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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旧话东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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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凝神细听,便听到了那伴随在雾气当中,若隐若现,时有时无的歌声。没有具体的词汇,更像是一种发自胸腔,伴随奇特韵律的无意义低吟浅唱,越听越令人神志昏沉。
若非这片叶舟上的人都修为高深,换个半吊子来,只怕听到一半就要忍不住要往水中跳。
宁泽捏了个剑诀,焚心呼啸出剑,像一条青色的闪电,唰一下刺入水中,刺中一个东西,将它带到了叶舟之上。
裴黎眉心一跳,定睛细看。这东西从剑上挣落,还未死透,在舟肚中不住挣扎着。它大概四尺长,全身皮肤青黑,覆盖着鱼鳞,上身近人,下身近鱼,乍看之下,有点类似鲛人,却比鲛人要丑上百倍。
裴黎明悟道:“这便是蜃妖?”
宁泽挥剑结果了它,又冷又腥的血溅射在舟肚之中,整条叶舟都染上了腥味。宁泽收回剑,神色变得警惕起来:“越来越多了,这片水域里都是。”
话音刚落,便见黑色的烟雾从水下升腾起来,来势汹汹,妖气腾腾。被斩杀在舟肚之中的蜃妖忽然肢体扭曲,整只妖像冲了气的皮球猛然爆开,淅淅沥沥的内脏和鲜血化为黑雾中最浓郁的一蓬,不断上升,与其余黑雾合并。
黑雾遮天,似有闪电交织,笼罩四周,好似一片漆黑的帷幕,从中透露出隐隐约约的人影人声。
接着,一张女子的面容出现在画面之中。甫一出现,所有人先被她的美貌晃了心神,望玉也在裴黎袖笼中动了动。
她眉心描着一朵海棠花形式的浅金色花钿,眼含秋波,眉递春情,舌尖吐的是美滋滋一团和气,勾魂摄魄般的娇美与艳丽;又如融融月光,让人只想沉浸在她含羞带涩的凝视中,长醉不醒。
古诗云:
越艳风流,占天上、人间第一。
须信道、绝尘标致,倾城颜色。
若说人世是一场黄粱美梦,她无疑是这场美梦中,最为动人的部分。
裴黎脸色忽然一变,宁家两兄弟的脸色也现出几分古怪。宁泽忍不住回头看他,被裴黎凶狠地瞪了回去。
——只要有眼睛的人都不难看出来,这女子与裴黎足有八成相似,裴黎就像是她的翻版。
宁均善解人意道:“这是裴公子的幻境,属于你的隐私,如果不方便,我和阿泽自当避讳。”
裴黎收敛了情绪,勉强道:“要看就看,我无所谓,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蜃妖所呈现的幻境,都以对当事人造成重大影响的往事为基础。裴黎想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想知道当年的真相,这恰是最好时机。
幻境中的女子似是在对镜梳妆,一头青丝如云如瀑,二指拈着一枚螺子黛,正在细细描眉。在蛾绿色螺子黛的衬托下,两根手指更显得嫩如水葱。
宁均观察了一会儿,说道:“她在等人。在等她的心上人。”
裴黎轻嗤一声:“你为何如此肯定?”
宁均温润一笑:“看来裴公子不怎么了解女子。她们只有在和喜欢的人见面时,才会如此仔细打扮。如果她们对你没意思,连洗漱都懒得。”
裴黎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幻境中的女子打开了胭脂盒,小指沾了一点胭脂,细细涂抹在唇畔上。裴黎越看越是古怪。盖因她的面容与自己有八成相似,两个人面对着面,就像照镜子一般,她描眉,就好似他在描眉,她画唇,就好似裴黎自己在画唇。
看着自己的脸像个女人一样做出这些娇滴滴的举动,令裴黎一阵恶寒。
宁泽还在那儿说风凉话,关键他还一脸真诚,根本看不出来是在说胡话:“师兄,你涂上唇脂膏,肯定比她好看。”
气得裴黎狠狠踩了他一脚,换来宁泽尤带无辜的委屈表情。
不多时,丫鬟撩开珠帘快步走进,喜不自禁:“娘娘,娘娘,陛下来了!”
宁泽凑近师兄,低声道:“看这女子的打扮风格、丫鬟穿的服饰和殿宇内部的装饰,皆与《东诏风物志》上记载的一一相符,这个地方很像是东诏旧国。”
裴黎对他悄无声息的接近已经有了心理阴影,刚想用手肘把人怼远点,听得此言,眉心顿时狠狠一跳,关于这个女子的身份,一个显而易见的答案在他心中几欲脱出。
望玉不方便说话,在他脑内传音:“这便是海棠姬,看,我没骗你吧?你确实长得与她极为相似。”
“海棠姬。”一个声音几乎与望玉的声音同步响起,幻境中,珠帘再度掀开,一个身姿修长,气度不凡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时节似乎在深冬,殿宇内燃着上好的金丝炭,暖融融地烘烤着。走入殿内的男子因步履匆匆,甚至还没来得及摘披风。他的肩上落了厚厚一层雪。
宁均面现错愕:“这女子是海棠姬,那这男人不就是东诏帝?”
裴黎的幻境,怎么会重现海棠姬与东诏帝的往事?而且海棠姬还与裴黎长得如此相似。
看清楚东诏帝长相的一瞬间,出乎意料的感觉再次重现。裴黎忍不住上前两步,试图看得更仔细些:“这东诏帝,怎么,怎么长得……这么眼熟?”
他下意识就要找问心鹤,迟钝半拍才意识到,问心鹤与他不在同一条舟上。东诏帝的眉眼竟然与问心鹤极为相似,趾高气昂的那股神韵,更是像照着一个模板刻出来的。
裴黎无端想起尹心微来,他总算知道为何第一次见面就觉得这个小姑娘眼熟。
尹心微的五官,竟与问心鹤有几分相似,不,比起问心鹤,她应当是像她的生父东诏帝。
她是西诏三公主,东诏帝的亲女儿,和东诏帝相像是应当的。但问心鹤为什么会与东诏帝长得这么像呢?冷不丁的,脑海中蹿出一个不久以前的细节记忆:当时在朱雀城中,他曾经碰见楚怜来寻问心鹤,因为问心鹤不慎遗落了一枚玉佩。
问心鹤和裴黎一样无父无母,从小被师父带大,后来据问心鹤所说,那枚玉佩是他亲生父母唯一留给他的东西。现在回想起来,玉佩中间是不是有个‘尹’字?
尹,是当朝国姓。
裴黎惊觉自己似乎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真相,不由冷汗涔涔。
幻境中,东诏帝解下披风,露出披风下明黄的衣袍,海棠姬迎上来接过他的披风,郎情妾意,谁看了不赞叹好一对璧人?
宁均的声音放得很轻,似乎生怕惊醒了幻境美人:“海棠姬乃九尾狐姬。盛传此族容貌昳丽,世间少有。今日得见,果非谣传。”
幻境中开始展现一幅幅海棠姬与东诏帝的恩爱画面。传闻中海棠姬倚仗美貌勾引君主,以至明君变昏君,盛世变末日的境况,在这有限的场景中并未如何体现出来,但东诏帝对海棠姬的宠爱却是不假。
有了海棠姬后,他再也没在宫中任何妃子寝宫中留宿过,就连皇后也要三求五请,甚至不惜搬出母族镇国公一脉给皇帝施加压力,才能逼得皇帝去凤仪殿中留夜一宿。
在海棠姬未出现前,皇后是渊都第一美人,母族权势滔天,是东诏帝掣肘朝廷各方势力不可或缺的强大助力,皇后也因此深得圣宠。
然,君恩难揣测,终究非长久。
海棠姬出现后,皇帝日趋冷淡的态度终究令皇后发了疯,强烈的妒火趋势下,她暗中请人刺杀海棠姬。但海棠姬本体乃一只九尾妖狐,岂是寻常女子那般容易对付?皇后的阴谋曝光,最终被打入冷宫。她在冷宫中悬梁自尽,不足满岁的幼子也因此不知所踪。
“那……”裴黎顿了顿,有点艰难地开口,“东诏帝如此宠爱海棠姬,海棠姬就没有——给他留下个一子半女?”
宁均摇了摇头:“未曾。在历任皇帝中,东诏帝算子嗣最少的一个,共二子一女。其中皇太子年幼失踪,大皇子尹心桓乃当今圣上,三公主便是心微了。海棠姬虽然受尽恩宠,但她没有怀过孕。”
不明缘由地,裴黎松了口气。
随即他意识到,宁泽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说话了。这对于向来在师兄耳边喋喋不休的宁泽来说,可有点不同寻常。裴黎转头看他,却见宁泽神色不悦地盯着幻境中东诏帝与海棠姬恩爱的一幕幕。
海棠姬长得与裴黎八成相似,东诏帝又与问心鹤相貌相同。看起来就像裴黎偎在对方怀中娇嗔一样,既视感太过强烈,以至心情格外不爽起来。
幻境中不变的景色忽然一改,时间线来到一次盛大宴席中,海棠姬盛装出席,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美得更加光彩夺目,说是倾国倾城也不为过。宴席底下坐着一众黑压压的大臣,绕是个个脸色沉沉,神情不悦,也不由被这惊人的娇艳晃了心神。
熟知东诏国历史的宁均从旁解答道:“这是海棠姬的生辰宴。海棠姬一只九尾狐妖,经历了数不清的漫长岁月,怎么会记得自己的诞辰?因此在东诏帝问起时,这巧言令色的妖姬便回答道:
“‘那便将我与陛下第一次相遇的日子定为我的生辰吧’。”
作者有话要说: ====================
预收《白月光复活以后》
姜离忧是个穿书者,一手把男主师弟带大,精心呵护体贴万分。没曾想男主是个黑化重生的,和主角受成婚之日,一刀子捅进了他的心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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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才知道,不仅是心,还必须是晏沉心甘情愿奉上的一颗真心。
姜离忧嗤笑:“想让晏沉动情,还不如指望石头会流泪。”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然后被黑化的晏沉压在桌上亲,挣也挣不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毒蛇般阴冷的气息,紧贴他耳畔冷冷一笑:“心给你,我的命也给你。敢跑?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先x后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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