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上司是个死神》杉栀

8、鬼哭

　　戚月长时间独居，不曾接触生人，突然遇上一个莫名热情的薛绾，自然是相当无措。

　　她想拒绝，奈何薛绾面上笑盈盈，手早就在门上使了劲，她关不上。

　　无奈，只得放她入内。

　　“少夫人，你这房间可比我们的好多了。”薛绾一双眼睛四处观望。

　　房间简洁精致，桌上摆着针线篓子，里面是纳了一半的鞋底，兴许是刚刚放下。

　　戚月倒了杯茶递给她：“薛道长，您来有什么事吗？”

　　“啊，出家人不拘泥于这些称呼，我更喜欢你叫我姐姐。”薛绾嗅了嗅茶香，没喝，“听说你胃不舒服，我来看看你。”

　　语毕，她招招手，丫鬟将粥端上桌。

　　“胃不舒服，更要吃些暖胃的东西。”

　　戚月警惕的看着那碗粥，又看了看丫鬟。

　　薛绾知晓她心里想什么，“你放心，这碗粥我没碰过，是你的丫鬟端过来的哦。”

　　戚月确实饿了。她称病避开家宴，就不能再去厨房传晚膳，此时有现成的食物摆在眼前，想要忍住可就难了。

　　权衡一番，戚月还是将粥吃了。

　　人饿的时候，进食的速度是平时的两三倍，不到一盏茶的时间，一大碗鸡丝粥就被戚月吃完了。

　　薛绾脸上挂着姨母笑，掏出绢帕给戚月擦掉嘴角的水渍。

　　“果然是美女，暴饮暴食都这么可爱。”

　　戚月有些诧异，接过绢帕自己擦。

　　“咕咕～”

　　粥再大碗，依然是粥，无法用来填饱肚子。薛绾早就猜到了，拿出怀里剩下半袋的糖冬瓜给她。

　　恰巧，戚月幼时最爱吃的街头小食就是糖冬瓜。

　　见到想念的食物，戚月方才的警惕心彻底放下了。

　　薛绾招呼丫鬟退下，自己撑着下巴看美女吃播：“女孩子，何必为了一些讨厌的人饿着自己呢？”

　　闻言，戚月的进食速度慢下来。

　　“听说郭府近来闹鬼呢，你晚上害不害怕呀？”

　　戚月看着薛绾，眼神闪烁着不明的光。

　　默了一阵，她摇摇头，继续吃。

　　“那你还挺勇敢的，我可怕鬼了。”

　　“听说那鬼不会来打扰西苑，我还松了口气，幸好郭老爷做主把我们安排在西苑住。”

　　戚月吃糖冬瓜的手忽然停下。

　　薛绾却又不继续说下去了，“这回来郭府，不知道要住上多久，我一个女孩子太无聊了，没事可以过来找你聊聊天吗？”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戚月答应也不是，拒绝也不是。

　　薛绾捏捏戚月的脸：“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如此自来熟的女子，戚月还是第一次见。

　　离开戚月的院子，薛绾回到自己的住处，看见卫嗣正坐在月光下泡茶。

　　她在卫嗣对面坐下，毫不客气的给自己倒了一杯。

　　龙井的清香在唇齿间缠绕。

　　“这茶不错，殿下什么时候买的？”

　　卫嗣从小茶桌下拿出一碟点心，“郭府拿的。”

　　薛绾其实也饿了，自然的就拿着点心开始吃。

　　“如何？”

　　薛绾嘴里塞得满满的，叽里呱啦不知道说些什么。

　　“吃完再说。”卫嗣抿了一口龙井。

　　薛绾着急说出自己的发现，结果吞得太急，把自己给呛到了。

　　“咳咳……咳，噗——”

　　薛绾喷了卫嗣一脸的糕点粉末。

　　卫嗣一拍桌子，“我就该饿死你！”

　　“咳咳，对不起对不起。”薛绾兜里好多绢帕，又掏出了一条给卫嗣擦脸。

　　卫嗣剜了她一眼，抢过帕子自己擦。

　　他把糕点拖走，“说！”

　　薛绾眼巴巴的看着糕点，想了想还是正事重要。

　　“戚月的精神没什么问题，也不像还沉浸在丧子的悲痛中。”她又补充一句：“长得还蛮可爱的，哈哈。”

　　卫嗣：“没了？”语气十足十的怀疑薛绾的办事能力。

　　虽然这一出并非卫嗣授意，但既然事情已经做了，就必须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戚月很正常，只是有些怕生，与郭老爷所说的都背道而驰。只是有一个点我不太明白。”

　　“什么？”

　　“她在纳鞋底。我趁她不注意，用手比了一下，那对鞋底快有我两个手掌那么长了。可郭逢生病躺了这么大半年了，她做给谁穿？”

　　“郭家统共就那么两个男的，总不能做给郭老爷穿吧？”

　　薛绾想象了一下不该想的东西，激起一阵恶寒。

　　卫嗣把糕点推回来，“还有吗？”

　　薛绾捻起一块放嘴里，“唔，没了，戚月那边我会继续接触，今晚抓鬼的话……能不能不带上我？”

　　卫嗣想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正考虑要不要依了她，就发现她又呛到了。

　　在她喷出来之前，卫嗣眼疾手快的捏住了她的嘴。

　　薛绾吓了一跳，忍住了，一双眼睁得大大的看着卫嗣。

　　他的瞳孔是紫色的，好像有种魔力，莫名吸引人想要与他对视。

　　卫嗣面无表情的收回去，指尖却仿佛像触了电一般，麻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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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树梢的乌鸦叫了两声，飞走了。

　　薛绾洗了澡，正准备躺下，就被卫嗣拖了出去。

　　卫嗣原本可以让她休息，不参与半夜的事，谁叫她差点又喷到他了。

　　更何况，她接下来要在阴阳殿做事，也必须历练一番。

　　他此行带她出来就是这个目的。

　　薛绾从小就是个不熬夜的好孩子，现在还差一刻钟左右就到子时，换算成北京时间已经是十点四十五分了，够钟要困了。

　　她打了个哈欠，眼角泛着水光，懵懵的看着卫嗣。

　　“殿下，咱们要怎么做啊？”

　　卫嗣嫌弃的看她一眼，“能不能把身上的东西摘了？”

　　薛绾低头看了看自己。

　　她背了一把桃木剑，腰上挂着一壶黑狗血，右边挂了一袋盐巴。

　　桃木剑是师兄临走前薛绾向他要的，是沐浴过阴阳殿浓重灵气的剑。狗血是托郭府的下人买来的，盐巴是问厨房要的。

　　“怎么啦？我又不会法术，抓鬼不得工具齐全一点吗！”薛绾紧紧捂着装狗血的壶。

　　卫嗣忍住翻白眼的冲动，“你身上也就这把剑有丝毫用处，其余的都是累赘。”

　　“啊，你不早说，我挂的重死了。”薛绾把狗血和盐巴卸了，身上立马轻便许多。

　　“笨死了。”

　　薛绾撇撇嘴，小声吐槽：“怎么还人参公鸡？”

　　“过来。”

　　“干嘛？”

　　薛绾没动，卫嗣靠近她一步，手搭上她的腰，下一瞬，两人落在屋顶上。

　　“啊啊啊——唔。”卫嗣再次捏住了她的嘴。

　　薛绾把他手拽下来，问道：“这是轻功吗？太牛了吧。不过下次起飞前能不能先打个招呼？”

　　卫嗣没理会她，将她拽下来，一起趴在屋顶上。

　　他们选择的是靠近郭府大门的会客室的屋顶，可以清楚的看到郭府门口的街道，又足够隐蔽。

　　“人死后变成鬼，怨气驱使着它的行动，他依靠的不仅是人类的感官，而是怨气给予他们的感受能力。”

　　薛绾意识到卫嗣是想警告自己小声些，她用气声问道：“就是怨气使它的直觉比人厉害很多是吗？”

　　卫嗣没有否认。

　　嗒、嗒、嗒。

　　远处传来脚步声。

　　“来了来了。”薛绾不自觉的往卫嗣身边凑近。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鬼。

　　哦，不对，阴阳殿里全是鬼。

　　这还是她第一次要跟鬼打架！

　　薛绾手紧紧的握着背后的桃木剑，手心渗了不少汗，剑手柄的颜色都深了些。

　　“殿下，我在这上面等你，行吗？”

　　卫嗣一言不发。

　　薛绾气声：“它可能有武器，郭府的人说，它走路的时候拖着一个麻袋。”

　　卫嗣还是不说话。

　　渐渐的，脚步声越来越清晰，他们的视线中，也逐渐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黑影。

　　薛绾的呼吸都凝滞了。

　　嗒、嗒、嗒。

　　确实有像拖着麻袋的声音，但他们并没有看到黑影拖着什么东西。

　　一阵大风刮过，大门上挂的灯笼晃晃荡荡，地面上的光也晃晃荡荡。

　　黑影接近，他们终于看清楚了。

　　那只鬼并没有拖什么麻袋，它是个跛子，每一步都拖着自己的腿在行走！

　　它来到灯笼照下的光源附近，模样被一览无余。

　　它看着像是一名男子，右腿是断的，软趴趴的拖在地上，但怨气驱使它仍能够直立行走。它浑身脏污，走过的地方都落了不少泥灰。

　　看着像是从土里爬出来的。

　　薛绾屏住呼吸，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只鬼。

　　看似不害怕，其实掐着卫嗣胳膊的手出卖了她。

　　那只鬼还没有发现他们，走到郭府大门口，例行做它每晚都要做的事情。

　　敲门！

　　咚咚咚。

　　一声一声，好像敲在薛绾心上。

　　她掐着卫嗣胳膊的手愈发使劲，就连卫嗣都忍不住侧目看她。

　　咚咚咚。

　　郭府里的人，无一入眠，这敲门声，也同样敲在他们心上。

　　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他们已经十分熟悉。

　　敲门得不到回应，它开始拔嗓子。

　　“啊啊啊啊——”

　　薛绾一直紧绷着神经，在听见这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后，终于崩溃。

　　“啊！”薛绾惊叫一声，扑进了卫嗣怀里。

　　薛绾的叫声吸引了那只鬼的注意，他停下手，也不继续叫了，周围蓦地安静下来。

　　鬼走到屋檐下的时候，薛绾和卫嗣已经看不见它了。眼下声音消失，它还在不在那，没人知道。

　　卫嗣推开薛绾，想下去一探究竟。才刚推开，薛绾又立即扑上来，紧紧搂住卫嗣的腰。

　　“啊不要放开我，我害怕，我害怕！呜呜……”

　　卫嗣这才看清，她紧闭着双眼，一张惊恐的脸沾满泪水。

　　卫嗣嗤笑一声，把薛绾的脑袋按进怀里，一下一下的抚着她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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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卫嗣：食嘢唔做嘢，做嘢打烂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