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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9章（修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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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还不到吃晚饭的时间，但天已经完全黑了，街边的老式路灯一盏盏地亮起来，黄澄澄的光照在空旷的小路上，枫香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不远处的餐馆里有个男人正好走出来——他立刻就被冻得打了个哆嗦，努力把自己的脖子缩进皮夹克的领口里。
“走吧，”莎拉对着自己的手心呵了一口气，“我想现在那家咖啡馆的人应该会比较少了，晚饭前正好可以去那里喝点东西，然后……我们去找个电影院，看场电影，等散场应该差不多就是九点多了，回到酒店洗洗漱漱之后就是十点，然后一觉睡到明天早上起床——这样基本上就能把时差完全倒过来了。”
“听上去很棒，”克莉丝同意道，“不过我们看什么电影呢？”
“《指环王》怎么样？”
“《指环王》……”克莉丝愣了愣，“现在上映的这一部就是大结局了吧？”
“我想应该是。”
“可是我第二部还没看过呢。”克莉丝小声说，《指环王》第二部上映的时候她已经开始在《歌剧院幽灵》中扮演“梅格”了，一周六天雷打不动的演出，还要兼顾着学校的课业，别说是看电影，她那段时间几乎连放学之后和同学们一起绕远路去买个冰激凌的时间都没有。
“还是之后去租碟片回来比较好，那样就可以第二部第三部连着一起看了。我们一起看。至于今天……”她想了想，“我记得，《最后的武士》应该还在上映吧？”
“那是R级片①，克莉丝——”
唉，又来了。
但是这未免也太没有道理了吧，克莉丝闷闷地想，她自己都已经是个演员了——哪怕不提百老汇，她到现在也已经拍完一部电影外加一部电视剧了——难道在这种事上就不能稍微灵活一些，让她有点“想看哪部电影就看哪部电影”的特权吗？
但莎拉显然不是这么想的。
“好吧，”克莉丝投降般地说，“那查理兹·塞隆的《怪物》②……”
“那也是R级片。”
克莉丝：“……”
“可是我想看，”她咬着嘴唇说，“塞隆之前一直都在演花瓶式的角色，但现在影评都在说她在这部片里贡献了‘电影史上最伟大的表演’，莎拉，我想看看她是怎么做的。总不能因为我没到十七岁，就只能去看——比如说，《小飞侠彼得·潘》吧？”
“哎呀，”莎拉笑了起来，“你这是看不起童话故事吗？《纽约邮报》给了它很高的评价呢，说‘这部电影的影像华丽，但最重要的是演员们的表演十分真挚动人’，真要说起来，那里面的女主角蕾切尔·哈伍德比你还小两岁，你不想看看她是怎么演的吗？”
克莉丝一声不吭地别过了脸。
“好啦，只是说说。”莎拉笑着拍了一下她的胳膊，“我们去看《怪物》，不过这部影片为了赶上今年的奥斯卡，所以才会把美国的首映时间定在上个月的17号，至于英国这边……我之前没有查过，可能他们已经同步上映了，但也可能还没有……一会儿去电影院看看就知道了。”
……
也许是因为天色渐晚，在大象咖啡馆外面排队的人果然少了，事实上，当她们走到门口的时候，那里就只还排着一个人，是个穿着深色羽绒服的青年，一头深棕近黑的卷发，一侧肩膀上背着一只旅行用的单肩包。
系着围裙的男店员正在和他搭话：“不好意思，先生。请问您是就自己一个人吗？”
“是的。”青年回答。
店员的目光又移向了站在他身后的莎拉和克莉丝，“还有请问你们是……？”
莎拉拍了拍克莉丝的肩膀：“我们两个是一起的。”
“嗯，是这样的，”那位店员挠了挠头，“我们刚刚空出来了一张桌子，但那是个四人座，所以……”
他的目光在克莉丝她们和那个青年之间来回转了一圈，带着点试探地问：“不知道你们是不是愿意拼一下桌子？还是你们想要再等等？也许过一会儿还会有别的位子空出来。”
“哦，”那个青年回过头，年轻的脸上露出一个礼貌而友好的微笑，“当然，我无所谓。”
莎拉征询地看了一眼克莉丝：“克莉丝？”
克莉丝摇摇头：“我也没有意见。”
推开镶着玻璃的木门，咖啡店里那股暖烘烘的空气就迎面涌了过来，但一并涌来的还有浓郁的咖啡香气，伴随着一股诱人的、像是甜品店里会有的味道，奶油，蜂蜜，还有肉桂与白砂糖。
克莉丝只好拼命地在心里提醒自己，试镜已经没几天了，她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篑。
店员将他们带到了一张临窗的长桌旁，从这里可以看到被路灯照亮的街道、格莱菲墓园外狭窄的石板路和老旧的屋檐、还有稍远处的山岩上，那座著名的爱丁堡城堡。随着夜色渐浓，山岩的轮廓几乎要看不见了，但城堡依然灯火通明，所以这样远远地看过去，它就像是漂浮在空中，在云雾与星光的环绕下，水晶般剔透明亮。
“所以，”克莉丝问，“这就是罗琳当初喜欢坐的那张桌子吗？”
“嗯，事实上，我相信她当初坐的是那一张。”店员指了指另一扇玻璃窗旁边的桌子，一对推着婴儿车的夫妻正坐在那里一边喝咖啡一边低声说笑，丈夫腿上抱着一个还在含奶嘴的幼儿，另外还有三个年龄不一的孩子围绕在他们身旁，三个孩子都戴着哈利·波特那样圆圆的黑框眼镜，正在用兴奋的目光打量着咖啡店里的装饰。
“但老实说……”店员补充地说，“这几个位置能看到的景色都差不多——硬要说的话，我个人认为这张桌子的角度还更好一些。”
“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克莉丝说，朝店员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谢谢你。”
……
“我先去买饮料，”莎拉说，一边将自己的外套挂到椅背上，“你想好要点什么了吗？我建议你不要喝咖啡，不然晚上又要睡不着了。”
“我只想喝些热的。”克莉丝翻着手中的菜单，“这是什么，甜牛奶吗？”
“看起来是。”莎拉凑过来和她一起看那页菜单，“这上面写的是热牛奶加上一些其他口味的调料，调在一起做成的特饮，味道应该是可以选的，椰子、香草、薄荷、还有巧克力和百利甜酒……你不许选百利甜酒。”
克莉丝：“……”
她就只买过那一次酒而已！
“不要百利甜酒，”克莉丝面无表情地叹了一口气，“我要香草味的。”
莎拉点点头：“我去买。”
那个和她们拼桌的青年似乎并没有什么要交谈的意愿，他去柜台前点完单回来以后简单地和克莉丝打了个招呼，然后就从背包里拿出一本套了封皮的书自顾自地读了起来。
五分钟之后，莎拉也回来了。克莉丝有点好奇地拿过那张用纸条打印出来的点餐单据，然后——
“红丝绒戚风蛋糕？”她怀疑地抬起头，“莎拉，你刚刚说了我们等一会儿还要吃晚饭的。”
“哦，没关系。”莎拉轻松地说，“我没和你说过吗？之前我在迈阿密度假的时候，基本上就是从早上一直吃到天黑——吃完早餐，逛两个小时的街，然后就是午餐，然后是下午茶，紧接着是晚餐，十点多的时候还得再出去吃一轮宵夜——现在只不过是多吃一个蛋糕，完全不是问题。”
“……不，我的意思是，”克莉丝深吸一口气，决定把话说得直白一点：“之前在纽约，凯茜·威廉姆斯当着我的面吃了一整碟芝士蛋糕和一大杯淋了鲜奶油的热巧克力，现在又是这个——你们能不能稍微有点人道主义精神，别在一个正在节食的可怜人面前吃这些？”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头上系着格子头巾的店员就从后厨端来了一大盘牛肉千层面，并把它放在了和她们拼桌的那个年轻人面前。
当盘子放到桌面上的那一刻，一股浓郁的、奶酪和肉酱混合在一起的诱人香气就热腾腾地四溢开来，几秒钟之后，整张桌子都弥漫起了那种令人难以忽视的香味。
克莉丝：“……”
黑发的青年向店员礼貌地道过谢，然后他合上手里的书，开始享用自己的晚餐，焗烤得半融化在肉酱里的奶酪被他手中的叉子一搅，拉出了长长的细丝，番茄的酸甜气息在浓厚的奶油香味显得格外清晰。
“莎拉，”克莉丝用异常平静的声音说，“你身上有带着笔吗？圆珠笔？”
“有。”莎拉打开自己的背包，掏出一支笔来递给她，“怎么了？”
克莉丝没说话，她从桌边抽过一叠纸巾，接过笔之后就用力拔开了笔帽，在柔软脆弱的白色纸巾上刷刷地写着字。
“我后悔了。”她写，“我刚刚就不应该答应和人拼桌的。”
然后她把纸巾推给莎拉看。
莎拉：“……”
她哭笑不得地把纸巾推回去，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就看见克莉丝又继续拿着笔在那张纸巾上写了几行字。
纸巾再一次被推了过来，这次上面一口气多了三句话：
——“我不干了。”
——“我不想节食了——我是说，明天再继续。”
——“我也想吃这个，我们晚饭就在这里吃，你觉得怎么样？”
莎拉抬起头，正好看到克莉丝在桌子对面睁大了眼睛，用一种可怜巴巴但又饱含期待的目光看着她。
“我们……咳，”莎拉被那个目光看得噎了一下，感觉自己差一点就要心软了，“我们聊点别的转移一下注意，”她笑着说，“你已经决定过几天要穿什么了吗？”
克莉丝失望地把圆珠笔扔到一边。
“就那件蓝色的吧。”她说，“我喜欢它和那条披肩搭配之后的样子。”
“那么，我们一会儿回去以后要和艾德曼先生沟通一下了——不过话说回来，”莎拉摇了摇头，一边用叉子戳着盘子里面的甜点：“在罗琳眼里，法国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啊？”
克莉丝捧起杯子喝了一大口热饮，企图用牛奶把自己灌饱，好抵御周围无处不在的食物香气。
“怎么？”
“我是说，她应该没有去过法国吧？”莎拉说，“巴黎大街上到处都是穿着西装外套配紧身牛仔裤的女孩，但看看她在书里描写的这些——我的天哪③。”
克莉丝忍不住笑了起来。
“嗯，”她说，放下手中的杯子，“考虑到巫师们到了九十世纪还在使用羽毛笔和羊皮纸，我猜他们的时尚品味应该也和麻瓜们不太一样，再说……”
她朝周围看了一眼，然后从桌面上朝莎拉倾过身子，压低了声音用法语说：“这就是英国佬的刻板印象嘛——在他们眼里我们大概全都是安托瓦内特王后，每天起床不先往自己的假发里面塞一大堆羽毛和宝石花瓣就没有办法出门呢。”
旁边忽然传来一声奇怪的咳嗽。
克莉丝愣了一下，她转过头，看见那个和她们一起拼桌的黑发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解决完了自己的晚餐。他并没有看她们，但他的双手交握着放在桌面上，嘴角微微向下抿着，像是在拼命忍住一个微笑。
克莉丝：“……”
他……这个人该不会……正好也能听得懂法语吧……？
作者有话要说： 注①：汤姆·克鲁斯主演的《最后的武士》由于含有不少斩杀镜头，故而在美国列为R级（建议17岁以上对象观赏）。
*
注②：《怪物》——查理兹·塞隆03年主演的真人改编电影，英文名是Monster，在国内被翻译成《女魔头》。我个人还是更喜欢把它直译成“怪物”，因为可能是受了《穿普拉达的女魔头》的影响，提起女魔头这个词，我印象里出现的更多的是那些成功的、说一不二又气势惊人的女性；或者是那种光芒四射的美女型反派，比如《三个火枪手》里面的米兰迪。
但这部影片说的不是这种故事，它讲的是一个嗜血残暴的连环杀手，是一个从未被世界善待过，曾经也试图想要拥有普通的人生但最终还是只能堕落的癫狂又无望的灵魂。
所以，对这部影片来说，我觉得可能还是“怪物”这个名字更合适一些……
*
注③：说到这个，其实我感觉还是挺有意思的，在《哈利波特》系列里，被罗琳着重描写过外貌的法国女性角色（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只有两个：芙蓉和马克西姆夫人。对于芙蓉，罗琳主要就是写她长得特别美，媚娃血统，一头长长的瀑布似的银亮头发垂到腰际，还有湛蓝的双眼和洁白整齐的牙齿，关于服饰方面没有怎么提——除了在她和比尔的婚礼上，有关于芙蓉家人的装扮描写：
“在院子的最远端，一个又一个色彩鲜艳的身影凭空出现。几分钟后就形成了一支队伍，开始蜿蜒穿过花园，朝大帐篷走来。奇异的花朵和带魔法的小鸟在女巫们的帽子上颤动，珍贵的宝石在许多巫师的领结上闪闪发光。”
而马克西姆夫人的出场在原著里是这样的：
“一只闪亮的黑色高跟鞋从马车里伸了出来。”
“她的头发梳在脑后，在脖子根部绾成一个闪亮的发髻。她从头到脚裹着一件黑缎子礼服，脖子上和手指上都闪耀着许多华贵的蛋白石。”
“她的脸松弛下来，绽开一个优雅的微笑，伸出一只闪闪发光的手，朝邓布利多走去。”
——从布斯巴顿的粉蓝色马车与长着翅膀的银鬃马，到芙蓉的家人，到马克西姆夫人，到布斯巴顿学生们所穿的精致的丝绸长袍，我觉得这其实很能说明罗琳眼中的法国人形象是什么样了：
如梦似幻，闪闪发亮。
但罗琳对法国的这个印象其实……怎么说，我细想一下觉得还是很233333333333，因为在现实生活中，大多数法国女性所追求的是浑然天成的“自然美”，讲究“不动声色的引诱”，她们喜欢慵懒休闲的服饰和乱糟糟得好像就是随便梳了两下但仍然非常漂亮的头发，就是那种让你觉得“她们好像根本没怎么花心思打扮，天生就这么好看”的样子——感觉好像和我们所谓的“心机妆”是一个意思www
总之，并不是书中的芙蓉家那样浮夸的浪漫风格，也不是马克西姆夫人这样盛妆之后的华丽风格（捂脸
*
PS：我总算是把大亨放出来了（虽然我觉得节奏有点崩QA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