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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再遇故人 ...

  •   常今醒了。
      车窗外的霓虹灯不停地闪烁,红的黄的紫的绿的,转的人想吐。
      考虑到自己现在在出租车上,如果吐了可能要赔司机钱,常今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师傅,我胃里不舒服,要不你就停这吧,我走回去。”
      司机沉默了一下:“那可不行。”他阴森森的压低声音:“我要把你绑到村里卖了换大钱。”
      常今:“??????”
      后视镜里一双熟悉的贼眉鼠眼,还对常今wink了一下。
      常今:“你是……徐枣???”
      徐枣:“就是我啊!常今!师傅!你一上车我就认出你啦,结果你一句话没说睡过去了,我都没来得及和你打招呼!”
      常今:“你怎么……喂喂喂,你别扭头啊,好好开车,看着路啊!”
      最后去的徐枣家。他在城南租了一个小公寓,虽然又小又凌乱,但也是个落脚处:“没办法,本来在老家呆的好好的,工作也还行,我女朋友非说出来挣点钱准备结婚,所以就过来了,白天在她叔叔的公司打工,晚上就开滴滴,赚个烟钱。”
      说着掏出一根递给常今。常今摆摆手。
      “哦对,你不吸烟。挺好的,这玩意儿多摧残人,你看我现在,又老又肥,跟过去水灵灵的样子没法比。你就不一样了,这模样气质,跟十年前都没什么区别,怎么弄的啊,吃仙丹啦?”
      常今笑:“我倒是想。工作限制,必须得保持身材。”
      徐枣熟练地点烟:“送你出来那个好像是个导演吧?我听到有人喊他郑导。行啊,你现在也是踏入娱乐圈了,不错,比我们强。”
      一时间气氛有点沉默。两个人当年关系好,可那也是当年了。十年过去,中间隔的不仅是时间,还有阅历眼界和理想。
      都不一样了。
      徐枣:“你说这世界也真小,刚离开德人那会儿,总想着什么时候能再聚一下,可是那时候穷啊,也没手机,人散了就是散了,天南海北的怎么都见不着。现在没这么想了,嘿,还就碰到了。前段时间我还见到了骆姐呢,人家现在可威风了,当红男团的经纪人,我刚开始都没敢搭话,还是人主动问我过的咋样。”
      “骆诚诚?”
      “对啊,他还问起你呢。说你在德人呆了十年,糟蹋你了。”他吐出一口烟圈,往后一仰:“你怎么在德人呆那么久啊?”
      是啊,十年。
      最好的光阴都浪费进去了。
      可那时候的常今并不知道。他一觉醒来,看见的是闻枝北的脸。离的那么近,近的连毛孔都看得清。现在恬静安睡的闻枝北,和昨晚疯狂毫无理智的闻枝北,似乎怎么也联系不到一起。
      他伸出食指摸了摸闻枝北的脸,对方睡的很沉,皱着浓黑的眉毛翻了个身。
      常今沿着他毛茸茸的后脑勺,用眼丈量他的肩宽臂长,甚至还想再去看看他的臀围。
      如果能一直这样多好。
      他撑着手臂坐起来,浑身上下嘎吱作响。镜子里的自己脸色绯红,脖子上都是吻痕,胸前又红又紫,没有一块好肉。
      这个时候常今才意识到了不妙——这副样子怎么去面试?
      好在骆诚诚也是人精,看见包的严严实实的常今之后就意识到了不妙,把他拉到角落一看,瞬间就明白了:“你先回去吧,广告的事以后再说。”
      这就是黄了。
      可常今没死心。大概是因为和闻枝北的这一夜冲乱了他的头脑,常今做了一件很大胆的事情——他按照名片上的电话和地址找到了广告商,想最后一次争取这个机会。
      他想和闻枝北一起出道。
      然而夭折了。和广告商在一起的,还有德人当时的大老板。常今还没来得及因为“私联广告商”这个罪名而为自己辩解一下,就被骆诚诚的下一句话惊呆了。
      “练习生计划流产了。德人内部要重组,所有的练习生原地解散。”骆诚诚整天咋咋呼呼,一点屁大的小事都能急到秃头,可真遇见大事反而安定下来了:“算公司解约。但你违反公司约定,越过经纪人联系厂家,是你违约在先。按照协议上写的,你得赔钱。”
      常今哪有钱。他一无所有,只有青春。
      十年长约签下来之后,他就连青春也没了。
      事情来的太仓促,他再回到德人那破旧的小二楼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了。徐枣不在,闻枝北也不在。两个人曾经纠缠过的床上冷冰冰的一片,只有一个白花红底的被单。
      他想闻枝北,想常奶奶,然后想起了骆诚诚对自己说的话:“常今,我对你太失望了。虽然不能出道,但你其实一直是我很看重的一个人,我还和老板信誓旦旦的说,只要签了你,你就一定能红。可是我错了,你压根就不适合当个偶像,你太自我了。”
      “哦对了,我没跟练习生们说实话,只说因为一些原因,所以出道搁浅了。我不想他们对德人失望,也不想他们对我失望。我虽然爱钱,推你们也是为了钱,但跟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真心把你们都当家人看的,我还想过,我要是能把德人接过来,就把你们都找回来,还想办法让你们在一起。可哥做不到了。”
      小时候看小说,里面有一句“十年梦一场”。
      说的真好。
      十年,就真的像一场梦,晃晃悠悠地就过去了。
      如果没有再次遇见闻枝北,常今的生活会这样就既定下去,那一夜就湮没在时光里,等到常今很老很老的时候,再默默地翻出来,一想,啊,我曾经和我最喜欢的人在一起过。
      虽然很短暂,但是很幸福。
      常今从回忆里回过神,看向了窗外。徐枣吐出烟嘴:“骆姐还给了我一箱东西,说是你的,你当时说不要了当垃圾扔,可他没舍得,说挺有纪念意义的,让我碰见你的话就还给你。”
      他从里屋拖出来一个纸箱,里面都是一些CD相册日记本什么的零碎,还有一个小摄像机。
      “留着吧。”徐枣叹气:“现在想想以前还挺快乐的,每天上课练舞,虽然累的跟狗一样吧,但是有劲儿有奔头儿,多简单啊。现在有钱有家了,反而没意思,里里外外的每天都是钱和关系,全他妈是瞎忙,一天天的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活的没劲透了。”
      常今就把东西都抱回家了。
      常奶奶惦着脚在吃药。常今给她量了血压,又做了饭,还陪着看了一会儿电视。常奶奶的身体时好时坏,今天的还精神不错,小品看到一半就歪着睡着了。
      常今把她抱回屋,自己蜷着在沙发上将就睡了。
      梦里来来回回的,一会儿是闻枝北温柔缱绻又多情的脸,一会是夏林满抬着下巴对自己说“你配不上他”,甚至还梦到小时候自己吃不饱时偷偷跑出来,躲在垃圾桶后面看着天上的云朵。
      那云朵又大又软,像棉花糖。
      最后还是一阵敲门声把常今给惊醒了。他脑袋发懵,看着门外的闻枝北:“……”
      闻枝北的视角里,常今头发乱蓬蓬的,脸色发红,眼神还带着刚睡醒的懵懂,和记忆里总是冷静自持和别人界限分明的样子很不同。
      也很可爱。
      常今胡乱地摸了一把脸,慌张地把人让进来。
      闻枝北:“昨天你走的很匆忙,我也没得及和你找个招呼。早上打你电话还没人接,我担心你有事,所以过来看看。”
      常今在沙发里翻到自己手机,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
      常奶奶从里屋出来,她不记得闻枝北了,只一个劲儿催促常今去做饭,闻枝北站起来:“奶奶我去吧。”楼下就有个小超市,闻枝北买了一只鸡,又买了常奶奶喜欢的西葫芦,炒了三个菜一个汤。
      常奶奶吃的笑眯眯:“阿枝做饭真好吃,比今今厉害。”
      这是又想起他是谁了。
      常今胃里火烧火燎,八成是昨天那杯烈酒闹的。他勉强吃了几口,又扶着常奶奶去午休,出来的时候正瞧见闻枝北在收拾桌子,背影宽阔,身体修长。
      从窗户跳进来的光照在他背后,空气中传来冷冷的花香。
      冬天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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