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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我会对你更好 ...

  •   纹身师是个操着外地口音的中年人,技术一流。常今趴在椅子上,听着机器“嗡嗡”的声音,昏昏欲睡。闻枝北坐在他左手边,看着他露出来的肩膀和手臂:“常今?”
      “嗯。”
      “我……”
      闻枝北难得露出犹豫的神情,似乎在考虑怎么措辞。这时纹身师出去喝水,只剩下两个人在小屋里。闻枝北:“那天我们试戏……”
      常今一下子清醒了。
      “试戏的时候,我总觉得我们俩好像以前……”这个话题不太好继续开展下去,闻枝北干咳一声:“以前好像就这么做过。”
      哪样做过?上床么?
      常今一脸“你在说什么”的表情:“不可能吧。”闻枝北笑了笑,同时心里有点诡异地酸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欣慰还是失落:“我想也是。”
      纹身师进来了,两个人终止了这个话题,又开始了之前的沉默。
      常今扭过脸,心跳的砰砰响,声音大的他不得不捂住心口,生怕这声音被闻枝北听到了。
      他记得?他怎么可能记得?不可能不可能,一定不可能的。
      常今背上刺的是一支白兰,伤口就是花的枝干,欲开不开的一束,配着他的皮肤和身材,有种妖艳又禁欲的美。
      纹身师自己也特别满意,给常今比了个大拇指。
      出门的时候天色还早,闻枝北问:“我送你回去?”常今住的地方离这里还挺远,也不好打车,常今就没拒绝。闻枝北的车和人一样,低调型的,干干净净,半个小时的路程一会儿就到了,常今:“再往里面都是小路,不好开,我就从这里下吧。”
      闻枝北在附近停下,然后和常今一起下了车。常今不解,闻枝北笑:“以前也没怎么听你提起过家人,所以一直没见过,现在都要到家门口了还不去瞧瞧,也不太好吧。”他弯腰把后备箱的水果拎出来:“怎么说我也是你朋友,见见老人家是应该的。”
      是朋友。
      常今看着他的背影,呆呆的站着,等人走出几步了才醒悟过来,连忙追上去。
      如果能一直是朋友,就已经很好很好了。
      筒子楼又小又暗,抬头看都是晾的裤衩内衣,往下看是坑坑洼洼的积水,还弥漫着一股又酸又难闻的气味。常今看了闻枝北一眼,他脸色正常的很,就好像走在外面的街道上一样平常。
      两个人走过小巷,前面的路稍微宽敞点,两侧排着几个垃圾桶,再往里就是居民楼。垃圾桶旁边站着一个老人家,头发在脑袋后面挽成一个髻,看不清长相但穿的很干净。
      常今一下子停住了。
      有几个打扮流里流气的小青年蹲在垃圾桶旁边扔空水瓶,一看就是故意的,那老奶奶也不动,就巴巴地站在旁边等着。
      常今:“喂。”
      小青年正愁没事做手痒痒呢,一抬头,面前的人长相清丽气质清冷,看着不像筒子楼里好欺负的人,于是又胆怯了。
      再往后面一看,人后头还跟着一个人呢,那个子足有186,腿长的能到自己的肩,立刻不敢吭声了,乖乖地把瓶子丢在地上就跑。
      常今把瓶子捡起来,顺便接过老人的垃圾袋:“奶奶。”
      闻枝北很意外。
      他猜到常今的生活条件应该不是很好,当年一起做练习生的时候,常今就是打工最多,平时也最在乎钱的那一个。填出道梦想,人家有的填当明星,有的填热爱舞台,就他写了俩字:挣钱。
      可是常今长了一张还挺有钱的脸,总是能让人忽略他是个穷鬼的事实,所以闻枝北有点吃惊,他长腿一迈,和常今并列而行。
      常今低声:“我奶奶她,生过一次大病,现在记性不太好。”
      常奶奶:“小伙子你拿我垃圾袋干啥啊?”人还是笑眯眯的,一看就是个性格很开朗的老人家。
      闻枝北和常今扶着老人上了三楼,里面的家具都很老旧了,地方也狭小,外面是客厅,里面是个卧室,隔开了一间当卫生间。厨房是公用的。
      闻枝北在哪都是安然若素的,不管是在高档酒店还是地下餐馆都是平常的样子。他放下水果,很自然地被常奶奶拉着聊天。聊着聊着,老人家又清醒了,一转眼看到常今:“今今回来啦。”
      “奶奶。”
      “哦呦你身上怎么这么脏的,快点去洗洗澡,今天给你做包子吃。”
      闻枝北忍不住出声提醒:“你肩膀现在还不能沾水。”
      “没事,我就洗洗下半身。”
      闻枝北:……
      常今:……
      啊啊啊啊,我这是什么屁话!好在常今体质特殊,脸红也看不出来,抱着换洗衣服就钻到洗手间去了。他们家的热水要等很久,期间常奶奶拉着闻枝北,她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糊涂,说的也是漫无边际,上一秒在说常今,下一秒就又跑到自己年轻时候去了。
      好在闻枝北足够耐心,也不插话,常奶奶很久没遇到这么听话好看的年轻人了,拉着他去里屋,要给他找常今小时候的照片看。
      相册很薄,里面的照片也不多,大部分都是成年后的常今。
      清清冷冷的,站在那儿也不用什么打扮,就已经很好看了。
      可是奇怪的是,照片里也没有出现常今的父母。只有几张是小时候的常今,小尖脸,剪着齐刘海,脸颊嘟嘟的,睁着大眼睛有点迷茫地盯着镜头。
      闻枝北:“怎么没有常今的爸爸妈妈呢?”
      最后一张终于有了。
      常今站在中间,左边是个相貌老实的年轻男人,右边则是个眉目很艳丽的女人。应该就是一家三口了。
      可是三个人的身体都离的很远,脸上也全没有一点开心和高兴。
      常奶奶拍拍相册:“格女人!”
      闻枝北听不懂:“什么?”
      常奶奶:“格女人坏的很咧,男人也不是个好东西,看常今长的不像自己,就老怀疑不是自己的种。”
      闻枝北看着照片,常奶奶又说:“还老打他,后来离婚了,被什么什么委警告了一下,孩子就判给了那个女人。这女人心肠毒哦,不敢当着邻居的面打孩子,就拿针扎他,那么粗的针哦。”
      常奶奶抹抹眼泪:“我就是在垃圾桶捡到今今的,才这么大,好可怜,瘦的一把骨头。”
      难怪!
      难怪常今从来不提自己的父母,难怪他那么怕打针!
      闻枝北的拳头一下子握紧了。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就好像有个人把他的心剖开,往里面浇了一勺沸腾的开水,烫的他眼睛发红,嗓子眼堵了棉花一样难受。
      常今神清气爽地出来,想了想,掏出一件干净的衬衫穿上。对着镜子一看,显得脖子太长了,又换了件立领的,又衬的太白了,没什么男子气概。最后穿了个普通卫衣。
      出来没看见闻枝北,常奶奶吃着闻枝北给削的苹果,说:“小伙子去给我们做饭吃了。”
      闻枝北做饭的手艺相当好,当年已经是吊打所有练习生了,现在经过时间的打磨更加厉害,简直媲美业界大厨的水平。
      五菜一汤,撑的常今直翻白眼,就这样闻枝北还不停手,不停的往他碗里夹菜。
      “我都吃饱了。”又夹了一只鸡腿。
      常奶奶笑眯眯:“吃嘛吃嘛。”常今闭着嘴,怕自己一开口饭就从嗓子眼里跑出来:“真的……吃不下了。”
      常奶奶:“小伙子人真好,做饭好吃,人也长的好。”
      常今:“是啊,阿枝……我是说他,以前就是最会照顾人的,对谁都特别好。”
      闻枝北:“你还是叫我阿枝吧。”顿了下又说:“我以后会对你更好。”
      常今:“……”
      他咽了口口水。觉得今天像做梦一样,他和奶奶,还有闻枝北坐在这里,一起吃饭聊天,还可以叫闻枝北的名字,还能够听见他说要对自己好。
      这真的不是梦吧?他把手伸下去一掐大腿,疼!
      窗外的光很吝啬地从小窗户照进来,斑斑驳驳地落在闻枝北的脸上。他转过头,对着常今笑了。
      第二天。
      郑忻斜着死鱼眼:“你说什么?你要去找骆……骆什么玩意儿?”
      “骆诚诚。”
      “啊对,你找他干嘛?”
      闻枝北:“我想问问他,当年到底是为什么解散了德人的练习生。”
      “这重要吗?” 郑忻腿抖的整个身子都在晃动:“都解散多少年了,原因还重要吗?你知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这么关键的时候你给我跑了,我不同意!”
      闻枝北不理他。
      郑忻看了一眼他健美的大腿,又开始怂了:“夏林满是小说作者指定的编剧,人又是因为你才接的这个活,千里迢迢地飞回来见你。你说你不去接人家就算了,还把我一个人落在这接待,是不是有点不够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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