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一段欢喜》小楼醉春红

6、006

　　顾秋雨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欠她赵欢喜的，要不然怎么哪哪儿都能和她碰上，碰上也就算了，还总要跟她回家。

　　烈日当空，三个女孩就这么眯着眼睛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说不出的诡异和尴尬，顾秋雨转过头一脸嫌弃的缩了缩脖子，秀气的眉头都快要拧成麻花了。看着身后眨巴着卡姿兰大眼睛的赵欢喜和蔡蕾，突然觉得肾疼。

　　“你俩别跟着我！各回各家各找各妈能不能行？”

　　赵欢喜眼皮轻抬，睫毛下上窜动，没有搭顾秋雨的腔，目光直视前方，径直掠过顾秋雨，夹杂着少女独有的体香混合着牛奶沐浴乳的味道。霸道的冲进顾秋雨的鼻腔，一时间竟然有些慌神。

　　蔡蕾捅了捅她：“她是不是叫赵欢喜？”

　　“知道还问，你吃饱了撑的。”顾秋雨打量了蔡蕾一眼，对于这种无脑问题她选择不回答并且还要回怼一下。蔡蕾一个眼刀子飞过去。幽怨的撒开脚丫子就往赵欢喜的方向奔过去。

　　她现在只想把赵欢喜收入白菜帮，毕竟，这种人才不可多得啊。

　　顾秋雨跟在她俩儿身后张牙舞爪，选择走另一条小路回家。

　　等顾秋雨耷拉着拖鞋走到巷子口的时候，赵欢喜已经提着袋子进了她家院门。她看着赵欢喜一晃而过的白色外套衣角，咂吧咂吧嘴。咳了两声，将胸脯挺的老高，像是在打气，只不过这攒足的气势在看到老顾之后，瞬间就像被针扎破的皮球，砰的一声，给顾秋雨胆都快要炸破了。

　　老顾从厨房拿过两片切好的西瓜，笑嘻嘻的递给赵欢喜和蔡蕾。

　　“蕾蕾啊，我最近去菜场怎么没看到你爸啊？”

　　蔡蕾接过西瓜啃的正欢，想起自家老爸此刻可能正被爷爷奶奶逼着他爸给她娶一个后妈。鼻子一酸，口水都快喷出来了，含糊不清的说：“叔叔，我爸被逼着娶老婆呢。”

　　老顾嘴角一抽抽，哈哈的笑了两声，手在裤腿上婆娑了两下：“啊……这样啊，那你们玩，我去菜场给你姨和面。”说完还不忘瞪顾秋雨一眼。

　　顾秋雨更加坚定了自己不是老顾亲生的想法，暗自发誓她以后一定要找到自己的亲爸。看着大铁门吱呀合上。顾秋雨转过头看着面前的两位少女，赵欢喜依旧不紧不慢的吃着西瓜，连吐籽都显得那么上档次，她腾出左手靠近嘴巴，将西瓜籽吐在手里，随即扔进垃圾桶。与旁边吃瓜都能吃出鼻涕的蔡蕾形成鲜明的对比。

　　顾秋雨只觉得嘴里发酸，一个箭步冲到厨房，打开冰箱，除了今天中午吃的辣椒炒鸡蛋混合着红烧肉油腻的味道扑面而来，别说西瓜了，西瓜皮都没见着。

　　砰的一声关上冰箱门，顾秋雨眼里蒙上了一层水汽，她在心里把老顾诅咒了几千遍，诅咒他和面和不好被何雯淓拿扫把追着打，诅咒他眼镜摔坏了看不清路撞到电线杆！

　　嗯……撞电线杆什么的，会不会太狠毒了，再不济还是自己爸啊。

　　赵欢喜听着厨房一阵噼里啪啦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将最后一口西瓜吃完，擦了一下嘴，就走进厨房，此刻的顾秋雨正满脸黑线的擦着灶台。

　　顾秋雨有个毛病，不知道算好还是算坏，生气委屈得时候，特别是生闷气的时候，有劲儿没处使，就会不停的打扫卫生，从一楼到三楼，扫地加拖地，不忙的整个人虚脱，一般不会罢休。

　　何雯淓看着自家女儿如此勤劳，欣慰的抹了一把眼泪，直到顾秋雨把她阳台上的吊兰给修秃了以后，她就不这么想了。看着自己精心呵护的吊兰此刻已经变成秃毛鸡似的立在花架上，何雯淓是真的想流泪。同时也是真的想揍顾秋雨。

　　顾秋雨被何雯淓提溜着耳朵，一边挣扎一边哭：“我绝对不是你们亲生的，你就告诉我你当年办了多少套餐流量人家送一个孩子吧。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日子我过够了，我要反抗！打到霸权主义！…”说着还愤愤不平的举起手，学着人游行的样子不停的挥舞拳头。

　　老顾夹着公文包在玄关换鞋，作为语文老师他对成语特敏感，听着自家那个成绩吊车尾，考试分数吊在粪坑边上的女儿竟然学会用“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样的话，突然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一把从何雯淓手里抢过顾秋雨，随后拍了拍顾秋雨的背，意味深长的来了一句：“行啊闺女，舟官你都知道，来跟爹说说，这词啥意思。”

　　顾秋雨幽怨的看了老顾一眼，捂着耳朵：“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你和我妈放在古代那就是反派，抽筋扒皮的那种！”

　　老顾本来还乐乐呵呵的嘴都快裂到耳后根就等着自家闺女给他来一篇长篇大论，结果不仅没有长篇大论，吐沫星子倒是喷了他一脸。

　　老顾平时看着温和又憨厚，实际上性格暴躁得很，平时被何雯淓强势的性格欺负的头发都愁没了，如今这小的也敢这样不尊重他，血液噌的一下就往脑袋上涌，一巴掌就钳制住顾秋雨的胳膊：“今天就让你尝尝男女混合双打是什么滋味！”

　　那之后顾秋雨和蔡蕾蹲在墙角，意味深长的喝了一口矿泉水：“唉，我可能是被人贩子拐卖到这儿来的。”

　　蔡蕾学着她的样子，蹲在地上玩蚂蚁，眼里闪烁着泪花：“那你找到你的亲生父母了吗？”

　　顾秋雨吸了吸鼻子：“我亲爸可能是一个富二代，和我亲妈一见钟情，之后生下了我，可是我奶奶不愿意我爸娶我妈进门，我妈妈没办法只好一个人带着我，没想到啊没想到，人贩子就盯上了她，不对，盯上了我，那天……那天我妈可能没注意，就被人贩子钻了空子，就把我卖到了现在爸妈的手上。”

　　蔡蕾总觉得这个剧情似曾相识，一头雾水的听着顾秋雨瞎胡说，然后又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拍了拍顾秋雨的肩膀：“无论你去哪里，咱俩都是好姐妹！”

　　顾秋雨刚想开口说话，就觉得后背有点儿痒，伸手一抓，抓到了几个已经被她拍死的蚂蚁，心一紧，啪的一下子就甩在了蔡蕾脸上，蔡蕾被她猝不及防的一巴掌甩的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捂着脸噼里啪啦的开始掉眼泪：“好歹咱也做了这么多年姐妹，你有钱了就飘了是不是？”

　　顾秋雨觉得烦躁，听着厨房外的蝉鸣，一把推开赵欢喜，却扯到了肩膀上的淤青，之前没注意，踢的时候没感觉疼，现在倒是感觉到皮肉蹭到衣服上摩擦的疼痛，她不自觉的倒吸一口凉气。

　　赵欢喜跟在她后面：“你后面可能有一点儿出血。”

　　顾秋雨没回答她，直到走到楼梯拐角处，才对着赵欢喜来了一句：“没事儿赶紧回家。看着你就烦。”

　　赵欢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西瓜吃多了的缘故，胸口犯恶心，一阵一阵的打嗝。

　　顾秋雨那句“看见你就烦”挺让她不是滋味的。

　　她第一次听到这句话还是刚和宋慈回家的时候，那个房子是她幻想都没有想到的宽敞和大气，她站在门口，有些手足无措的低着头，宋慈招呼着让她进来，她脱了鞋两个大拇脚趾头不安分的摩挲地毯，地毯很软，虽然是冬天，踩在上面儿一点也没觉得冷。

　　见她没反应，宋慈只好又折返回来，拉着她走到餐桌旁，她不敢抬头，只能盯着桌底下的一双玄青色拖鞋出神，宋慈拍了拍她的后背：“欢喜，叫爸爸。快。”

　　赵欢喜皱起眉头，嘴唇紧闭，依旧不肯抬头，哪怕脖子都快要断了，她也没有抬头叫那个男人一声爸爸。纵然有血缘关系，到底是没相处过，男人有些不耐烦，拍了一下桌子，起身，赵欢喜看着那双拖鞋调转方向，同时一句：“赶紧带走，看着她就烦。”

　　赵欢喜口干舌燥，舔了舔嘴唇，任由宋慈狠狠的推了她一把后，跟着男人上了楼，只留她一个人站在陌生又安静的客厅里，手足无措的让人心疼。

　　那之后这句话像是成了他那个亲爸的口头禅，哪怕是赵欢喜背着书包从楼上下来，他都会皱起眉头放下手中的报纸，看都不看赵欢喜一眼：“看着你就烦。”

　　顾秋雨大概是意识到自己话说重了，后背传来的酥麻疼痛感更是让她有些不适，于是赶紧伸手摸了一把后背对着赵欢喜说：“你要是还没准备走，就跟我上楼。我自己够不着后背的伤口。”

　　赵欢喜愣了一下，睫毛颤动了一下，唇角若有若无的扯出一抹微妙的笑容，故作轻松的跟在顾秋雨的身后。

　　小楼房的楼道很窄又很暗，连个窗户都没有，赵欢喜听着顾秋雨微微的喘息声，只觉得心跳加速，一时间乱七八糟的东西冲进脑海，赵欢喜只觉得自己有些龌龊，等到楼上的时候，赵欢喜的脸已经跟喝了酒一样，连着脖子耳朵都粉嫩粉嫩的。好不可爱。

　　顾秋雨打量了赵欢喜一眼，咽了一口口水，试探的来了一句：“美少女战士？”

　　“嗯？”

　　“要变身了？”

　　“什么？”赵欢喜不懂顾秋雨到底在说什么，眉头拧在一起，湿漉漉的眼神充满了疑惑。

　　“你不变身你脸红什么？长痱子了啊？不过痱子不是长在屁股上的么？你怎么长在脸上？”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

　　赵欢喜挑了一下眉毛，一把抓住顾秋雨拉门的手：“要不你检查看看我的痱子到底长没长在屁股上？”

　　指针滴答滴答的走着，下午的太阳已经没有中午的那么强烈透过门缝歪歪斜斜的打在赵欢喜的脸上，顾秋雨双颊一红，大叫一声一把推开赵欢喜：“你就是个流氓！”

　　赵欢喜一脸无辜的举起手，用脚推开虚掩的门：“我可没有。”

　　可能是刚刚用力过猛，此刻的后背已经渗出丝丝血珠，粘在乳白色的短袖上，赵欢喜这才想到杜嘉雯穿的那双凉鞋厚重耐滑的鞋底花纹，虽然没用多大力气，但是夏天不像冬季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哪怕是踹一脚都没大事儿，夏天不一样，裸露在外的皮肤比较多，汗衫薄薄的一层，根本没有多大作用。

　　顾秋雨低头从柜子里拿出云南白药，递给赵欢喜，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给我喷点儿药水。”

　　赵欢喜低头看了看手中的云南白药，无奈的笑了笑：“大姐，云南白药是治不了擦伤的，你家有没有胶囊？”

　　顾秋雨听到这话，赶紧又低下头在柜子里翻找了一会儿，这才递给赵欢喜一版胶囊。“这个行吗？”

　　赵欢喜点了点头，掰开胶囊外面的那一层膜：“把衣服脱了。”

　　“什么？”

　　“把衣服脱了。”

　　“就这样扒开衣服不就可以了吗？”让她在赵欢喜面前脱衣服？想什么呢，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女女授受不亲！顾秋雨一下子涨红了脸，又想到了贴吧上面说赵欢喜是同性恋的话题，觉得又尴尬又不好意思。

　　毕竟赵欢喜看着也不像衣冠禽兽啊……

　　赵欢喜像是看破了顾秋雨的小心思，转过身子就爬上床盘腿坐在床边：“我对你没意思，你坐过来，我给你上药，回头用创口贴贴一下伤口再穿衣服，不然药蹭掉了不就白上了。”

　　顾秋雨听完觉得也颇有道理，犹豫了一会儿，背过身子才慢悠悠的脱掉短袖，正好是在肩胛骨的位置，几道蹭破的血痕此刻已经开始发红，顾秋雨站在原地，脚底跟灌了铅似的，一步也走不动。

　　“磨蹭什么呢？快过来啊！”赵欢喜眉头微皱，对于顾秋雨这种行为，颇有些反感。

　　顾秋雨像是受到了指令一般，慢悠悠的低着头走到床边。只穿着粉色的背心显得格外俏皮。赵欢喜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眼睛直视窗外，命令顾秋雨坐下。直到感觉到床边微微凹陷，赵欢喜才转过头来，顾秋雨很瘦，平时穿着宽松的衣服看不出来，但是光着身子坐着，后面的脊背突出一排，显得有些骇人。

　　赵欢喜也不知道两个女孩子害羞的什么劲儿，调整了一下心态就将药粉敷在伤口处，顾秋雨闷哼了一声，身子僵了僵。

　　赵欢喜伸长脖子探了顾秋雨一眼，发现她耳朵都已经红的不行，突然玩性大发，跪在床上，头猛的探到顾秋雨脖颈处，呼出一口热气：“你觉得我会对你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