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罚游戏》雾雨雨

5、温存

　　顾泠沅的害羞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知道他半年前不告而别这件事，和他是秦建白继子的这件事，应该就算是揭过去了。

　　“对不起。”顾泠沅道歉。

　　程颐没有说话。

　　顾泠沅和程颐都没有闭上眼睛，手指也摸索着相扣在一起。

　　程颐才微微向后退了一下，放松了对顾泠沅的桎梏。

　　“顾泠沅。”

　　“恩？”顾泠沅一双眼睛湿漉漉的看着他。

　　“以后你可以抓紧我了，我只会给你一次机会，你再放手的话，就再也抓不到我了。”

　　程颐举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在顾泠沅眼前摇了摇。

　　顾泠沅起身，轻轻回了一声，“恩。”

　　“我们回家吧。”

　　说完这句话以后，顾泠沅才抬头向车窗外看去，这里曾经是他和程颐的家，也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顺着顾泠沅的视线向外看去，程颐淡淡笑了笑，眼神之中却有几分黯然，转瞬他就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不悦地看着顾泠沅，冷声说道，“我当时一直觉得你可能过几天就回来了，这里毕竟是你的家，但是你居然敢让我等这么久。”

　　听到这句话，顾泠沅垂下眼眸，起身坐了回去，他整个人似乎都要蜷缩起来了一般，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让程颐都不忍心再说什么重话了。

　　毕竟刚刚他打顾泠沅是真的下了狠手的，一点都没有留情，还好他最后理智回笼，没有真的伤到顾泠沅。

　　做出一副无力歉意的样子，顾泠沅颓然的靠在座椅上，眼中有着不安，他知道程颐吃软不吃硬，他现在只要示弱就行了。

　　“这半年你都住在这里吗？”语气之中带着几分迟疑。

　　“是啊，不知不觉就在这里等了很久，你呢？你都去哪里了？”程颐反问道，他的眼睛之中有着审视，就这么专注且执拗的看着顾泠沅。

　　顾泠沅只是转头看着程颐眼尾之下的泪痣，然后视线上移，和程颐清澈水亮的眼睛对视着，心中不受控制地想道：真的好美，明明是这么淡漠的表情，却让他看着就觉得燥热，怪不得他会陷的这么深，会这么处心积虑不择手段地都想要靠近程颐。

　　他就这么看着程颐，心中思绪纷杂，似有千言万语缠绵爱意想要对程颐诉说，但最终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因为这些话他是永远都不会告诉程颐的，他根本没有去其他地方，也没有离开程颐。

　　他一直都在镜头里隐秘地看着程颐，看程颐纵情声色，看程颐嚣张乖戾，看程颐故作坚强，看程颐无声哭泣，也看程颐伤心欲绝。

　　无论看到的是什么样子的程颐，都让顾泠沅心痒难耐，美到让他觉得窒息。

　　这种让人觉得恐怖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会告诉程颐呢，一个变态精神病一直在暗处窥伺你，想想都会忍不住头皮发麻的好吗？

　　没有得到顾泠沅的回答，程颐就这么抬头看着顾泠沅，他表情仍是淡漠，但是言语之中却是服软了，“之前公司里的事是我错了，我当时是相信你的，只是不想让你搅和进来，让你回家等我调查清楚，再公布调查情况，你不要……再生气了。”

　　忽然听到程颐这样说，顾泠沅一时有点愣怔，不过他很快就露出了笑容，目光流转，他欺身继续回吻住程颐，打断了程颐接下来要说的话，程颐以为顾泠沅这是用行动来说明了他已经不在意之前的事了。

　　但事实上……顾泠沅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顾泠沅和程颐本来就是地位不对等的，他身处劣势，总是要玩弄一些手段的，不然程颐的眼中根本就不会有他的身影。

　　以前的过往都不是那么重要了，顾泠沅既然不想说，那么程颐也不想再追究了，他只是想把自己心中的委屈和伤心表现出来，而顾泠沅的表现也很好的安抚了他干涸焦躁的内心。

　　程颐眼中有着狠色，这个人终于还是回到他的身边了，看来他平时还是对顾泠沅太放纵了，才让这个人敢不告而别，躲了他将近大半年，之后的日子里，他会好好让顾泠沅感受一下什么叫做残忍。

　　下车回到屋子里没多久。

　　程颐抬眸看着身前的顾泠沅，他的一双眼睛不可抑止的沾染上了红色，所以此时的程颐在顾泠沅眼中就像一只可爱的小野猫，正在用小爪子轻轻地挠着他的心。

　　一切重归于寂静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天光乍破。

　　顾泠沅还没睡，他之前帮程颐吹干了头发。

　　程颐已经陷入到了沉睡之中，顾泠沅的手指在程颐的脸上轻轻滑动着，他仿若肌肤饥渴症一般，有点病态，也有点吓人。

　　在程颐醒着的时候，他是不敢这样放肆的，他步步为营这么多年，才一点一点消耗掉了程颐的防备之心，毕竟有时候长相确实是很容易迷惑人心的。

　　渐渐地，顾泠沅也觉得困了，即使今后他在别人眼中会成为程颐的附属品，会被人嘲笑戏弄，他也甘之如饴。

　　这一晚并没有如顾泠沅想象中的那样辗转反侧，明明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却心中一片清明，只有程颐发怒质问他时的样子不停的在他脑海中回放，美味鲜活，疯狂美丽。这幅画面对于顾泠沅来说是非常助眠的。

　　黑暗沉寂之中，程颐似是醒过来了，他微微嗤笑了一声，然后伸手摸了摸顾泠沅柔软的头发，语带笑意地说了一个字：“乖~”

　　顾泠沅和程颐睡得香甜，但是这一夜却有很多其他知道了这件事的人无法入眠，一些和程颐关系较好的世家都联系不到他。

　　没有一个人会想得到，他们所熟知的恣意妄为却能力出众的程颐少爷，会用这样近乎自毁的惨烈方式来证明他对另一个男人的爱。

　　在这些人的眼中，程颐是个理智到冷漠的男人，平时大家一起出去玩的时候，程颐虽然不会做出让大家扫兴的事，但是却非常冷淡，他们从来没有看到过程颐在这方面有什么需求，程颐私下很洁身自好，给人一种近乎性冷淡的感觉。

　　不少人之前都没有关注过顾泠沅何许人也，现在却都对顾泠沅很感兴趣，对程家的态度也很感兴趣。

　　翌日。

　　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窗帘投射了进来，顾泠沅睁开了眼睛。

　　即便如此，生物钟仍然让他醒来了，他第一反应就是先看了看身边的程颐。

　　程颐侧躺着。

　　程颐睡得还很熟，并没有醒过来。

　　他伸出手，忍不住揉了揉程颐的头发。

　　在之前每个寒冷寂寞的夜晚，他都幻想着能有程颐。

　　而在这个早晨醒来之时，他所幻想的一切成为了现实，程颐还在。

　　让他情难自控的。

　　这半年里，他好像完全忍受不了只能看着程颐而碰不到程颐的日子，明明之前已经忍了那么多年了。

　　果然，得到了以后再失去才是最痛苦的。

　　这种痛苦让他窒息，让他走火入魔，让他完全失去了自控能力，在知道对方要订婚以后，他来了，放下了他所有的尊严，并提前在心中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而且还不小心暴露了他的本性，像他这么温和有礼斯文的人怎么可能会说出什么那些难听的话语呢？

　　不过昨晚他也看到了不一样的程颐，程颐居然对他示弱了。

　　他艳羡程颐少年血热，意气风发，这是他所不能拥有的，所以他不由自主就被对方深深吸引。

　　顾泠沅思绪不断回转。

　　那年校园春意正浓，少年一身校服从爬满绿蔓的曲折回廊走出，和他四目相对，少年嘴角微微上扬，正好看向他的眼眸之中也满是笑意，眼尾的泪痣带着几分难言的诱惑，他那时候看着少年的双眼微怔，可少年很快就与他擦身而过，留他一人在那里呆站了良久。

　　现在距离那时明明已经过了快十几年了，但少年仍旧眉目如初。

　　而他，却早就面目全非了。

　　不怪对方认不出他。

　　顾泠沅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生父不详，之前一直和母亲宋怀秋住在乡下，直到他十七岁时，秦氏集团的继承人秦建白和其前妻离婚两年之后，对他母亲一见钟情，并且结婚。

　　虽然他是继子，但他也是秦建白唯一的儿子，秦建白与其前妻只生有一个女儿，和宋怀秋结婚之后，也只生了一个女儿。

　　这是他明面上向外公开的资料，至于真实情况，谁知道呢？

　　顾泠沅喟叹了一声，忍不住轻轻地抚弄着程颐的脖颈，他一双眼睛幽深有神，他想他终究还是颠覆了命运，绝处逢生，而程颐就是给了他新生的那一线阳光。

　　就在顾泠沅一动不动地看着程颐的发旋发呆时，程颐睁开了眼睛，他这半年都习惯自己一个人睡觉了，忽然身边多了顾泠沅，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顾泠沅！”

　　“在的。”

　　程颐还能感受到对方清冽的气息，他轻轻笑了一声。

　　“吵到你了？”顾泠沅的思绪被打断了。

　　程颐抬头凑近了顾泠沅。

　　是的，无论他之前如何权衡利弊，他还是忍不住选了这个对他最不利的选项，他贪恋着这个温热的怀抱。

　　可能被顾泠沅垂下的头发弄得有点痒，程颐忍不住笑了起来，那种像气泡被戳破一般的笑声，清脆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