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之刃》傀也

22、第二十二滴血

　　当事人的富冈义勇在发现自己被某只鬼以一种“见了鬼了”的错愕眼神注视着之时，只是微微偏过脸礼貌地轻点了下头，闪身迅速离开了。

　　虽说走之前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复杂，唐风把这种表情简单地理解成了尴尬。

　　对方走后，醒来的灶门少年也将沉睡的妹妹重新背回到了背上，朝着家里的方向原路返回。

　　或许是要处理死去亲人们的后事吧……

　　如是想着，撑起手中的红伞靠近，自然地遮在两人的头顶为他们挡下风雪。

　　礼貌地道过谢之后，一路上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似乎富冈义勇在与唐风交手前，那位水柱大人便已决定要成全这对人鬼两隔的兄妹了。

　　两人之间有过怎样的交涉详细情况还暂且未知，但回想起祢豆子先前保护自家兄长的行为来看，她的身上有无限的可能也说不定。

　　或许她和普通的食人鬼不一样，没准以后会成为鬼中的例外，而并非会堕落成像无惨势力一般专门收割他人幸福的可憎怪物。

　　这一对兄妹——日后有无限的可能性也说不定。

　　此外，唐风有一种预感，跟着他们直到旅途的最终，或许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花子桑你就安心吧，”在心中默默地立下誓言，“你的哥哥姐姐就放心交给我吧。”

　　风雪仍在持续，悲剧无法逆转。

　　血的气息已经淡薄，死去的亲人们不可能再复生，侥幸存活下来的人们，也只能重拾坚强，继续走下去罢了。

　　*

　　（战国往事）

　　其一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还是战国时期所发生的故事。

　　“你这小鬼，”吃食店的老板插着腰质问身前的一名年轻人，“怎么能随便拿别人东西不给钱呢？”

　　那是一名米色头发的少年，素净清秀面容，白色羽织，发梢末端渐变成灿金的颜色，看似普通，浑身上下却有一种干净清爽的气质。

　　而这是这样一位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少年，此时手里正拿着一只鸡腿，企图吃霸王餐。

　　“抱歉，”不知所云地眨了眨琥珀色的眸子，尖牙啃下一片肉片，“摆在外面难道不是提供给路过之人食用的吗？还有，什么叫做——‘钱’？”

　　老板：“……”

　　这是哪里来的乡里娃娃？？

　　撸起袖子正要大发雷霆，手臂却被一人轻轻按住。

　　略微一怔，抬眼望向一旁悄无声息近身的黑发男子。那人一袭红色羽织，长发高高竖在脑后竖成一个偏高马尾，末梢渐变成深红的发丝卷曲着，恰似燃烧的焰火。

　　“这孩子需付的钱由我来给吧。”

　　继国缘一语气淡淡，低手解下腰间系着的钱袋，递交给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

　　老板看了看男人，又看了看站在一边无辜啃腿的少年，接过钱袋，从鼻子里哼出一声，骂骂咧咧地走了。

　　“看好你家的小孩，多大一个人了，真是……”离开丢下这样一句话。

　　我家的……小孩么。

　　红色的眸子扫过手中一段系着铃铛的红绳挂饰，缘一的嘴角渐渐有了上扬的弧度。

　　妻子的肚子眼看着一天天隆起将近临盆，他为了替即将出生的孩子出门挑选礼物。

　　眼里稍稍带上些许笑意，转向腮帮子鼓鼓认真咀嚼着食物的少年。

　　带着暖意的发色在阳光下似有金色跳跃，那样温柔的颜色，像极了手中会发出悦耳铃音的铃铛。

　　妻子肚中的孩子，他们的孩子，以后也会成长为这样小小的少年吗？

　　不算太高还有机会往上窜的个子，柔软的发顶，稚嫩青涩的脸，像是阳光一般美好充满朝气。

　　一手渐渐放置少年的头顶，铃铛微颤发出清脆铃音，红线纠缠指尖抚上柔软发丝，缘一轻轻地拍了拍唐风的脑袋。

　　*

　　其二

　　“缘一先生！好巧，”坐在树干上晃荡着双腿的少年，笑眯眯歪头朝地上的男人打着招呼，“您在这里做什么呢？”

　　手中拿着一颗野果，白色羽织脱下铺在腿尖，网了一堆青红相间的果实。

　　“是……”抬头，继国缘一仰头看向树上的米发少年，“唐君啊。”

　　草草将羽织在树枝上打了一个结，纵身跃下，唐风好奇地将视线在继国缘一与其身边老者的身上游走。

　　老人紧捂着心脏，苍老的脸上密布着汗珠，似乎很痛苦的样子。

　　俯身微微扶住，继国缘一告知了少年老爷爷打算跨越三座山去见濒死儿子、却又因为心脏不好无法前行的事情。

　　“所以继国先生你打算背老人家去见他的儿子最后一面？”一只手握拳垂向另一只摊开的掌心，唐风恍然大悟。

　　点了点头，继国朝少年抱歉一笑：“抱歉，这次没法教你练习剑法了……”

　　“可是不要紧吗？”对方突然问。

　　继国缘一：“？”

　　双手背至身后，少年靠近一步。

　　“太太不是快要临盆了吗？”他扳着手指头，“您这次出来是去找产婆的吧？”把玩着耳侧的一缕发丝，声音显得有些委屈，“我也是知道这一点这几天才拼命忍耐住没来找继国先生练习的呢。”

　　身子微微一怔，看了眼身侧的老人，继国缘一还是将其背在了背上。

　　他果然还是无法放任眼前需要帮助的人不管。

　　即使家中的妻子将近生产，挺着大肚子正等他回家。

　　只是想了想，还是对着身边的少年试探着问道：“可以拜托唐君……”

　　“可以哦，”少年点点头，应答十分爽快，“继国先生拜托我什么都会帮忙去做的。”

　　“谢谢你……”

　　“您不用和我客气啊，”仰头笑了笑，米发少年踮起脚尖拍了拍某个准爸爸的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不是您教会我的吗？”

　　“更何况，这不算什么大事，”拍拍自己的胸膛，“您就把太太放心地交给我吧！”

　　继国缘一也展露出少见的笑容：“嗯。”

　　只不过……

　　刚刚那句话似乎有些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