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运之子为他疯魔》焚赫

32、莲花灯盏

　　宁均有点吃惊，面对敌人，还是他这弟弟第一次如此主动。

　　来得正好。

　　裴黎双手握剑，眼神微凝。他总不可能一直输给宁泽，这次，他一定要赢！

　　他毫不留情，招招狠辣，宁泽却似乎留有余地，以闪避为主，偶有几次攻击，也根本都是不痛不痒。

　　裴黎一阵火大，面前这一幕仿佛之前的无数次对战再现，宁泽总是游刃有余，将他戏耍在鼓掌之中。他这种不尽全力，本身就是一种侮辱。

　　叮！

　　两剑相击，摩擦出一串细密的火花，裴黎直接脱手任由他将剑击飞，擦身而过的瞬间，顺势一记鞭腿扫过去。

　　“……”

　　宁泽抬手挡下他的鞭腿，似乎叹了口气，嘴唇嗫动，低声喊了句：“师兄。”

　　他早就认出我来了！

　　裴黎一头热血顿时被冰水泼灭，头皮发麻，下意识就要收回腿来。宁泽却收拢修长五指，握住了他的足踝。

　　裴黎的足踝纤细秀美，被他一手抓握住，挂着银铃铛的脚链顺着僵持的动作滑向小腿肚，却也被宁泽按住，修长食指伸进脚链与小腿的缝隙中，灼热指腹在那一小块肌肤上小幅度地摩挲。

　　裴黎挣扎起来，脚链上的银铃铛随着他挣扎的动作，发出悦耳的叮铃铃声响。

　　裴黎羞恼道：“放开！”

　　宁泽抿了抿唇，似乎不是很愿意。裴黎又压低声音咬牙喝道：“小兔崽子，叫你放开！”

　　宁泽不情不愿地松开手，裴黎立马就要后退，却撞进身后之人的怀里。

　　问心鹤冷笑一声：“想跑？”

　　裴黎被他掐着下巴箍进怀中，被迫仰起头来，问心鹤似乎就和他杠上了，另一只手仍然不死心地从他腰下绕过来，要摘他面具。

　　裴黎脑子都快被气懵了，他就不明白了，这些人打架就不能好好打架吗？为什么非要动手动脚？

　　他不知道心头的不适感从何而来，但他确实因为这些举动感到被冒犯，袖中滑出一柄小巧匕首，手腕翻转，往身后一扎。

　　问心鹤啧了一声，不得不收回摘他面具的手，将匕首挡开，但他反应速度也极快，五指将裴黎握匕首的那只手包裹，强迫他反挑向自己的面具。

　　裴黎躲得快，面具没被挑下，但刀尖划破了他的腰封，并且沿着正中一条竖线，以不至于划破他肌肤的巧妙力道，一路向上，划烂了他的衣服。

　　“哐当。”

　　匕首坠地，裴黎意识恍惚，只觉身上一凉，衣服顺着他的肩膀滑了下去。他下意识按住两襟，防止衣物滑落，但精致的锁骨和圆润的肩头却暴露在空气中。

　　现场气氛不知何时静止下来，沉默弥漫。

　　问心鹤握住他手腕的五指也松了，蹲下去帮裴黎捡起了匕首。

　　问心鹤看着他，视线毫不遮掩地一路滑下，从曲线优美的锁骨、到被按在瘦白五指以及衣物下的胸口、平坦光滑的小腹、柔韧的腰肢。看他的神色，很难说清楚是不是故意的。

　　挑不了你面具，就划破你的衣服。

　　裴黎轻声道：“你真是个……货真价实的王八蛋。”

　　“随便吧。”问心鹤竟然没有生气，拉过他一只手，将匕首放在他手心，“还要打吗？”

　　他前进一步，裴黎便后退一步。

　　“我和你打怎么样？”宁泽挡在他逼近裴黎的路上，表情似笑非笑，这样的表情出现在他一贯面瘫的脸上，实在有几分惊悚。

　　对视的眼中都闪过比对峙裴黎时要真实百倍的杀意，隐隐有无形的气流涌动，将这一方天地逼仄得气压低沉，像楚怜这种普通人都快晕过去了。

　　争锋相对，剑拔弩张。

　　问心鹤的手再次按上伏诛：“宁二，你要跟我抢？”

　　“本来就不是你的。抢？”焚心的血线在青刃中跃跃欲试地流淌，宁泽的语气格外诚恳，“凡事先问问自己配不配？”

　　普惠和尚挠了挠光头，劝架道：“大家都冷静冷静，怎么忽然自己人打起来了啊？”

　　宁均也劝道：“阿泽，冷静。”

　　他忽然凝眉肃然，夜风照旧吹拂，但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吹拂的夜风明显带来了异样的气息，似乎是……妖气！

　　他猛地抬头望去，一道红色的身影降落在月色下的屋顶上，狐尾在身后甩来甩去，薄红色的冲天妖气几乎弥漫整个夜空，将月亮也蒙上一层血色。

　　裴黎见她出现，心下松一口气的同时，也心虚地转过脸去。

　　望玉指着他骂：“等我收拾了他们再跟你算账！”

　　她甫一出现，问心鹤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过去，纵身跃上不远处的同一屋檐，语气轻缓中又带着无法忽视的磨牙意味：“你自己送上门来找死，很好。”

　　望玉皱眉冷哼：“大言不惭的臭小鬼。”

　　裴黎心中有点焦急，心道这狐狸该不会要光明正大一对四吧，这才是真正的不自量力，到时候别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幸好狐狸老成精，望玉没他想的那么傻，五指一展，抹开扇子，朝着下方一压。扇底蓦的刮出弥天浓雾，转眼间席卷了小巷，视线也变得雾蒙蒙的，仿佛一下就和身边人拉开了距离。

　　裴黎的胳膊被人抓住了，那人带着他往某个方向跑，裴黎想要挣脱，却听他在耳边低声叫了一句师兄。

　　等跑出迷雾范围，裴黎才发现宁泽带他来到一处河边，不远处就是灯火阑珊的夜市，河边栽种着无数柳树，被凉风吹拂扬起，夜河中漂浮着许多河灯，在漆黑的河面点缀了无数星星点点的灯光，璀璨又柔和。

　　裴黎摘下面具，随手丢到一旁，问：“你不问我为什么会和她搅和在一起？”

　　“难道我问了，师兄就会告诉我了吗？”宁泽一派淡定，解下外衫，披在他身上，“师兄穿我的衣服吧。”

　　裴黎被他噎了一下，气闷道：“不用！我不和你一道，咱们就在这里分道扬镳吧。”

　　他转身就走，却被宁泽抓住手臂，小师弟十分委屈：“为什么师兄和我一见面就迫不及待要离开，难道师兄就这么讨厌我吗？”

　　一只肥肥的山雀扑棱着翅膀落在枝头，啾啾叫着欢快看戏，被裴黎一把抓在手心，奋力挣扎起来，他冷笑道：“还好意思说，怎么不问问你这跟了一路的小细作？”

　　一路上裴黎走哪儿它跟哪儿，有次吃完东西没钱结账，它还叼了块碎银子来。说宁泽不知道他的行踪，裴黎半个字也不信。

　　宁泽从他掌心将符箓抽出来，睁着眼睛说瞎话：“它自己要跟着师兄，绝非我所指派。”

　　裴黎快被他气晕过去，怎么会有像宁泽这么不要脸的人。

　　宁泽抓住他的手腕，将他被划破的衣物剥下肩头，灼热的掌心顺势抚摸到他腰下：“我跟师父谈过了，他老人家已经撤回了悬赏令，不会强制抓你回山了，以后师兄不用再遮掩，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裴黎的挣扎蓦的止住：“当真？”

　　话音刚落，他的衣服就掉在了地上，裴黎觉得他以后成了亲是能单手解开姑娘肚兜的那种人。手臂抵着他肩膀将人推开，裴黎自己穿好了衣物。

　　宁泽的衣服穿在他身上有几分松垮，裴黎拢了拢衣襟，将头发从衣领处拨出来，走到河边。刚才打斗时沾上了些许灰尘，他蹲在河边，捧着溪水清洗自己的小臂和脖子。长发不断垂落至水面，裴黎有点烦了，将它们尽数拨到一侧肩头。

　　月光下，他的手指像水灵灵的葱根，湿漉漉地往下滴落着水滴，脖颈像画中的侍女般纤细柔美，细腻修长。

　　如此随心所欲，却也有一股别样的风情。

　　宁泽喉结滚动一下：“师兄，你真好看。”

　　裴黎哼笑一声，从天然泛红的眼尾斜睨他一眼：“小兔崽子。”他抬起手，“拉我一把。”

　　宁泽接住那漂亮的手掌，因为拉扯的力道过大，裴黎没刹住脚，倒向他怀里，在他下巴上磕了一下。

　　他“嘶”了一声，似乎是痛着了，额头正中央的皮肤迅速红了一片。

　　宁泽掐着他的腰，声音低哑：“师兄，我帮你揉揉吧，揉揉就好了。”

　　裴黎失笑：“你又不是小狗。这动不动就粘人的毛病打哪儿来的？”

　　“小狗就可以粘你吗？那我就是小狗。”

　　裴黎被他逗笑了，笑声脆得像脚链上摇动的铃铛：“又在说胡话。”

　　宁泽很委屈：“我不是吗？”

　　裴黎不想理他了，转身往街道上走。宁泽跟上来要去拉他的手。裴黎挣开：“你不是小孩子了，上街还要拉着师兄的手吗？”

　　宁泽在他耳边轻笑：“但是师兄没有下过山啊，我担心师兄。”

　　裴黎甩开他，继续往前走。路过一个贩卖灯笼的摊子，他随手挑了盏莲花灯，他提着灯笼转身微笑，逗小狗似的晃了晃灯笼：“宁泽，好看吗？”

　　那张美艳绝伦的面容被暖融融的灯火照亮，像只无忧无虑的小狐狸，抓不住，逮不着，美丽得近乎虚幻，仿佛灯一灭，他就要随着流云去月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