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编她的秘密》东遗若野

6、六

　　看着王子今到了程若愚办公室外的助理桌前，将自己的东西一件件整理出来，熊远从和程若愚办公室同在14楼的摄影部办公室出来，敲了敲王子今的桌角。

　　王子今终于发现了熊远，哭丧着一张脸，瘪了瘪嘴似乎要哭出来。

　　熊远问：“你怎么来了？你把东西放在这桌子上做什么？”

　　“她要我做她的助理。”王子今用手指了指紧闭的程若愚办公室的大门，“长期的——”

　　王子今整个人夸张地往后跌坐到椅子上，演了一个把自己勒死的滑稽动作。

　　“不至于、不至于。给若愚当助理，又不是让你去死，你看施然不就撑过来了吗？”熊远连忙安慰她，“你昨天也给她做了一天暂时助理，不也好好地活下来了？”

　　“对啊。”王子今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拉过熊远的衣领，脸凑近熊远的脸逼问熊远，“你说她昨天为什么就选我做她的助理了呢？她是不是一开始就是故意算计我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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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不是故意算计子今的啊？”

　　“当然。”

　　“噗——”熊远把嘴里的咖啡都喷了出来，他没想到程若愚居然这么轻描淡写地就承认了。

　　他只不过是当做玩笑话讲出来问问程若愚的，谁知道这一切居然真的是程若愚算计的。

　　程若愚嫌弃地给熊远递了纸巾：“施然和樊东阳勾搭到一起了，你知道吧？”

　　“我听说了，公司已经传遍了，说她怀了樊东阳的孩子。你说，他们什么时候好上的，我们怎么一点也没有发现呢？”

　　熊远接过纸巾只是很敷衍地擦了擦，就被纸巾扔在桌上，又引起程若愚一个嫌弃的白眼。

　　“你就不觉得后怕？”程若愚对于熊远此刻还能用八卦的语气讲这件事情觉得很无语，“她是我的助理，我这边的业务往来她最清楚，她是怎么和樊东阳搞在一起的？是之前就是樊东阳的人，还是后面渐渐被樊东阳招安的，这些可都是问题。她现在和樊东阳一条心，难保不会用她掌握的东西，来帮着樊东阳。”

　　“哪有你说的这么可怕，她最多也就是想嫁个有钱的人，不见得还要来对付我们。除非你平时对她特别不好，一直欺负她。”

　　“就算她不会对付我们，樊东阳也会。”程若愚抱着手臂在房间里踱步，“你们天熊集团手里有杂志社18%的股份，樊东阳和他前妻手里分别有11%和6%，这就是17%。18对17，他并不是没有胜算的。他肯定是想把公司话语权，都夺回手里。”

　　之前樊东阳和程若愚在对于“L&S”杂志社的经营有过很长时间的争斗，程若愚虽然只是“Lady Grace”的总编，但是她的“老公”熊远可是天熊集团的三公子，背靠着天熊集团这18%的股份，她一直没有落在下风，再加上“Lady Grace”可是杂志社下名头最响销量最好盈利最多的核心刊物，在樊东阳和妻子离婚股权被分走以后，是彻底输给了程若愚。

　　熊远还是不信：“他前妻未必和他还是一条心。”

　　程若愚反驳道：“他们还有个女儿，你怎么知道不会一条心？就算离了婚，只要利益一致，还是会成为合作伙伴。”

　　熊远这时想不出别的理由来排除程若愚的疑心，他就只能想办法让程若愚安心。

　　“你家手里还有3%的股份，你怕什么？到时候我们两家加起来，也比他们多。”

　　程若愚摇摇头：“光这3%只怕还不够。万一他们还有什么小动作……”

　　“所以我当时就劝你爸爸多入股一点，他非不听我们的，只听你那个大哥的——”说到这里意识到程若愚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熊远赶紧住了嘴。

　　程若愚家的公司从私营被收编国企，父亲也退居二线，当时选接班人的时候，出于国企业务要求稳，比起聪明能干的程若愚，选了程若愚保守稳重的大哥程若谦。

　　这样被父亲不平等的对待，在程若愚成长的过程中不止一次发生了，所以一提起父亲和哥哥，程若愚的脸色就会特别不好。

　　熊远怪自己说错话，连忙换了话题：“你就是怕再出现施然这种事情，所以才把子今调上来做你的助理？”

　　“对。从前的损失没法估计，只能以后注意。我的助理，必须要找个信得过的自己人。和我们共享秘密的她，是最好的人选。”

　　程若愚并不是会很久沉浸在自己负面情绪里的人，她也不会轻易被别人的算计打倒，她要反击。

　　“你是一早就决定好要调她来当你的助理，所以故意借着小事去娱乐部的办公室找茬？”

　　程若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高跟鞋鞋尖：“也不能说是找茬，我很早就想给肖曼一个下马威了。她从前是帮着樊东阳的人，这次早点去给她一个警告也好。不过我本来以为要把这个小笨蛋调出来会显得太生硬，没想到居然这么顺利。”

　　一向不多说废话的程若愚又强调了一遍：“托她是个笨蛋的福，简直太顺利了。”

　　熊远一时间听不出来程若愚这是在夸王子今还是在损王子今，只能附和道：“一切能按你计划进行就好。毕竟你的计划从来都没有出过错。”

　　这时熊远像是想到了什么：“怪不得你要我把短片里的子今给P成长耳兔的小兔子呢，你就是需要她做你身边的一只听话的小兔子。”

　　程若愚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笨可以教，生疏可以练，最主要的就还是听话和忠心。我觉得我们之后日子不会太平了，以后身边的人必须都是可信的。”

　　“你的意思是以后我们又得进入备战阶段了？”

　　“是的，以后各个方面都要注意。特别我们形婚这件事情，请你和你的模特男友以后克制一点，千万不要搞出什么绯闻之类的，让大家难堪——”

　　敲门声打断了程若愚对熊远的说教，她走到自己的皮椅里端坐好，才喊了声“进来。”。

　　进来的不是别人，还是满脸写着不情愿的王子今。

　　王子今一脸委屈地说：“程总编，我已经收拾好了……”

　　“嗯。”程若愚没有理会熊远的挤眉弄眼，还是仿佛再因为上午的事情生气的样子，“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施然她离开的突然，也不可能手把手带你，和你交接工作。不过本来嘛，秘书助理这些事务性工作也不用动脑子，你自己按着行程一步步做下来就知道了。但有一点，你千万不能和在娱乐部那个时候一样马马虎虎的了。肖曼她的要求低，但是我的要求高，我不会纵容你的。”

　　“好的。”王子今还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程若愚本还想说教，却发现一边沙发上的熊远憋笑憋得英俊的五官都扭曲了，眉头又皱了起来，她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你先回去，自己好好研究下吧。明天周六我有事情，你也不用加班。”程若愚便就先把王子今打发出去，对着熊远恶狠狠地说：“你也给我出去，不要打扰我。你短片处理好了吗？下周一我就要看到样片。”

　　熊远也只有投降，拉着还在原地发懵的王子今走出了程若愚的办公室。

　　“你不要怕，若虞虽然嘴上凶，但是人并不坏的。”熊远安慰王子今，“她能选你，我想也许她心里还挺喜欢你的。不然她那个性子，讨厌你就不会给你将那么多大道理了。”

　　“啊？”王子今一脸迷茫，然后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骂人、教训人，也算是喜欢？”

　　“好好干嘛，能跟在若愚身边，能和她说上话，可是许多人拍着马屁都想要的机会呢。你以后自己好好摸索摸索，日子不会难过的。”熊远说着就动手拍了拍王子今的脑袋，现在因为沮丧嘟着嘴的王子今，乍一看确实毛茸茸的，有点像只小兔子。

　　王子今拍掉熊远按在自己头上的手：“我烦的不是要伺候她这件事情，我烦的是我以后都没有机会再写文章了。一旦我真的就钉死在行政职位上，以后一辈子只能做秘书、助理，再也没有机会写文章了，这可怎么办？”

　　熊远撑着下巴想了想：“确实，我爸爸不让我搞摄影，要我回家继承家产的时候，我也很恐慌、很烦恼。不过凡事，总有办法的，你看我现在多开心，所有的烦恼都不存在了。”

　　“对不起，你这种烦恼和我们穷人的不一样。”王子今很羡慕熊远这种从小因为家境好而没有受过挫折的孩子培养出来的悠闲的气质。

　　她就不一样，从小就很敏感和神经质，并且时常会觉得对社交有些束手束脚。

　　这或许也算是所有文学少女的通病，王子今内心某处害羞且自卑，只有寄情在文字的时候才能感受到一丝丝的快乐和放纵。

　　但是她的爱好，她的文字——年少时写得那些不入流的耽美小说，反而成为了让她更为隐秘和羞耻的秘密。

　　不是不可以在网上找到一呼百应的的同好，但是那样闻风而来的友谊多半虚幻缥缈，反而让她觉得玷污了她的喜欢。

　　真正的喜欢，是无法宣之于口的。

　　而她交到的第一个能让她有安全感坦然讲出梦想的朋友，是韦一诺。

　　他们交换了秘密，一个承诺要成为出色的男演员，一个要成为优秀的编剧。

　　毫无疑问，做程若愚的助理，只会让她离那个梦想越来越远。

　　其实或许自己早就应该死心，面对现实，梦想无法养活自己，还不如好好工作。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的话，熊主管，求您不要打扰我，让我好好研究下《秘书的自我修养》。”

　　熊远临走前还是不死心地贱兮兮又揉了揉王子今的头发，并且在王子今从椅子上跳起来打到自己之前，脚底抹油溜走。

　　“你好好加油！我晚上给你和诺诺一个惊喜！”熊远一边逃，一边还不忘给王子今打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