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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回头草】 ...

  •   01

      殷家几年前在汜和镇上开了家布店,这两年生意不错,也能跻身镇上的中等人家之列,所以殷赵氏一向不大看得起沈家人的穷酸。

      襄桐堵在门口,见对方一脸倨傲,知她多半来者不善,只答她:“我是沈家婢,请这位娘子报了身份,我也好去替您传话。”

      殷赵氏听说襄桐只是个下仆,而不是沈庭什么人,脸色稍霁。
      转念一想,沈家都能雇得起下人了,看来日子也过得不错,嫁女的决心更盛了几分。

      “你进屋就和你家女主子说,殷大娘子来了,她自会出来迎我。”
      襄桐猜出她是沈赵氏的亲戚,哪怕关系不近也轮不到自己替主人拦客,只把人让进门内,进屋去叫人。

      沈赵氏迫于大儿子的压力,和娘家走动的少,却不代表她心里不再亲近挂念亲戚。
      尤其是二姐殷赵氏,在沈赵氏新寡的时候也曾伸出过援手,只是近来日子过得好了,才疏远了。
      这会儿听说殷家母子大晚上的亲自登门,沈赵氏还当出了什么大事,放下归拢到一半的碗筷就奔了大门口。

      “二姐,你和福哥儿怎过来了?是出了什么急事?”

      殷赵氏打量了沈赵氏一番,见她气色虽不错,身上却还是土布,下裳甚至还打着补丁,还不如方才开门的女使穿的体面,眉头又皱紧,拿不准沈家到底是个什么境况。

      “白日里听福哥儿说在集市上遇着你,我就想着年节里也没见你登门,就特来瞧瞧。家里人都还好吧?大郎二郎都在呢?”

      沈赵氏面上一红,知道这是在挑她理呢,只得含糊做答:“大郎去京里赴考,二郎又受了伤,三郎的热症也才好了半日,我本想等忙过这几日,再去看二姐和姐婿的。”

      殷赵氏走这趟的目的是为了女儿殷桃的婚事,听说沈庭受伤,立时紧张起来:“二郎伤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伤得重不重?”
      一边说,一边朝着主屋去。

      沈赵氏陪着边走边解释:“二郎正月里冬闲给人做武院,哪成想遭了贼寇截道儿,竟意外受了重伤,如今已经躺了六七日,现在还下不得地呢。”

      殷赵氏没见到沈庭初初受伤的场面,自然想不到这伤有多重。等进了屋一瞧,沈庭正自己端着碗喝肉汤,还当沈赵氏夸大其词,为她没去拜年打掩护,强压下火不发作。

      “听说二郎伤了,可好些了没,我带着你表哥特来看看你。”
      说是探病,只带了个青囊来,里头随意放了些五谷,显见是今日收来的节礼,临时抓了应景。

      沈庭也不会当场给人没脸,先喊了人,又自责几句:“不是什么大伤,让二姨和表哥奔波一趟,实在不安。”
      随后又不免纳闷儿:“只是不知,我们家前几日才赁下这处院子,还没和外人声张,二姨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殷福咳咳两声,没说自己跟梢那段,只含混掩饰:“头午在集市上遇上三姨带着你家女使,这才知道你们在杭州城里落脚,方才听表弟说这院子,是租来的?”

      沈赵氏听对方把襄桐认做女使,正合了她存心隐瞒的心意,在一旁抢先接口:“为了二郎受伤复诊方便,这才临时租个院子落脚,也就没惊动你们。”

      殷赵氏听说院子是租的,顿觉大失所望,却还没有完全死心。
      “三妹方才说,二郎是给人做武院才受得伤,事后主家就没有个说法?这罪总不能白遭吧?”

      沈赵氏还以为她二姐在打抱不平,只如实相告:“那哪能呢,他主家宽厚,当日就遣人送了三十两恤银来,也算有心了。”

      殷赵氏还不至于像她妹妹一样眼皮子那么浅,不会把三十两银太当回事,但一想到殷桃今年都十六了,被人退亲的消息又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开了,想在左近说亲有些艰难。
      沈庭有了这三十两银子,不算大富,买上五十亩地却尽够了,比那些不知根底的闲汉岂不强了百倍。

      再有一样,把闺女嫁到亲妹妹手底下,绝不会被苛待,尤其沈赵氏那绵软性子,甭管沈家大郎娶了谁来,将来还不是桃儿占着先。

      权衡了一番,越发觉得沈家是眼下最好的退路。
      她知道沈家大郎二郎都是不好说话的,索性偏拉了沈赵氏:“说起来,咱们姊妹两个也有时日没见了,正想寻了你说些体己话。”

      沈赵氏也有一肚子的话没处说,便拉了殷赵氏去西屋,还不忘吩咐襄桐:“端些热汤水来。”

      殷赵氏也叮咛殷福:“你多陪你表弟说说话。”

      02

      “二姐你说什么?桃儿她被人退了亲?付家竟做下如此丧天良的勾当?”

      殷赵氏半红了眼:“可怜我家桃儿被这杀千刀的一家子坑了,还要受人的白眼,这两日,她哭得眼睛都肿了,家门都出不得。”

      “真是苦了孩子了。不过要我说,你们家里殷实,桃儿又是个伶俐懂事的,福气说不定在后头呢。”

      殷赵氏深以为然,拉着沈赵氏刺探。
      “我也这么想呢,都说儿女缘分都是天爷拴好的,我昨日梦里还梦见你家二郎那年替我家修房子的事儿,今儿个福哥儿就碰上你了,你说,这不就是天作合吗?”

      沈赵氏怔忪在当场:“二姐是说……?”猜出来了,却不敢信。

      殷赵氏为了闺女的终身,也豁出去一张老脸:“你先头不是替庭哥儿来求过亲吗?我那会儿其实是千万个可心的,只盼着孩子们做个亲上亲,再没有更好的事了。只是你姐婿当时被猪油蒙了心,硬逼着我许了付家的亲事,这才出了这些乌糟事。我今日过来,就是忝着脸再问一句,三妹你当初的求请,如今可还作得数?”

      沈赵氏一时都不知怎么答她。

      凭心而论,襄桐有万般好,那也是个为人仆的外人,且她还没了双亲,俗话里是刑克父母的命,说出来多少有些不美。
      外甥女却不同了,不仅高堂俱在,还打小在眼皮底下长起来,更别说殷家家境能甩沈家十八条街。

      搁在几天前,不用她二姐亲自登门,只稍微透出个意思,沈赵氏定会毫无犹豫应下,再欢欢喜喜地准备喝这碗媳妇茶。

      可是眼下,沈家已经给二郎典了妻,虽说是桩买卖,那也是过了明路的,就算沈家不怕人背后讲究毁约,也总要替无辜的襄桐想想。

      “二姐,这件事我有些为难……”

      “怎的,你还不愿意了?”殷赵氏看她吞吐,立时瞪圆了眼睛。“好你个没心肝的,你这是忘了当初我背着你姐婿借钱给你的事了,枉我那时被我婆母数落了大半年,原是好心都喂了狗了。”

      “二姐你听我解释……”

      恰这时,襄桐捧了热茶到了门口,因没关门,再避已经来不及。
      “娘子、殷大娘子,请用茶。”

      殷赵氏也不想把脸丢到下人跟前,只暂压了火气,等襄桐退出屋去,才把茶碗往桌上一掼。

      “你就给我个准话儿,答应还是不答应?死活我都已经把脸丢地上给你踩了,你痛快着些,大不了往后就绝了往来,谁人也不识得谁人。”

      “二姐,你千万别说这伤情分的话,我,我实在是做不得主的。”

      “真是出了天大的笑话,自来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家二小子的亲事,你反倒做不得主了,你拿这话糊弄鬼呢?”

      “二姐,我实话同你说了吧。方才进屋给你奉茶的,不是什么下人,那是我沈家给二郎买来的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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