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效契约》执江子

1、契约

　　#余菀书现身首都机场，这套穿搭给几分？ [吃瓜]#

　　【营销号有完没完？余菀书是钢琴家，不是流量爱豆，天天评价人家穿搭有意思？】
　　【十分！书书美呆！】
　　【万能的网友，同款链接有了吗？】
　　【@丛钰 @薛佑卿出来挨打，人家一个钢琴家的带货能力都吊打你们】
　　【也不能这么比，钢琴家的气质和普通明星能一样？同样的衣服穿在人家身上就是高级好吧】
　　【都谈不到气质那儿去，就说脸，娱乐圈有几个能比得上的？这神颜披蛇皮口袋都好看】
　　【水军别吹了，昨天我人就在现场，余菀书这次演奏选曲简直儿戏，我看她就是被网友吹飘了】
　　【喷个锤子，到她这级别，选曲都是深思熟虑的，难不成每次演奏都炫技？】
　　【啧啧啧网络喷子真是拿起键盘就是专家，牛逼死你了】

　　【好了大家都别吵了！我来放个瓜吧！听说余菀书要参加果台的那个什么音乐综艺，真假？】
　　【卧槽！余菀书参加综艺？？？太自降身价了吧？？？】
　　【果台推出的一款演奏类音乐综艺，嘉宾都是大佬，逼格不低。而且国内这类综艺很少，就算是国外也基本都搞糊了，这次看果台的策划还是不错的，值得期待。】
　　【余菀书以前连采访都只接受官方的，突然参加综艺，可能也是抱着提拔一下新人的想法，咱们国内还是有很多有天赋的孩子，只是缺少门路罢了】
　　【啊啊啊书书真的人美心善！前几天还成立了基金会！】
　　【这就夸上了？这瓜还不知道真不真呢……】

　　“……”
　　余菀书放下手机。
　　信息时代真可怕，她人刚下飞机，网上就已经讨论得热火朝天。

　　“书书姐，”驾驶座上，助理齐笙回头，“咱去哪儿？”

　　余菀书望着窗外，似乎在思考。
　　片刻后，她答：“回家吧。”
　　顿了顿，补充道：“望江老宅。”

　　望江，东宁市老牌富人区，一座四面环江的小岛。
　　在高楼大厦林立的市中心，这座岛独有绝佳风景，聚集着本市最为富裕的权贵们。

　　余家不算权贵，只是家里世代从文，曾经也算名门。
　　文人清高，不屑商贾，好在余家祖产丰厚，且名望也能值几个钱，生活上还算随心所欲。

　　当初东宁市还是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时，爷爷奶奶看中望江风景，再借助人脉关系，勉强拿到一块地，在这儿修了一座小四合院，住到如今。
　　后来父母年纪大了，便一道搬过去养老。

　　也就是说，余菀书今天回家，面对的不是两个人，而是四个人。
　　她今年二十六岁。
　　母亲每次打电话来三句话不离结婚，五句话不离生子，叨得她脑子抽筋。
　　隔着电话尚能应付，回到家——

　　余菀书烦躁地按了按眉心。

　　齐笙偷偷从后视镜瞥了一眼，犹豫着问：“姐……你不是说阿姨又催你相亲了么？咱怎么还不躲着点儿啊？”

　　“躲不过。”
　　余菀书摁熄手机屏幕，语气淡淡。
　　“我回国的消息，已经上热搜了。”

　　*

　　在决定转职之后，教会家里的老人上网，就成了余菀书这辈子最后悔的决定之一。

　　到家。
　　四个老人先盘问她是否真要参加综艺，又问她为什么转职。

　　“学这么多年钢琴，白学的啊？”奶奶很生气。
　　“你现在的成就，多少人难以望其项背。”余沛先皱眉，“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爷爷语重心长：“囡囡呐，这做人可不能太骄傲啊……”
　　“你小时候多喜欢钢琴，练到手指僵硬都不肯罢休，现在怎么……”兰晓芸忧心地问，“是不是烦了？这也没关系的嘛，人人都会有瓶颈期，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呀，不要这么盲目……”

　　家人或有恨铁不成钢的指责，或有苦口婆心的劝慰。
　　余菀书安静地听着。
　　最终什么也没解释。

　　“我有我的打算。”
　　她似是早已思考过许久，面上平静得毫无波澜。
　　“我确实会参加综艺，而且，以后在电视上露脸的时候，可能只会越来越多。”

　　余菀书知道，家里人一向最不喜欢娱乐圈。
　　因此今天她是夹紧了尾巴才回来的，尽量将态度放得很低。
　　虽然没有解释为什么转职，但她详细地列出了自己五年内的规划，以让家人安心。

　　见她着实油盐不进，而且对于未来有踏实的规划，老人们便都不再说什么。
　　毕竟到了这个年龄，家长已经无法插手太多。

　　不过……
　　管不了事业，家里事还是可以管管的。

　　兰晓芸掐准她心虚，趁机提起相亲。
　　余菀书只好答应先看看。
　　闻声，奶奶立刻抱着平板，攘开众人挤到她身边。

　　“是我好朋友的孙孙哦，”奶奶献宝似的，将平板让她眼前一送，“长得可帅的勒！”

　　余菀书接过平板。
　　垂眼。

　　是个熟人。
　　准确地说，是个经常出现在新闻上，但实际上并不认识她的熟面孔。

　　屏幕上，男人有一张建模般的脸，五官深刻而精致。
　　——标准得几乎挑不出一丝错处的美男。

　　余菀书之前偶然看见有个帖子讨论这个人的脸，从头翻到尾，一个批评的声音都没有。
　　还有些特别能吹的，说他是当代最能够体现本国最高审美的男人。
　　天花乱坠的，像粉丝给爱豆写彩虹屁。
　　关键是居然没人反驳。

　　“温家的小孙孙哦！家境也蛮好的勒！”奶奶兴致很高，手舞足蹈地继续卖安利，“孩子老实的！奶奶都打听过的勒，他名声很好的，从来不搭理外面那些小姑娘！”

　　“温时禹，我知道。”
　　余菀书面色平淡，语气毫无起伏。
　　随后她看向奶奶，勉强掺上一丝讶异的情绪——
　　“奶奶怎么相中他？您不是最讨厌商人？”

　　“哎——”奶奶急道，“他家不一样的！”

　　“妈，我说吧。”
　　兰晓芸开口，音色是和女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清冷，语气却要有温度得多。
　　“温家虽然经商，但难得是比较有艺术气息的商人家庭，你奶奶和他奶奶以前可是好姐妹呢。只是后来他奶奶去世，咱们两家便没怎么联系。这几天奶奶在家里翻旧照片，忽然想起他家那个小儿子年龄合适，就让你俩相一相。”

　　余菀书有些说不出的难堪。
　　“咱家去找他的？”

　　“当然不找他啦，是跟他妈妈联系的。”兰晓芸说，“他妈妈也很着急的，很乐意让你们相一相的。”

　　余菀书沉默。

　　“他现在二十七，听说还没交过女朋友，虽说这年龄……”
　　兰晓芸顿了顿，继续道：“但男孩子事业心重，阿妈觉得可以理解。再说了，你这么大年龄不也没交过男朋友吗？人家也没瞧不起你。”

　　余菀书：“……”
　　一个男人，母胎solo二十七年。
　　传言温时禹性冷淡。
　　居然是真的。
　　谁瞧不起谁？

　　“当然阿妈也不是逼你。”兰晓芸柔柔一笑，“只是想让你多认识几个同龄人。反正见见嘛，也不吃亏的，是不是？”

　　余菀书叹了口气。
　　“好。什么时候？”

　　“这个我们没跟人家定。”兰晓芸拿起手机，试探地问，“阿妈把他微信推给你，你们年轻人自己商量，好不好？”

　　余菀书迟疑。
　　——还得聊微信。
　　这就很烦。

　　然而兰晓芸的消息已经发了过来。

　　身周投来四双暗戳戳的视线。
　　余菀书硬着头皮点开消息，发送申请过去。

　　出乎意料的，没经过验证就加上了。
　　像个卖盗版影片的小号。
　　要么，就是那种与私人号分开的，专用来应付生意伙伴的工作号。

　　看来对方也没怎么当回事儿。
　　余菀书心下一松。

　　“那我……”
　　她试图从沙发起身。
　　转头却见四位老人全都盯着自己。
　　目光里饱含意味一致的鼓励。

　　余菀书：“……”
　　所以呢？
　　还要做什么？
　　能不能让她一次性死个痛快？

　　“聊聊呀，”兰晓芸用下巴隔空点了点手机，“人家都通过你了。”

　　“不是，他只是……”
　　话到一半，被余菀书咽了下去。
　　她怎么能奢望跟几位老人讲清楚这件事？

　　“行。我聊。”
　　余菀书捏紧手机。
　　还没开始打字，内心已经冒出一股子羞耻。

　　【你好，我是……】
　　删除。

　　【您好，我是余菀书……】
　　删除。

　　【温先生您好，我通过家里人……】
　　删除。

　　【温……】
　　删除。

　　“嗨呀！”奶奶看得想抢手机，“哪里有这么难的！”

　　怕手机真被奶奶抢去，再发些什么令人无法挽回的消息。
　　余菀书匆忙按出两个字。
　　【你好。】

　　等待几秒，那边很快回来消息。
　　【您好，请问您是？】

　　这个语气，一看就不是温时禹本人。
　　估计是秘书。

　　“这小孩挺有礼貌的呀！”
　　奶奶显然没想那么多，开心地拍余菀书的肩。
　　又炫耀地朝爷爷努努嘴，“瞧瞧！我推荐的！”

　　爷爷不大耐烦地摆手，伸长脖子去看余菀书的手机。
　　一面道：“管他哪个推荐的，赶紧谈一个是正经！”

　　余菀书：“……”
　　她才二十六岁。
　　娱乐圈里同年龄的女明星薛佑卿和丛钰还正当红。
　　人家在网上天天被粉丝吹少女感。
　　但她在干嘛呢？

　　因为旁边一直催促，余菀书只得继续发消息。
　　【我是余菀书】

　　发完这行字，她在心里组织语言，不知道怎么和对方解释自己的身份。
　　总不能直接说“我是温总相亲对象”？
　　过于直白，必然会被身后几个拿笔杆子的老人轮番批评。
　　但若要委婉一点，跟一个秘书，好像又不便谈及这种私人话题。

　　正纠结着，对方消息回了过来。
　　非常简单，简单到只有一个符号。
　　但正是这个符号，让余菀书确定此时对面一定是温时禹本人——

　　【？】

　　既然是本人，那就好解释了。
　　余菀书打字：【你好，我母亲方才给我推了你的微信】

　　还没点发送，那头又挤出一句话：
　　【哦，相亲。】

　　没想到对方会这么直白地指出来。
　　余菀书尴尬得头皮发麻。

　　紧接着——
　　【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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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温时禹：啧，好主动一女的。
——
下一本《揽月光》已经开啦，文案如下：
【甜系小太阳X偏执黏人精】#治愈向#
暴雨将天色压得黑沉，云念站在檐下给冬荣表白。
男人身量颀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底不带任何情绪，“我不喜欢你。”
云念心灰意冷，冒雨离开。
-
再次见面是在一家酒吧。
寒冬腊月，男人醉得厉害，眼尾都泛着潮红。
他身上只穿着件单薄的黑衬衣，又不知被谁泼了冷水，蜷在角落中微微发抖。
衬衣颜色被湿意染得更深，一截玉白的脖颈从衣领探出，在夜色里显出妖异的诱惑。
犹豫片刻，云念狠心转身，却被人拽住裤脚。
她低下头，凉声问：“您有事？”
“念念……”他抱着她的腿往上蹭，失魂落魄地说，“别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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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冬荣复出，天才歌手荣光依旧。
庆生这日，他抱着吉他直播，在线人数高达千万。
歌唱到一半，网友们看见他突然放下吉他说：“今天就到这儿吧，大家早点休息。”
然而他似乎没注意到自己忘了关直播，很自然地侧首问：“吃完了么？”
这边，云念刚吃完最后一颗草莓，闻言愣愣点头。
冬荣从她指尖摘下萼片咬在唇间，妖孽似的说：“那吃我。”
千万在线网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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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绝望的那几年，冬荣看众生皆如地狱恶灵。
后来他觉得自己就是恶灵，贪婪地从云念身上吸取光。
放她回人间，又拽她入深渊。
【小剧场】
某日凌晨，云念到洗手间去接客户电话，半个小时后开门，看见冬荣正奄耷耷地站在门口。
他眼睛发红，脑袋上戴着顶绿油油的帽子。
云念哭笑不得，正想顺毛，冬荣扭头就走。
过了一会儿，云念收到一条短信——
【我才不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