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遗迹》三色眼镜

8、皆为利来

　　徐强经常希望离开青苗村，但是除了钱还有一个关键问题：“我既没本事又没目标，其实在哪里都没区别。”

　　叶子泉接过自己的白色短袖穿上：“这种事我也经常头疼，需要好领导来解决，我当老板很失败，只能建议你如果走出青苗村就先找个好学校读书。或许十八岁，或许二十岁，迟早会变得和现在大不一样。”

　　徐强下定决心，不再客气：“叶老板，我等这件事办完就离开，以后一定会去找您。”

　　叶子泉：“找我干嘛？觉得欠我人情千万别压心上，以后我肯定找你还。你主动找我的结果八成是给我们俩一起添麻烦。”

　　徐强笑道：“叶老板你确实不擅长当老板。”

　　叶子泉遗憾而认真地说：“居然这么明显啊，那以后随你喊什么，就是别叫我叶老板。”

　　徐强：“叶哥，你觉得我家的房子应该怎么处理？”

　　叶子泉已经想好：“我帮你把它租给李千硕，签个两年的合同，让他先付清一年的钱，给你一枚金币。然后我再出三枚金币十枚银币，剩下的事就全靠你自己了。”

　　“太多了，泉哥，我用不着。”徐强尝试哪种称呼最顺口。

　　“还是叶哥吧。”叶子泉朝六足兽像看了一眼：“青神使者的积蓄不可能藏在里面，你在各棵树边找找有没有什么踪迹。我身上没有刀不踏实，一会进去把另外四把刀拿出来。”

　　徐强没有立刻离开，双手撑着铁锹说道：“很多事情村民们都明白，大家信青神教既是图方便也是为了平时更有干劲些，而且我听说被奉为国教的纪元教其实和青神教没有太大区别。”

　　叶子泉明白徐强在担心，害怕自己和青神教起冲突：“想必你也看出来了，我们俩现在的惨状全是被算计的，如果今天不回敬他们，我以后还要特地回来，那样太麻烦了。不过你担心的情形同样麻烦，所以我打算大事化小，只和他们开个玩笑。”

　　徐强仍然不放心：“什么玩笑？”

　　叶子泉严肃道：“伪造青神使者的遗书，让你当教主。”

　　徐强愣住了，不确定叶子泉是不是在和自己开玩笑。

　　叶子泉左臂前伸，举着黑石，对雕像喊道：“雕兄，刚才不打不相识，互不亏欠。我现在来回收刀具，你如果没意见就站着不动。”语毕一脚踏进厅内，六足兽像稳如磐石。

　　叶子泉一路举着黑石正对雕像，先捡起四把完好无损的刀装进背包里，待面对崩刃的菜刀时便有些遗憾，心想如果有把好刀或许能打赢。

　　谁知念头刚生，六足兽像瞬间发作，身上裂开一道横贯肚皮的口子，露出里面锈色的尖牙。

　　“误会啊，雕兄。”叶子泉举着黑石面朝雕像，半蹲身子缓慢地后退。

　　巨口猛地张大发出吼叫，如海浪拍击礁石，似顽石滚落山崖。强大的压迫感肆虐而至，大厅内的火焰尽数熄灭，叶子泉手上黑石中央的那点白色飞速蔓延，他转身就跑，身后是令人不安的寂静。

　　等逃出大厅，黑石中央一半的体积都变为纯白。转身看去，兽像依旧站在原地，青色的肚皮不知何时已恢复原状。

　　妖怪遗留之力非血肉之躯可以抵抗，叶子泉深深地认识到这一点，他收拾起地上的东西去与徐强汇合。没想到徐强已经有所发现，他从离自己最近的一棵死树开始查看，用铁锹在树下随意翻铲几下便听见叮的一声。

　　两人合力把土挖开，露出一只普通床头柜大小的黑色铁箱。箱子很沉，一个人搬有些费力，两人各抬一边把它放在地上，发现居然没上锁。青神使者或许是自信旁人进不了遗迹，藏钱时没花太多心思。

　　叶子泉让徐强退后，自己拿铁锹把箱盖挑开。两人站到两米外，肩并肩踮脚伸头朝箱子里看。清冷的月光照在清亮的银币上，徐强说：“这么多钱在村子里拼命花都花不完，城里的有钱人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他们一定每天都很开心吧。”

　　叶子泉回忆重生前的日子：“花钱会腻，到时候还是感觉挣钱更有趣，尤其是用正当手段挣钱。”他心中燃起壮志，没道理穿越后就要混日子，生活本就是不如意居多，在原本世界定下的目标在这里照样能实现。

　　“我要光明正大地挣到千倍万倍于此的财富。”叶子泉看着整箱银币，轻声自言自语道。

　　徐强不好意思表露志向，但他突然被叶子泉的话启发，想到某种可能性，立刻扭头去看叶子泉。叶子泉也反应过来，两个人拿着铁锹和镐去另外七棵树下都挖了一通，没想到居然真的又找出两个背包大小的铁箱来。

　　三个铁箱并排打开，两个小箱子里一个装着金币，另一个装着灵源。

　　灵源是乳白色不透明的固体，顾名思义，是灵力聚合成的产物，是全世界最值钱的流通货币，但因为价值过高，多数人获得后往往不会把它花出去，这进一步加剧了它的稀有程度。

　　每次灵力复苏的两百年结束后，天地间大多数灵力消失得无影无踪，小部分灵力则能凝聚成固体留存下来，待下次灵力复苏便可被催动变回灵气。

　　不像金银，灵源没有被制成成规制的币，通常论克交易。一枚金币市值一万，能买五克灵源。当灵源分量够大时，单价还要升高。

　　徐强仅仅听说过灵源，今天第一次见。叶子泉父母收藏有不少，数量和青神使者差不多。箱子里只有两小块，徐强征询意见后上手摸了摸，手感和密度皆与玉石相差无几，不知道要怎样辨别。

　　叶子泉把金币全部倒在地上数了一遍，共有八十四枚，全部放回去后又把银币倒出来和徐强一起数，银币有六百三十三枚。

　　“你算算金币加银币一共多少钱。”叶子泉说着开始给灵源估重，两块加起来半斤多，价值在五十万左右。

　　“九十六万六千六百。”徐强掰了半天指头，艰难地给出答案。

　　这个世界因为物联网和互联网的发展停滞不前，最富裕的那批人财产仍然在十亿级别，十年来物价也没有发生大的变化，因此青神使者这一百四十多万现金加上房产着实不少。

　　叶子泉拿出一条先前裹刀的布条走向青神使者的头，现在万事俱备只欠遗书，青神使者尸身已毁，叶子泉要用自己的手指沾血写字。

　　李千硕为防徐强坏事告诉过他要伪造遗书，他紧张地跟在叶子泉后面，担心自己真的被写成下一任教主，后果简直不敢想。

　　叶子泉打算把玩笑开到最后，布条铺在铁箱上，旁边放着人头，他写字的同时左胳膊挡着不让徐强看。

　　假遗书不一会就写完，还需要晾干，叶子泉坐到地上说：“睡一觉吧，我们明天上午出去。”

　　“啊？没必要吧。”

　　叶子泉按着徐强的肩膀：“等着瞧吧，明天李千硕会亲手把大笔金币交到我们两个手上。”

　　……

　　青苗村内，叶子泉和徐强进入遗迹后，张槐被送回李千硕家，他两天来终于可以真正地睡上一觉，所以早上五点被叫醒后他心情很差，尤其是听到来者的话时。

　　“张老板，李先生请您去广场一趟。”传话的是两个年轻人。

　　张槐睡眼惺忪：“怎么了？叶子泉耍花招了？”

　　“不，天快亮了他们还没出来，李先生着急了。”

　　张槐躺回床上：“你告诉李先生，他们不出来我也没招，等到八点还没消息再说。”他自然是在撒谎，也知道李千硕听见会是什么反应，但是传话人来回跑一趟的功夫张槐还能再眯一会儿，李千硕就算生气又怎么样。

　　没想到李千硕真的直到八点才再次派人来请张槐，张槐用冷水搓了把脸，过去的路上看见村子里许多人正在路边三三两两地晒太阳唠闲嗑。

　　李千硕躺在广场角落阴凉处的一把椅子上，眼睛微闭，看不出是睡是醒。广场上聚集了不少人，青神教各个势力在青苗村都有眼线，察觉到不对劲就从自己村子带人赶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今天是开集的日子。

　　张槐站在李千硕身边没有说话，他大概能猜到叶子泉的目的，只要没死现在就快出来了。

　　……

　　遗迹内太阳当空照，东西太多实在没手拿，叶子泉和徐强权衡利弊决定把担架、铁锹和镐子留下。

　　叶子泉一个人搬大箱子，上面摆着被裹成粽子的人头，徐强捧着两个小箱子，两人步履蹒跚地并肩穿过遗迹出口。周围的场景瞬间变化，好在他们已经有经验，身边由安静变为嘈杂，叶子泉心中不喜，徐强却踏实不少，尽管接下来还要解决许多问题。

　　各方人马全部围堵过来，最快一批人不由分说就要把叶子泉二人和他们手上的东西拖进自己队伍里，正是李千硕的手下。其他人再蠢此时也猜出大概，纷纷把李千硕的人围住，不让他们离开，同时准备动手抢东西。

　　叶子泉把大铁箱扔到地上，推开涌过来的人，帮徐强爬上大铁箱，自己在下面护着，徐强站在箱顶死死抱住小箱子，右手提着那颗人头。广场上越来越混乱，叫骂声不绝于耳，许多村民闻讯赶来看热闹。

　　李千硕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张槐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如果叶子泉在假遗书上把教主写给李千硕外的人，我就出手帮李千硕，到时候多要一份钱，可如果叶子泉把教主写给我，我是接还是不接呢。

　　遗书就在叶子泉身上，他踹飞冲过来的两个人，高高举起布条喊道：“教主遗书遗蜕皆在此，谁敢不敬便受天雷地火之罚。”

　　天雷地火是假，对教主不敬的口实却是真，广场上的骚乱渐渐平息。叶子泉接过徐强手中的东西，把遗书递上去，轻声说：“别怕，大声念出来。”

　　徐强手忙脚乱把遗书打开，看一个字往外喊一个字：“破除迷信，放弃幻想。踏实肯干，丰衣足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