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一段欢喜》小楼醉春红

30、030

　　呼吸交错之间，顾秋雨看着在昏暗中那张朦胧的脸，屏息一滞。

　　“赵欢喜……”顾秋雨喊她，声音莫名的带着哭腔，说实话，她莫名其妙有一点害怕。

　　“嗯？”赵欢喜抬起头，正对着她的脸，低声应了她一下，“怎么了？”

　　“有点热。”

　　赵欢喜没说话，往床边挪了挪，伸手去摸空调遥控器，“温度确实有点儿高了。”

　　顾秋雨侧身过去，拉着被角，其实温度压根就不高，不过是因为她自己脸太烫的缘故，身上出了一阵一阵的虚汗罢了。

　　“这下好点儿了吗？”

　　“嗯。”

　　赵欢喜重新躺下，这会儿两人都躺在床的边上，中间好似隔了一个太平洋，都很自觉的不往中间躺。

　　空气中只有两人均匀的呼吸声，但是两人都知道，对方没有睡着。

　　“睡了吗？”赵欢喜试探。

　　“还没有。”顾秋雨伸直了腿，想从床上爬起来，“我去上厕所。”

　　赵欢喜听着房门带上，这才去开灯，橱柜镜子上映出的是她绯红的脸颊和凌乱的头发，她一把带起头发，胡乱抽开抽屉，拿了一根烟去了阳台。

　　顾秋雨回来的时候，赵欢喜一根烟还没抽完，趴在阳台上被顾秋雨看了个正着。

　　赵欢喜一转头，两人对视个正着，赵欢喜显然有些手忙脚乱，想要快去掐灭烟：“不好意思。”

　　顾秋雨笑笑：“没事。”

　　在这漫漫长夜，说不上心有灵犀，但是两个人的心事却展露的很明显。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

　　“压力太大的时候才抽，你放心，没瘾。”她把打火机扔进抽屉，整理了一下头发，像是如释重负般地吐出一口气，随后盯着顾秋雨。

　　“顾秋雨，我能问你个事儿吗？”就算她已经猜中了百分之八十，却还是想问一句：“你到底喜欢过我吗？”

　　冷不丁提到这种话题，顾秋雨也是一怔，她坐在床边，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摆，很大程度上，她自己也不能确定，果然，她低下头，抿唇：“我不知道。”

　　顾秋雨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听见赵欢喜的一声叹息，带着些许无奈。

　　“那你讨厌我吗？”

　　“我不知道……”

　　“……”

　　好吧，赵欢喜就不应该问的，反正问了和没问一样，顾秋雨不能给她准确的答案，不能让她死心，也不敢再往前一步，这种悬在半空中的感觉，都快要把赵欢喜逼疯了，她向来是个说到做到，雷厉风行的人，从不优柔寡断，偏偏在顾秋雨这里栽了跟头，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你好好想想，就不能给我一个准确答案吗？”

　　“对不起……”顾秋雨低头缴着手指，什么时候她顾秋雨居然学会说对不起了？

　　“你别跟我扯皮，说什么对不起，我就想知道，你到底喜欢我吗？”赵欢喜真急了，恨不得上去逼着她说喜欢。

　　顾秋雨心里能没有答案吗，多少年过去了，自己喜不喜欢一个人，见到是什么感受，顾秋雨能不知道吗？她不过是自卑的在掩耳盗铃罢了，只要我不说，赵欢喜就不会知道的这种，可是她猜错了，就是因为不说和逃避，才一次一次让赵欢喜和她的关系变得暧昧又微妙。

　　“应该不讨厌吧……”憋了半天，赵欢喜估计这六个字是顾秋雨能承受的最大程度了。

　　赵欢喜没了耐心：“睡吧。”她脸色难看，“再过一会儿天都亮了。”

　　她赌气似的躺下，一动也不动，顾秋雨看她这样，自己心里也是不舒服。

　　她坐着，赵欢喜躺着，两人没说话了，顾秋雨闷了半晌，一眼瞄到墙角打包好的行李箱。

　　“这两天就走了吗？”

　　“明天下午。”赵欢喜闷在被子里回答，声音很明显的不悦。

　　顾秋雨咂嘴：“这么快啊……”

　　这么快要分开了吗，她心里突然失落，但是又莫名的紧张。也不知道该开心还是难过。

　　那么一瞬间，顾秋雨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拍死，从小时候到现在，很多事情都变了，人也变了，偏偏她的懦弱和逃避一下都没变，反而更加变本加厉。

　　她清楚，两人的感情是那种，她一步都不走，赵欢喜也会狂奔而来的人，她从来不曾放弃，倔强的比任何人都强，顾秋雨就是她解了这么多年的数学题，她穷极所有去解答，明明已经知道正确答案了，那个最关键的，最重要的一个步骤，偏偏就是不会。

　　多可笑，赵欢喜想想都觉得可笑，她这种人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才甘心呐。

　　顾秋雨伸手拉了拉她的被角，动作太轻了，赵欢喜没感觉到。

　　顾秋雨自顾自的翻了一个白眼，伸手拽了一把。

　　“睡了。”赵欢喜说。

　　顾秋雨没松手，捏着被角，说：“其实我不讨厌你，”她声音逐渐颤抖变小，“我只是没想好怎么跟你说。”

　　赵欢喜手松了松，拉开蒙在脸上的被子，心跟着加速，顾秋雨还在说着：“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我没有资格去选择了。”

　　她自嘲般笑笑：“我从来没有为我的人生冲刺过，我只会逃避，你不应该逼我的，就算我说喜欢又能怎么样，能改变现状吗？”

　　赵欢喜突然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能！”她捏住顾秋雨的肩膀：“只要你愿意，就能。”

　　前提是你愿意。

　　“顾秋雨，我再问你最后一遍。”赵欢喜掰正她的脸，逼迫她和自己对视：“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

　　“我……”顾秋雨结结巴巴眼神闪躲。

　　“我要你内心真正的想法。”赵欢喜追着她的眼神，靠近她，“告诉我。”

　　赵欢喜迫切的想要知道，她的数学题快解开了，就差一个数字，她想赌一把，“喜欢是吗？你一直都喜欢我对吗？”

　　顾秋雨低着头，不做声了。

　　一直都喜欢是吗？是啊，如果不喜欢，怎么会大热天的背她去医务室自己崴了脚，如果不喜欢，干嘛让何雯淓包她最喜欢的饺子，干嘛会吃醋，会担心呢？

　　如果真正要直视自己的内心，恐怕连顾秋雨自己都不知道，从赵欢喜冲她笑的那刻开始，她在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