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上司是个死神》杉栀

23、蜜糖

　　薛绾的水饺已经见底，卫嗣那碗还不曾动过。

　　说话间，她总是有意无意的瞄一眼卫嗣的碗，一双眼睛写满了想吃。

　　卫嗣蹙着眉头把碗推过去。“本殿近日辟谷修炼，你吃。”

　　薛绾欣喜的接过水饺。

　　“谢谢殿下。”

　　“今日审判做的如何？”

　　提起今天审判的事，薛绾便想起了郭逢，怒气又涌了上来。

　　“殿下，怎样十恶不赦的人才应该直接灰飞烟灭啊？”

　　卫嗣心中隐隐有猜测。

　　“怎么？可是遇上什么人了？”

　　薛绾用筷子狠狠地戳烂碗里的水饺，咬牙切齿道：“人界的那个郭逢，到我们阴阳殿里来了。你说戚月和段信好不容易死了才在一起，姓郭的又赶上来了，这叫什么事嘛？”

　　卫嗣轻哂一声：“每个人犯错都要接受惩罚，但每个人也都有赎罪的权利。他的罪责还不到要撕毁元神的地步。”

　　“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通过赎罪，洗清自己心里的龌龊。”薛绾恶狠狠道。

　　心理扭曲思想龌龊之人，怎么会因为在阴阳殿这样舒舒服服的地方干一阵子的活而痊愈呢？

　　卫嗣：“你以为他们在阴阳殿接受惩戒后便能安然无恙的投生么？”

　　薛绾一愣：“什么意思？”

　　“大奸大恶之人，惩戒结束后会在身上刻下阴阳烙印，这个印记会跟随他进入下一世。投生于世，未必是重新做人。”

　　言下之意就是，重新投胎，会变成阿猫阿狗、蛇虫鼠蚁也不是不可能。

　　卫嗣抿了口茶，继续说道：“若是有幸，下世依然为人，必定遭受大大小小的磨难。若是此人继续作恶，印记会提示天界的缘神，在他的运簿上随意添几笔……”

　　一个人的生生世世，皆被捆绑在一起，直到通过行善真正将自己身上的罪孽赎清了，才可与前世解绑。

　　“这么牛！”薛绾咽了一口口水，开始回想自己以前有没有做过什么坏事。

　　卫嗣戳了下薛绾的额头，起身离开。

　　那郭逢怎么办呢？要是让他待在这里，再捣乱可怎么办！

　　薛绾忽然一拍大腿。

　　那就想办法让他彻底死心！

　　—

　　为了让戚月和段信见面无阻，薛绾利用职权将段信调去了膳房，负责每日的柴火。

　　如此一来，他与戚月便不用每天半夜偷偷见面了，有好几次都被偷溜去膳房找东西吃的薛绾抓了个正着。

　　就是这个郭逢略为棘手，他被风婧安排在了长廊，负责院落洒扫，那条长廊是去膳房的必经之路。

　　郭逢的阴灵牌不是薛绾赐的，即使他要尊薛绾一声薛掌事，薛绾也不能对他有所调动。

　　若是薛绾赐的倒还好，她还可以利用阴灵牌强制郭逢的行为。可偏偏不巧，那日薛绾拒绝审判他，导致现在她想把他调走还得询问风婧的意见。

　　风婧最乐于与薛绾作对，贸然开口，定会把郭逢给直接调到膳房去。

　　几日观察下来，薛绾确信郭逢对戚月仍心存歹意。明明有更近的路，却去哪都要特意经过膳房，然后对段信冷嘲热讽一番。

　　段信又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只要郭逢不伤害戚月，他可以选择性忽略掉郭逢的存在。

　　奈何郭逢死了一遭，已练就了一身不要脸的功夫，段信如何无视都不肯罢休。

　　每每被薛绾见着了就是一顿好打，第二天依然往膳房去。

　　因此，为一劳永逸，薛绾决定，要帮戚月和段信在阴阳殿举办一场婚礼！

　　并且，要逼着郭逢亲眼见证却不能捣乱。

　　薛绾与段信商量时，段信还不愿意，认为两个人能够待在一起便足够了。而且此举一旦刺激了郭逢，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可薛绾长了一张嘴，愣是搬出了什么仪式感、托付终生之类的话术说服了段信。

　　薛绾自己也没想到，她年方十八，竟沦为了给两只鬼说媒的媒婆。

　　为了尽早解决郭逢这个大麻烦，薛绾与段信商量好，成亲之日定在三日后的八月初一。她还托阴阳殿中年长的侍者算过，是个万事皆宜的好日子。

　　时间紧迫，嫁衣和许多东西都需要采买。地界定是指不上的，必须要去人界买。

　　可上次因为他们私自离开阴阳殿，阿献发现的那条暗道就被死神用结界封住了，他们就连去地界都困难，更别提去人界。

　　薛绾一拍脑袋：“雾行车！”突然的举动把阿献微微吓到。

　　“阿献，我看你这手也好的差不多了。”薛绾拉起阿献的手，晃了晃，确认手已经好全。

　　她道：“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

　　—

　　今日是卫嗣闭关修炼最后一日，辟谷这么些天，出来定是饿极了。

　　薛绾本想传好晚膳等他，不巧膳房负责卫嗣晚膳的侍者受了伤，无法下厨。

　　膳房侍者众多，只有这个侍者做的膳食最对薛绾的胃口。她的嘴已经被养刁了，不想让自己将就，也不想让刚出关的卫嗣将就。

　　薛绾有求于人，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显示出诚意。

　　因为家庭不富裕，父母每日早出晚归，薛绾从小便要担负起弟弟妹妹的一日三餐，磨练多年厨艺，她还是挺有信心的。

　　戚月在身边给她打下手，洗洗菜洗洗碗，段信则负责添柴烧火。

　　卫嗣辟谷修炼多日，脸颊肉眼可见的瘦了许多，她打算做一道肉菜让卫嗣尝尝。

　　“戚月，学着点，我准备做一道神经病烧鹅。”

　　“神经病烧鹅？我多少也吃过许多新鲜的菜式，可这菜名我闻所未闻呀。”

　　“开玩笑啦，深井烧鹅是我们家乡的一道名菜，是烤制的，但是这里没有烤炉，我只能明火烤了。”

　　段信按照薛绾吩咐，寻了一根较为笔直的树枝，打磨成光滑的木刺。

　　薛绾不敢自己杀鹅，硬是逼着小甲帮她杀了一只鹅，不过代价是要让他也尝尝。

　　好在这只鹅够肥，薛绾答应了。

　　此处不同于现代，材料稀缺，麦芽糖和色素都找不到，只能换蜂蜜和其他材料替代。她把光秃秃的鹅腌制好，穿上木刺后架在灶台上。

　　薛绾拿着一根木铲，叉着腰站在灶台边指挥火候。

　　氧气美女，在线烤鹅。

　　郭逢每日例行来作死，刚好撞见薛绾在膳房，赶紧趁她手上的木铲还没飞过来时先行遁走了。

　　薛绾没用过灶台，火候不好掌控，段信又是个二愣子，烧鹅险些烧焦。

　　幸好只是色泽没那么好看，表皮酥脆并没有破。

　　砍好烧鹅，分给了帮忙的人后，薛绾端着几道菜坐在了寝殿中等候。

　　除了深井烧鹅，她还做了番茄炒蛋和麻婆豆腐。她记得卫嗣不爱吃甜，所以番茄炒蛋没有放糖。

　　等了许久，菜都快放凉了，薛绾忍不住偷吃了几口，卫嗣才回来。

　　薛绾兴奋的招手：“殿下，你回来了，快来用膳！”

　　“今天殿下的御用厨子受了伤，猜猜这些菜都是谁做的？”

　　“哦，谁？”卫嗣显然没什么兴趣，依言在桌边坐下。

　　“殿下猜猜？”

　　卫嗣抬眼瞥她，语气淡淡：“你。”

　　薛绾想不到卫嗣一下子就猜中了，有些惊讶。“殿下怎么知道的？厉害了。快尝尝这鹅味道如何，辟谷多日，你都瘦了。”

　　卫嗣略有些惊讶，下意识伸手摸向自己的脸。

　　他不过是随口一说，并不认为这桌卖相还不错的菜会是出自薛绾之手。

　　薛绾如今已经很有贴身侍者的自觉了，提前用公筷夹到小碟子里摆在他面前。

　　“快尝尝。”

　　卫嗣并非对今日这顿饭菜没有兴趣，而是一直都对吃食没有兴趣。见薛绾满心欢喜的期待着，不忍心浇灭她的热情，终于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

　　“怎么样？”

　　烧鹅的脆皮，对于卫嗣来说极其陌生，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他吃过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

　　“尚可。”

　　薛绾见卫嗣的反应平平，便知道应当是不满意的了。不过她也不指望一个异世界的人能多喜欢吃她做的菜，如若不是因为有求于他，才不肯亲自下厨呢。

　　而且如果卫嗣喜欢上了她做的菜，改让她天天下厨，那也是得不偿失啊。

　　“哦。”

　　“我不常吃人类的吃食。”

　　卫嗣并非凡人飞升成神，而是生来就是神。生于天界，长于天界，食仙丹玉露长大的他，自然是吃不惯人界食物的，哪怕好几天不进食，也不会对身体有丝毫影响。

　　“哦，这样啊。”

　　薛绾在心中腹诽道：那是谁天天到饭点就让传膳的？

　　卫嗣打量了一下薛绾的表情，问道：“这是你特意为我做的？”

　　薛绾自然而然的点点头：“是啊。”

　　卫嗣以为薛绾很失望，竟生出一些不知所措来。他又夹了一块入口，故作深沉道：“甫一入口，味道一般，再尝时，却觉得回味无穷。”

　　“？”薛绾一脸懵逼。

　　卫嗣又夹了一片鸡蛋，“嫩滑不腻，口感绵密，本殿认为你的厨艺已可与人界的御厨比肩。”

　　“额，谢谢？”

　　怎么突然开始输出彩虹屁了？

　　薛绾知道自己的厨艺不差，但说与宫廷御厨比肩还是大可不必。

　　她呆呆的望着卫嗣，脑子里正疑惑卫嗣方才的蜜汁发言，卫嗣忽然伸过来一只手，在她脸上掐了一下。

　　？

　　“为什么……掐我？”

　　卫嗣的手松开后便不知该如何摆放了。

　　“你脸上有点……灰。”

　　薛绾摸了一下被卫嗣掐的位置，确实是有点灰，估计是刚才烤鹅的时候沾上的。

　　“谢谢……”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薛绾从前因传言害怕卫嗣，与他单独相处时会坐立不安，可如今两人熟悉了，她也看清卫嗣并非传闻那般，今日却是第一次，因气氛尴尬而感到局促。

　　薛绾脸色不对，卫嗣才醒悟过来自己的行为不妥，立即正色：“咳……既是亲自下厨，可是有事要求本殿？”

　　这才是正常的卫嗣啊。

　　终于进入了正题，薛绾收起尴尬，讪讪地笑着，把自己垂涎已久的烧鹅腿夹到卫嗣碟子里。“殿下，小的确实有事相求。”

　　“哼，说说看。”

　　“很简单的，小的想借一下殿下的雾行车。”

　　卫嗣微眯眼，“借雾行车作何？”

　　“我想给戚月和段信举办一场婚礼，让他俩在阴阳殿成亲，但是需要到人界去采买用品，所以……”

　　薛绾天真的以为卫嗣会借，睁着一双水灵的杏眼看着卫嗣。

　　卫嗣看着她，沉默一阵，就在将要陷进这双眼睛之前，他道：“不可。”

　　“为什么啊？”没有雾行车，就无法离开阴阳殿了。

　　卫嗣偏过头去，不看她。

　　“雾行车认主，且非冥火不得驱动。”

　　就算卫嗣真的将雾行车借给薛绾，阴阳殿中，除了卫嗣无人会施展冥火，雾行车便成了一架破轿子。

　　“啊……”薛绾很失望，这样就没办法去采买物品了。

　　薛绾本想替阿献借来雾行车，然后自己留守阴阳殿盯着郭逢的。可雾行车用不了，总不能拜托卫嗣带阿献下界吧？

　　她不信自己的脸能大到这个份上。

　　“不过，若是你执意要去，本殿可以勉为其难带你一程。”

　　卫嗣话音还未落，薛绾就抢先说道：“不是我去，是阿献去。”

　　“……”

　　薛绾又高兴起来：“那既如此，便拜托殿下带阿献去采买啦！”

　　“……”

　　说罢，薛绾又将卫嗣碟子里的那只烧鹅腿夹了回来。

　　“殿下吃不惯人界食物，这只鹅腿就交给我消灭掉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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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卫嗣：老婆失望了，看我变身彩虹屁屁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