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你一段欢喜》小楼醉春红

11、011

　　窗外冷风夹杂着雨点落下的声音，和高二四班里寂静又诡异的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顾秋雨站在黑板旁边，风从后门窜进来，掀起裙子的一脚，像是要看到少女慌乱又羞红的脸颊，少女的确羞红了脸，却不是因为裙子的关系。

　　上课铃响的如此合时宜，同学们踩着点儿从门外进来，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很有默契的闭口不提及。

　　说实话顾秋雨心里是有些炸毛的，对于赵欢喜的态度，她真的很想好好的和她静下心来说一说，再不济眼不见心不烦也行，奈何两人不仅天天碰面，还总是闹出一头雾水的矛盾，顾秋雨虽然平时骂骂咧咧，但是一有事儿也不管大小总是在心里纠结的跟什么似的，虽然她一个劲儿提醒自己和赵欢喜没什么关系，但是莫名其妙的绝交到底算怎么回事儿。

　　课没上几节，顾秋雨脑子倒是嗡嗡作响，一团乱麻，她这人压根就不能有心事，芝麻粒大的都能纠结老半天。

　　灰蒙蒙的天空，不到六点就已经阴沉了下来。下课铃一响，顾秋雨拽起书包就要跑，沈青青拐住她，指了指坐在位置上跟佛一样的赵欢喜。

　　“唉，不是我说，你到底哪里招惹班长了？”沈青青将自己没啃完的大饼塞回袋子里，马尾辫甩的夸张。

　　“我他妈怎么知道？吃错药了吧她。”顾秋雨背起书包，跨过长凳，带着若有若无的怒意，准备从后门出去。

　　顾秋雨说话不避讳，她说什么，赵欢喜都听得一清二楚，唐子宋临走的时候将填好的资料放在她桌边，一声班长都没敢喊，就冲了出去，沈青青跟着唐子宋跑了出去，像是故意的一样，班级里又只剩两人。

　　顾秋雨没好气哼了一声，单手拎着书包往外走，拐角下楼梯的时候又开始犹豫，最后还是背好书包重新回到班级门口。

　　雨早停了，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独有的清香，一阵小风刮过，顾秋雨站在走廊上缩了缩脖子，脚底下跟被502粘住了似的，一步也挪不动。

　　一直到整个走廊都安静下来，赵欢喜才起身，不紧不慢的收好书本，然后带上门出来，抬头的时候正巧对上站在走廊上的顾秋雨。但也只是一眼带过，连后门都去锁，转头就走。

　　顾秋雨气，她气赵欢喜不知道在气的什么玩意儿，总之，不管以后两人的关系如何，她势必要把事儿搞清楚。

　　“赵欢喜！”顾秋雨跟在后面喊，赵欢喜不理她，脚底下跟生了风一下跑的飞快。

　　她跑，顾秋雨也跑：“你别跑！等等我！”

　　刚拖完的走廊，水渍还没有干，顾秋雨眼看着赵欢喜扶着墙拐角下楼，她也没打算追过去，自个儿慢吞吞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发现赵欢喜正扶着腰从地上爬起来。

　　特狼狈，特尴尬的那种。

　　“赵欢喜……你……”顾秋雨一句大气没上来，两只胳膊直扑棱，又想哭又想笑，“你没事儿吧？”

　　她跑过去：“摔哪儿了？”

　　“我没事儿。”赵欢喜说，“不用你管。”

　　“你以为我乐意管啊！”顾秋雨挺不懂赵欢喜发的什么疯，语气冲的要死，她这人吃软不吃硬，听着这话干巴巴的，心里不是滋味，转头就走。

　　赵欢喜也不喊她，自己一个人一瘸一拐的扶着楼梯往下走，顾秋雨没走多快，就等着赵欢喜喊她，可是赵欢喜倔啊，就是不喊她，一回头，那人还没下楼梯呢，顾秋雨见不得了。

　　她几步冲上去，挡在赵欢喜面前，也不说话，将书包垮下来，二话不说挂到赵欢喜脖子上，随后背过身弯下腰：“上来。”

　　“干什么？”

　　“别回头人家再说我欺负你，留你一个伤员连楼梯都下不了。”顾秋雨耐着性子弓着背，赵欢喜不说话了，把包摔到后面去，乖乖的趴在了顾秋雨的背上。

　　顾秋雨唉了一声：“早这样不就完了吗？”

　　“什么完不完的。”赵欢喜扯她耳朵。

　　“你能不能别动。”顾秋雨喘了一口气，“很重的好吗！”

　　“我让你背了？”

　　得，好人没好报，顾秋雨懒得和她说话，两人出了校门，赵欢喜拍了拍顾秋雨的背：“把我放下来吧。”

　　“干嘛？”顾秋雨哼哧哼哧地，没打算把人放下来。

　　“我家在那边。”赵欢喜从她背上挣扎跳下来，把书包还给顾秋雨，“我回去了。”

　　“那个……要不你今晚去我家吧，我妈说挺想你的。”夹杂着路边小吃摊的香味，顾秋雨好死不死地说了这么一句没脑子话。

　　“不去。”依旧是干脆利落没有任何犹豫的拒绝。

　　顾秋雨有不明白，她跳过去一把就扯住了赵欢喜的胳膊：“赵欢喜，能不能说我哪儿得罪你了？你这样不讲话真的很让人讨厌！”

　　“讨厌就离我远一点。”赵欢喜甩开她的手，依旧面无表情，华灯初上，马路对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条狗。一条在前面跑，一条在后面追。

　　赵欢喜看了一眼后，回过头来，指了指后面的狗对顾秋雨说：“看到没，你就是它。”

　　顾秋雨一口老痰郁结在嗓子眼，眉毛挑的老高，站在原地剁了老半天脚，等她回过神来，赵欢喜已经走出好远，她站在原地，啥话也说不出来。

　　顾秋雨垂着脑袋到家的时候，何雯淓正和老常家媳妇儿拉家常，两人不知道说到什么有趣的话题，笑的前仰后合，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顾秋雨打开大铁门，抬头定情一看老常家媳妇儿的牙上有一根韭菜。她心里暗自嫌弃，嘴上还是毕恭毕敬的叫了声常婶。

　　那老常家媳妇儿看到顾秋雨，立刻就殷勤的吹顾秋雨的彩虹屁：“要我说呀，小二就应该多穿小裙子，你看多可爱啊，唉，人漂亮真是穿什么都漂亮，唉，小二是不是随你啊，那双大眼睛真有神。”

　　何雯淓被一通乱夸，整个人飘飘忽忽的笑的龇牙咧嘴，顾秋雨实在听不下去了，撒开脚丫子就往楼上爬。

　　翻着通讯录，点开赵欢喜的对话框，才发现一片空白，她记不清两人是什么时候加的微信了，只知道两人一句话都没在微信上说过。

　　顾秋雨有些忐忑，敲敲打打又删删，终于把“在吗？”那两个字儿给发了出去。

　　只是这两个字像是石沉大海，没了下文，她抱着手机等了一个小时，赵欢喜愣是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发过来，顾秋雨有些纠结，看着那个用脚趾头都能数得过来的两个字愣神。

　　何雯淓在底下扯着嗓子喊：“顾小二，欢喜来啦！”

　　顾秋雨只觉得脑袋上一根筋抽的疼，翻身下床，趿着一双拖鞋就往楼下跑。赵欢喜此刻正背着书包被何雯淓拉着说话，见到赵欢喜第一时间心里没来由堵得慌：“你来干什么？”

　　“有事情问你。”赵欢喜其实压根心里就憋不住事儿，她再怎么生气说实话都没有想过不理顾秋雨，不是因为任何一个人或者事，只是因为她是顾秋雨，是那个哪怕扯着嗓门鬼叫她也觉得可爱的女孩。

　　顾秋雨没有接她话碴，何雯淓看着打量了两人儿一会儿，觉得貌似有些尴尬。这才借口上楼收衣服留下两人相对无言。

　　“有什么事儿你说吧。”顾秋雨双手插兜，拖鞋被她蹭的呲呲响。破天荒非常平静的走到赵欢喜面前。

　　大铁门敞开着，明晃晃的路灯将院子打的透亮，顾秋雨看着眼前的人儿，睫毛一颤一颤，像是精致的洋娃娃。顾秋雨只觉得有蚊子在咬她的小腿，踢了两脚空气后就往外走。赵欢喜迈着步子走在她旁边。

　　“我没有生你的气。”赵欢喜说。

　　“我知道。”顾秋雨吸了吸鼻子，觉得空气中漂浮着小灰尘的味道。

　　“你和那个唐子宋什么关系？”

　　顾秋雨大概没有猜出赵欢喜这样问，表情疑惑，先是一怔，随即舔了几下嘴唇：“没关系。”

　　“我看到你们拉手了。”语气虽然平静，但是分明就是质问和不服气。

　　顾秋雨转过头，眉毛挑的老高，突然就想笑：“就因为这个？”

　　赵欢喜嘴硬：“不是。”

　　路灯下不停有扑闪的飞蛾，顾秋雨记得，那年盛夏的傍晚，她踩着滑板车在崎岖不平的巷子里来回穿梭，赵欢喜抱着洋娃娃跟在她身后，一边跑一边喊：“妹妹你慢点儿，等等我！”

　　顾秋雨一听到赵欢喜叫她妹妹登时一股热气往脑门子上涌，你说你又矮又丑，凭什么让我叫你姐姐！于是顾秋雨蹬地的左脚又加了一把力。活生生把那个可怜儿的人儿甩出去好远。然后……然后她就华丽丽的摔倒了，还差点儿没掉进下水道。

　　赵欢喜喘着粗气站在顾秋雨面前，颇有些生气：“让你慢一点儿你都不听！摔倒了很疼吧。”

　　一边嘟囔一边伸出那双稚嫩的小手。

　　顾秋雨记得，那双手握的她很紧，一直到家门口，那双手才松了力气，推了她一把，让她回家。

　　赵欢喜没再说话了，两人走到巷口，老常家的媳妇儿从小卖部里出来，手里拎着一袋儿星球杯。

　　顾秋雨嘿嘿的朝着她笑，她有些不好意思，从袋子里掏出几个星球杯赛给顾秋雨：“吃个开心。”

　　顾秋雨也没拒绝，随手就递给了赵欢喜两个。赵欢喜没接，说了句：“我该回去了。”就踩着坑洼不平的石子儿路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顾秋雨的视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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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o(*////▽////*)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