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上司是个死神》杉栀

39、芜姬

　　薛绾甫一问出口，青年还未有反应，女子先转过头来看她。

　　她似乎有些不喜：“你认识他？你与他是何关系？”

　　见她这般，薛绾便确认了这青年就是李婶的儿子李昭，但她的反应太过奇怪，那个神情，就好像自己的所有物被人惦记了。

　　薛绾眼珠子一转，解释道：“自然是不一般的关系。”

　　她是李昭的母亲亲托来寻人的私家侦探，那可是不一般呢。

　　果不其然，女子被激怒，一把挥开李昭喂她吃葡萄的手，腾地站起身来。

　　“李昭是我的！凭你个丫头片子，胆敢觊觎本宫的东西？”

　　薛绾蹙眉，难道李昭是被这女鬼收作男宠了吗？

　　她继续与女子周旋，“你抓李昭来这里做什么？”

　　“本宫做什么，需要向你汇报？”

　　薛绾还想说话，却见李昭站了起来，双手按着女子的肩，把她按坐在贵妃椅上。

　　“芜姬，不要动怒。”

　　李昭的举动使芜姬有些愣。她指向大茧里的薛绾，问道：“这女子，是你什么人？”

　　李昭随意的瞥了薛绾一眼，随后又将目光重新放到芜姬身上，淡淡答道：“不曾相识。”

　　薛绾见诓不住芜姬，还是先保命为主。

　　“他说的对。”

　　芜姬双眼微眯，望向薛绾的眼神迸射出寒光。

　　“你最好给本宫老实一些，否则本宫要杀你和外面那个小郎君，便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卫嗣的安危还没解决，薛绾这下倒是怕死了，但这并不代表她会老实待着。

　　“他不过是个平民百姓，你要找人陪你玩，为什么不找个同类？”

　　人有美丑，恶鬼岂会没有？

　　芜姬呵呵一笑，指尖勾住李昭的下巴，微微抬起。

　　“别的人，又如何能一样？”

　　话落，芜姬的朱唇朝李昭凑近，而李昭丝毫不见抵抗之意，静静的等待着。

　　李昭一定是被芜姬控制了心神！

　　这一吻，说不定就把李昭的精魂都给吸没了！

　　薛绾急了，连忙出言阻止：“他只是一个无辜的人类，毫无反击之力，也没有伤害过你，你就不能放他一马吗？”

　　这话不知哪里又触到了芜姬的逆鳞，她捏紧李昭的下巴，力道十足，一双凤眼却斜睨着薛绾，满脸不屑。

　　“他无辜？纵然天底下的人都无辜，他也绝不可能是无辜的那个。”

　　薛绾面色迷茫，她不明白芜姬是什么意思。

　　而李昭早没了自主意识，任由芜姬快捏碎了他的下巴也不吭一声。

　　芜姬松了手，抚着广袖站起来，慢慢朝着薛绾走来。

　　“你想死得明白点，我成全你。”

　　语毕，芜姬双手合十，分离时出现了一团浓雾，她掌心一推，将浓雾缓缓送进薛绾的额前。

　　失去意识前，薛绾脑中还在想，卫嗣会不会为她赶来。

　　—

　　薛绾身处一片混沌之中。

　　四周都是灰黑的浓雾，还有嘈杂却遥远的声音，令她看不清方向，也看不清自己。

　　很快，世界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薛绾站在一个小山坡上。

　　这里傍山涉水，绿树成荫，还有漫山遍野的野花。但她看见一个场景，打破了这份宜人的美好。

　　一个着秋香色衣裙的女子拉着一个身披藕荷色披风的女子狂奔，她们正被五六个持刀悍匪追击着。

　　秋香衣裙的女子跑得太快，藕荷披风的女子体力不支，被扯倒在地。

　　悍匪迅速追上她们，见藕荷披风的女子无处可逃，手里的刀刚扬起就要落下。

　　秋香衣裙的女子立即扑在她身上，以身护她。

　　面前的情景过于真实，薛绾身在其中，也为她俩捏了把汗。但她是个飘渺的，不存在的虚体，没有办法帮到她们。

　　紧接着只听闻一阵马儿的嘶吼，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把长剑，瞬间击飞了即将落下的砍刀。

　　一个着劲装，腰间系了一把剑鞘的男子，足尖点过马头，跃到众人面前，以一人之力击倒了所有悍匪。

　　悍匪们见敌不过此人，怒骂一句，立刻遁走。

　　男子扶起秋香衣裙的女子，又朝藕荷披风的女子伸出手。

　　女子半爬起，头上的兜帽随之落下，露出她不施粉黛的清丽面庞。

　　男子的双眼刹那间亮了。

　　薛绾惊诧，这个藕荷披风的女子，不就是芜姬吗？

　　芜姬仍惊魂不定，但见危险已经消除，手颤颤的伸到男子掌心里。

　　男子一把将她拉起，随后迅速撤回手，朝二人作了一揖，准确的来说，是面向芜姬。

　　“在下李昭，敢问姑娘芳名。”

　　芜姬垂着眼眸，掩下惊魂不定与羞色，福了福身。

　　“小女子名唤芜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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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面一转，薛绾又看到两个人。

　　芜姬和李昭坐在小山坡旁的湖边，相互依偎着。

　　芜姬：“此次出宫，我父皇已经不喜，恐怕日后再难相见。”

　　李昭握了握芜姬的手：“芜儿，我已与父皇禀明，我心早属意于你，你再等我些时日，我定会亲自到凉国求娶你。”

　　芜姬浅浅的笑着，眉眼都洋溢着幸福。

　　李昭：“此处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芜儿可知叫什么名字？”

　　芜姬懵懂的摇头。

　　“这座山头唤作情人岭，曾在这里相遇的男女，必定终成眷属。你要永远记得，这是属于我们的第一个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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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出现的场景，是一座皇城。

　　夜已深，却人声鼎沸。宏伟的皇城周遭被大火吞噬着，宫人们四处逃窜，一派乱象。

　　芜姬发丝凌乱，面上带伤。

　　她方才亲眼目睹了父皇和母后被穿着盔甲的战士一剑刺死。

　　皇城之上，李昭着戎装，缓缓踏上楼梯，来到芜姬面前。

　　杀神降临，四周顿时安静下来，千百将士齐齐跪下迎接新皇。

　　唯独芜姬一人站在正殿门口，声嘶力竭：“你骗了我！”

　　李昭挑眉看她。

　　“你接近我，是为了在我嘴里套取凉国机密，你从没爱过我！”

　　他轻哂：“爱是什么？一文不值的东西。”

　　芜姬满眼绝望，从袖中拔出一把藏了一夜的匕首，猛地朝心口刺去。

　　李昭神色大变，飞速上前夺过她手中利刃，大手握住她纤细的脖颈，凑近她耳边狠厉道：“芜姬，你是大凉国最后一位公主，可是我把握凉国朝臣的棋子，休想轻易便死了。”

　　“来人，给我将她困于西宫，无我之命，谁也不准放她出来，更不许她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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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国太子李昭率军攻破大凉，登基为帝。

　　而芜姬被困于西宫，日日眼观残花落尽，无悲无喜一年多。

　　宫中只有当初那个带着她逃亡的丫鬟清曲照顾着她。

　　“公主，你多少吃一些吧，饿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芜姬半靠在床头，双眼微微睁开，眼睫不曾抖动过一分。

　　“公主可真是好骨气啊，仇敌的吃食，怎么肯入口呢？”

　　来人穿着华贵服装，梳着妇人发髻，脸上是不加掩饰的轻蔑。

　　一年多以来，除了李昭，不曾有其他人踏足过西宫，陡然听见陌生的声音，芜姬偏头望去。

　　“公主，可知道我？”

　　女子自顾自的在床边坐下，她的女侍把清曲赶出殿外。

　　“你们做什么？公主！公主！”

　　听到清曲的喊声，芜姬脸色难得的破裂，狠狠的瞪着眼前的女子。

　　女子掩嘴笑道：“公主不必担心，我不会将这丫头如何的。”

　　芜姬极少进食，浑身没什么气力，虚弱的问道：“你是谁？要做什么？”

　　女子笑容满面，但更多的是讥讽。

　　“公主这个问题问的极好，我是谁？”她站起来，走到一旁背对着芜姬。

　　良久，她转过身来，神情冷漠：“我是当今圣上的妻。”

　　芜姬瞳孔骤缩。

　　“公主以为，李昭只要俘获了你的心，就能夺取了这大凉国吗？”

　　女子复又笑了：“即便从你口中知道了凉国机密、城防布局，没有兵力的支持，又怎么能进攻大凉？”

　　“我是明国第一武将的独女，他娶了我，等于收拢了我家的兵权势力。”

　　“什么时候的事……”

　　“满打满算，两年。”

　　那便是李昭与芜姬相识后不久。

　　“不妨再告诉公主一个秘密。”

　　芜姬已无心思再听。

　　但女子依然要说：“公主以为，李昭在梨台镇救下公主，是偶然么？”

　　“什么意思？”

　　“一切都是李昭算计好的。从一开始，你们相识那日，你被匪徒追杀，都是李昭一手安排的，就为了将你这头愚蠢的羔羊圈起来呀，我的傻公主。”

　　芜姬从床榻上摔下来。

　　“你撒谎！”

　　“我何必撒谎，公主难道不会想想，我如何会知道这些？以你二人现在的关系，我还需要挑拨吗？”

　　芜姬以为，不会再有什么事情能伤害到她了，是她想错了。

　　李昭这两个字，无论何时，永远都能刺进她心里。

　　“不日便是立我为后的册封大典，想必公主定是不会出席为我庆祝了，我准备了些吃食，公主吃过，便是对我与李昭的祝福吧。”

　　女侍放下食盒，跟随女子离开西宫。

　　芜姬全身都在止不住的颤抖，身上的寝衣都被泪水打湿。

　　被困在西宫一年多，憔悴的早就没了人样，她的身上早就没有昔日大凉芜姬公主的影子了。

　　她打开食盒，摔破了碗碟，用残片割破了脖颈，血液顷刻间喷涌而出。

　　“李昭！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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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晚点也许……还有，也许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