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运之子为他疯魔》焚赫

11、始料不及

　　飞鸾的手像一尾游鱼，从他掌心滑走，裴黎一阵愕然。即刻便反应过来：杀魔族时血溅三尺，肯定吓着他了！

　　飞鸾背着箩筐，钻入黑暗深处。这黑灯瞎火的，裴黎两眼一抓瞎，等他重新点燃火把，这小兔崽子早跑没影了。

　　“你给我等着！”裴黎勃然大怒，深一脚浅一脚沿着飞鸾足迹追去。

　　飞鸾并非如裴黎心中所想的那样，被他杀人的情状所吓，急于逃脱。他折身返回只有一个目的——蛇羽花。他必须得到这味灵药，只得在心中对漂亮哥哥道了声抱歉。

　　洞内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飞鸾听出来了，那是冰冷的蛇鳞在纠缠着摩挲。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尤其当飞鸾看见守护在蛇羽花旁的碧青色巨蟒时，紧张更是达到巅峰。他轻轻放下箩筐，后背的汗沿着脊椎渍出一条深色的水痕，双足微微颤抖着，悄步走向中央。

　　青蟒所盘踞的地点是洞穴内最大的石窟，相比洞中的黑暗，这里甚至称得上明亮。石窟上方有一条天然曲折的罅隙，虚影般的日光投入石窟内部。

　　青蟒在打盹，粗壮的身子绕着石柱缠了一圈又一圈，蛇羽花就长在它盘绕的石柱顶端，外观像青色的石蒜，苗条的花瓣迎风招展。

　　青蟒身下还孵着成千上百的蛇卵，恍惚有细小的长条在其中游动，急欲破壳而出。

　　飞鸾踩在石柱露在蛇身外的凸出处攀援而上，青蟒不时游动身子，弄得他不得不撒手撤脚，摇摇欲坠。

　　所幸飞鸾家境贫苦，常常跑腿打杂搬重物，身手灵活矫健，很快就攀到顶峰，一把将蛇羽花摘入手心。

　　正在他为此松了口气时，因站得高看得远之故，他的余光捕捉到黑暗中一道静默的人影。

　　“裴哥哥……是你吗？”飞鸾迟疑着问。

　　那人忽一抬手，掌心底窜出一只小巧却寒光凛凛的袖箭，直射飞鸾面门！

　　飞鸾下意识一松手，从石柱上掉落下去。不仅压住了青蟒的尾尖，还压碎了一地蛇卵。幼蛇随着黏液滑出，张大蛇口露出两枚钉子似的尖牙，无声尖鸣。青蟒遭这一压，也缓缓游动，幽幽转醒。

　　无名幽影跳出暗处，飞鸾看清他的面容，这是一个长相阴鸷的中年男人，身材魁梧，鼻锋高似山峦，鼻尖下垂，宛如一只锋利的鹰喙。他的耳朵长且尖，瞳仁呈现竖形，十分典型的魔族外貌特征。

　　鹰钩鼻看清飞鸾的脸后，很明显的一怔。飞鸾却没注意到这一点，幼蛇如潮，将他淹没，冰冷的细长条直往飞鸾衣服里钻。

　　飞鸾从蛇潮中踉跄站起，脖子忽然被什么冷冰冰的湿滑东西舔探一下。飞鸾转头，青蟒紧贴着他的后背张开血盆大口，竟是要将他一口吞下。

　　砰！

　　鹰钩鼻悍然出击，却是直冲青蟒而去。青蟒遭他一踹，蟒头重重砸入石壁，激起烟尘阵阵。

　　鹰钩鼻转头盯住飞鸾，刚要开口，一阵凛冽杀机骤然逼近，却不是来自蟒群。鹰钩鼻一仰身，避开森冷剑光，阴鸷愤然的眼神狠恨恨投向来者。

　　“哥哥！”

　　飞鸾如见了主心骨一般，眼睛一亮，高喊出声。裴黎眨了眨眼，扭头锁定他的方位。害雀目之苦，他走了不少歪路，一路斩一路杀，衣服勾出不少划痕，泼洒着淋漓的蛇血。

　　“小兔崽子，等会儿跟你算账！”裴黎掐住飞鸾的脸颊，狠狠捏了一把。小少年瘦得皮包骨头，反倒把他手指硌疼了。

　　飞鸾被掐得眼泪汪汪，还不忘眼巴巴的讨好：“哥哥，我摘到蛇羽花了！”

　　裴黎从他衣服里抓出一条小蛇，顺手捏断七寸：“摘到了就好好收着。”裴黎拎起飞鸾，跃上乌雨剑，“乌雨，走！”

　　不知为何，鹰钩鼻只是看着，并未出手阻止二人离开。

　　乌雨是灵剑，能自动识别道路，载着二人飞往洞穴出口。一路顺畅得不可思议，裴黎却隐隐不安起来。蛇洞有两方人马，除了鹰钩鼻，还有另一方尚未现身。

　　直到小半盏茶后，乌雨冲出洞口，明亮的光线重新普照在裴黎身上，万物景色重新清晰起来，心中那块大石才终于放下。

　　不论怎么说，只要能看得见，他就不会处于弱势。就在裴黎心神稍松的下一秒，忽然脖颈一痛，一支强麻醉性的暗箭射入他的后颈。

　　裴黎挣扎片刻，视线却越发朦胧，飞鸾担忧的呼声也远在天边。他的意识陷入黑色的昏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