来。一滩黑血,化开黑压压的尸鳖,尸鳖吱呀惨叫,纷纷退开。
这一滩黑血,绕着往生树,画成一个圆,圈内是赤色镜水,圈外是黑压压的可怖尸鳖。
这圈黑血,护住往生生灵,和树上静静泪流洗面的女子。
柳玄雪见此,将黑衣抱在身前,紧紧抱住,仿佛那人还在一般。
残存的他的味道,令人沉溺。
如酒一般。初闻,飘香;入喉,清冽;细品,暖身;再饮,已是沉醉其中人不知。
经历前世变迁,柳玄雪重生后,最怕的便是遇到今天这样,张口无声,痛哭无力的事。
大悲无声。
她前世经历了三次。
重生后,她便小心翼翼的把自己的心,守了起来。
她想着,只要别人不进去,便不再会受伤,便不会痛。
她对每个人都笑着,诚然待之。
她对过分冒犯之徒,愤然嗤之。
只不过,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走入过她的心里。
她只想做自己的信徒。
那样便不会难过吧。
直到某一天,他突然扣起了她的心门,一声,一声。
不慌不忙,坚定执着,附有力量。
门内的她早慌作一团。
她怀疑过,挣扎过,像一只刺猬。
可在她终将大门敞开之时。
门外之人已不在。
“丫头!”
贺殇一声大喝,把柳玄雪惊醒。
她泪眼婆娑,一抬头,便见一丝银线已至眼前,狐主尖脸狰狞,目光凶狠,已是极怒。
她条件反射的后仰,堪堪躲过。
“你引魔入世,害死我人间母亲还不够,还害死他!”
“我本欲复活我娘,未对你们痛下杀手!”
“眼下,今日即便战死,我也要杀你!”
狐主银丝极快,极险,铺天盖地冲柳玄雪击来。
柳玄雪挥剑抵挡,冲抱剑站在一旁的贺殇喊道:“愣着干嘛?”
“我以为你不想让我帮忙,一心求死。”贺殇笑道,艳目一弯,像是发现极有趣的事情。
狐主银丝急挥,欲夺柳玄雪手中断成两半的金丝玛瑙银簪,“你竟然毁了我狐族传家宝?这簪历代只传狐族家婿!你也配拿?!”
“贼人!纳命来!”
柳玄雪在往生树根上上下翻飞,与狐主战的胶着。
贺殇站在一旁偏远树根,看着这二人斗的厉害,抱剑的手冲二人方向一挥,将剑抛向空中,随身飞去,单手一接,拔剑大笑道:“原来如此!”
长剑出鞘,便冲狐主刺去。
“当日狼崴搏欲换我手中御令,我要他拿最珍视之物来换,他毫不犹豫便将此簪拿出,说他从你处所偷,是他最心爱之人的最心爱之物。”
“鬼老平日看他不顺,而你平日最敬爱鬼老。他以为此簪金丝缠绕,玛瑙点缀,为鬼老之物,正好一不做二不休,想借我手除掉鬼老,干脆利落。”
“只是没想到,这只簪子是给他狼崴搏的。”
“狼崴搏对你用情至深,一心为你设局,没想到,被反被你们父子二人利用,蒙在鼓里,丢了性命!”
“妙极,妙极!”
贺殇大笑,笑的狐主本狰狞极怒的脸,似有一番哭意,又被他强压回去。
亲人团聚,久爱成婚。
恨铁不成钢,就送他江山社稷。
狼崴搏获得霖无寒的力量,称帝唾手可得。
千算万算,皆大欢喜的结局,如今落得惨淡收场。
贺殇与柳玄雪将狐主逼至往生树旁侧。
狐主敌二人不过,怒道:“贺殇!只要你杀了你身旁这个贱人,你想要什么,我都和你换!”
“哦?”贺殇扭头,剑势渐收,艳目向柳玄雪看去,似在思索一般。
“贺殇!你想清楚!那个即使死了,也化为血水护着我们的人,是为了救你弟弟才落得此般地步!”柳玄雪急道。
贺殇像听得什么笑话一般:“小丫头,你当真以为他是为了救我弟弟而来?”
“我弟弟祛情根六欲,永生永世都被困在此处,守着这棵树根!这棵由蚩尤做养料化成的通天轮回之树!”
说着,柳玄雪抬头,树根磐纵交错,其上汇集,清色与黑金双色汇集,其边上少许云烟,盘旋携裹而上,不见尽头,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往生树根是逝去之人最后停留之所,化作点点荧光,等待新一轮回。”
“往生树根若无,灵魂无处停歇,三界大乱!你们都得死!”
“如此说来,鬼老倒是帮了我,用金线齐齐割贺昕尾巴,把他放了出来!”
“如今贺昕尾被齐割,一朝解脱,我也不必再居于其一尾之中,靠收集人之最爱之物,化作人间情爱,喂他裹腹,乐得逍遥!”
说着,贺殇收剑,竟不参与二人争斗,落在往生树根下,冲着向血圈外咆哮,不断焦躁跺脚的贺昕道:“阿昕 ,我们可以走了。”
“阿昕,走了!”
贺殇纵身跳上贺昕背上,贺昕狂怒,竟是不点足跃走,直把贺殇甩下,又冲着被血圈阻挡在外的尸鳖吼去。
这边,往生树根上,狐思银和柳玄雪打的难分胜负。
柳玄雪心念一动,对狐思银说道:“狐主,切莫心急,事情仍有转圜余地。”
狐思银不听,手上银丝挥舞不停。
“既然你能复活贵母,为何不能复活狼主呢?”
狐主极怒的脸,听到此处,狰狞的脸一下绷不住,瞬间大滴泪珠滚落。
而后手上银丝越来越慢,最后干脆落在树根一侧,落泪抽泣。
“因为,没有回头路了。”
柳玄雪落在狐主身侧:“为何?”
狐主不答,手中银丝一握,又向柳玄雪挥去!
“至少,能拉你陪葬!”
此时,竟绕过黑红血水保护圈,直接从往生树根下,爬出无数个头更大,泛着莹红的尸鳖!
贺昕巨兽一见如此,转头直向尸鳖冲去。
“贺昕!”贺殇飞起,赤目骤红,就拉住贺昕一断尾,一挥剑向莹红尸鳖砍去!
这一剑,挥出十成十的力道。
一剑,莹红尸鳖褪去数半,往生树根亦被削去一角。
但紧接着莹红尸鳖又不断从血红镜水蜂涌而出,缠住一嘴咬去的贺昕,亦缠住荧光微弱,摇摇欲坠的树根。
嗷!
奈何尸鳖众多,上古巨兽轰然倒地。
贺殇落在往生树根一角,赤瞳微颤,一手紧紧攥剑,蚩尤剑竟生生被他握出铮铮悲鸣。
贺昕巨兽的四只金黄巨目,至死,亦没有闭上。
他没有看他的哥哥。
而是一直看着被尸鳖蚕食的往生树根。
像他昔日蹲卧树旁,仰面静赏满树微微荧光一样。
贺昕逐渐被蚕食,他体型庞大,莹红尸鳖吃了一会,才又众多蜂拥爬上往生树根。
贺殇直看到贺昕最后一点玄黄皮毛,消失在莹红黑影之中。
此刻,狐思银亦是银丝急出,一幅鱼死网破之势!根本不容许柳玄雪有半点分心。
但柳玄雪迅速冷静下来,一边运木剑而挡,一边思索如何应对。
以及,狐思银的同谋是谁!
“是谁指使你做的!”
竟能直接从往生树镜水之下,调动如此数量众多的莹红尸鳖!
她想到重生后,与霖无寒的第一次见面。
荒漠中,万千尸鳖,密密麻麻,闪着血色荧光,从地底爬出,将一众鲛人啃食的干干净净,连带着地上黄色的黏液,她坍塌的屋子,都吃的干干净净。
霖无寒!
这个人真是无休无止!
这下便能想通,为何九千地狱重启,除去在洞中偶遇御上大人洗澡,这位魔尊大人到现在,仍然迟迟没有出现!
除非,重启九千地狱,是他自己做的!
更何况狐主好像对霖无寒极为敬佩忠心。
突然,柳玄雪眼前红衣一闪,凛然剑气直冲柳玄雪和狐思银斩来。
柳玄雪急撤而躲,看到贺殇赤瞳极怒,一身红衣似火,从她身侧擦过。
贺殇手起手落,干净利落。
狐思银被一剑头颅斩去,肉身和头颅掉落,倾刻间被啃食殆尽。
往生树根被侵蚀的越来越多,莹莹蓝色微光散落在这众多莹红尸鳖中,渐渐沉到镜水之中。
柳玄雪转头对贺殇说道:“你快走!待会就不知道能不能走了!”
“他用命守的东西,我亦用命给他守回来!”
只见贺殇足见轻点,飞起,剑运的极快,直冲尸鳖而去。
“贺殇,将树根拦腰砍断!”柳玄雪喝到。
贺殇艳目一眯,这却是是个自断一臂的办法!
他一挥长剑,往生树根被拦腰斩断,莹红尸鳖皆被堵在其下,爬不上来。
二人站在摇摇晃晃的吊顶树根上。
“然后呢?”贺殇没想到,这个丫头还是有点脑子的。
“这里留我便可。我此生还未用过那个方法,可能会伤到你。”
“若我将往生树根重新长出,能复活他吗?”
柳玄雪认真的看着贺殇,问道。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袭黑衣,和那人玩笑间给自己的,一缕轻黄头发。
作者有话要说: 寒寒实力背锅侠~
难过.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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