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编她的秘密》东遗若野

25、二十五

　　王子今吭哧吭哧将准备好的文件锁到文件柜中，将样本拎出来，带着满腔完成任务的爽快使命感大步踏进程若愚的办公室。

　　程若愚头都没抬，只是闷着声音提醒道：“敲门！”

　　王子今这才回过身在门上象征性地敲了几下。

　　程若愚摒了摒气问：“什么事情？”

　　“我都弄好了。这里有个盲选的样本目录，我也装订了一下，拿来给总编你看。”

　　这样大的劳作成果，王子今付出了汗水，此刻心中的惬意骄傲不消说，就差把“表扬我”三个字刻在脸上了。

　　程若愚就只是匆匆扫了眼王子今递过来的样本封面，又盯着电脑不去看王子今的脸：“正好，我要和你说，封面字体我要换掉，新的样本发到你邮箱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王子今愣住了。

　　“就是，封面要换一个的意思。”程若愚看着王子今终于又变回从前那样呆呆站在她桌前不知所措的样子，她的心里也终于爽快了。

　　她还是喜欢这种把手下人，把王子今都掌控着的感觉。

　　她才应该是“Lady Grace”，L&S杂志社，所有工作的主导者，所有的人和事情都应该在她的掌握之下才好。

　　王子今最近这种脱离了她掌控的“成长”，让程若愚觉得十分不安。

　　“但是要换的话，所有的都要换掉，等于我要把每份稿件都拆开重新装订……”王子今计算着这个工作量，无异于将所有工作重来一遍，“有必要这么做吗？只是字体调整的话，我想应该也不是那么严重的——”

　　“什么叫你想应该？”程若愚见王子今还想对自己的吩咐提出异议，凌厉的眼刀又扫了过去，“你身为一个助理有参与发表意见的权利吗？这些稿件是送给大领导们和志愿者看的，必须要做到完美。而且你跟了我一段时间，应该知道我这个人，从来不接受将就。”

　　这就是非换不可的意思。

　　王子今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反驳什么，程若愚看着王子今，她内心莫名有些震动，总觉得自己又希望王子今继续和自己讲道理，又不希望王子今再违抗自己。

　　王子今到底是什么没有说出来，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盯着程若愚，然后叹了一口气。

　　程若愚察觉到王子今的叹气，这又激起她心底莫名躁动的火，她刚在想要不要发作出来，王子今已经顺从她的命令，走出办公室去重新调整封面了。

　　王子今内心非常纠结，偏偏是刘铮极力要请自己过去的现在，程若愚给了她这么烦闷无聊的工作，又像是找茬一样要她返工再做一遍，心头难免有些不甘。

　　一时的意气，觉着不如索性扔了这些文件不管，直接就请假提辞职算了。

　　可是她的性格，在软弱的烂好人之下，就是有这种近乎于无底线的责任感和正义感。

　　对别人的烦恼和苦难，总觉得自己有挺身而出的责任与必要，内心有着这样坚韧内驱的王子今做不出把手头工作一扔，拍拍屁股随便就走人的事情。

　　而且之前既然已经决定要等这次“Lady Grace”的季度增刊事情忙完再考虑辞职的事情，她就是咬着牙也会先坚持下去。

　　于是拍拍自己的脸给自己打气，王子今又热火朝天投入到这繁重的稿件整理装订工作中。

　　“哇塞！打印间今天是被你承包了吗？”来这边取打印文件的熊远一开门看着都忙到索性蹲在地上撅着屁股理文件的王子今发出惊叹。

　　一个人默默努力的时候倒还好，但是被人一句话一戳，王子今莫名鼻头就涌上了一些酸楚，瘪了瘪嘴回过头来，两眼楚楚可怜地看着熊远。

　　“别！你千万别哭！”熊远像是被吓了一跳，立马也蹲下身来帮忙，“我来帮你！我把我手下几个人都叫过来帮你！”

　　“不行，你们不能插手。”王子今打开熊远的手，“总编说了这个是要保密的东西，只能我一个人经手！”

　　熊远无可奈何地又站起身来：“可是这么多东西，你一个人怎么弄得完？全是若愚布置给你的？”

　　王子今点了点头，疲惫说道：“本来我已经弄好了，但是总编她又突然说封面字体要改，所以我现在在返工呢。”

　　这下熊远这个外人听明白了。

　　程若愚在故意为难王子今。

　　“她怎么能这么做呢？你等着，我和她说去！”

　　熊远就直直冲进程若愚的办公室，要来为王子今打抱不平了。

　　程若愚又一次工作中思绪被打断，抬起头近乎无奈地语气喊了声：“敲门！”

　　她在想以后要不然一个人办公的时候直接把门反锁死，天大的事情也不管了，直到外面这些人学会正确的进门礼仪再说。

　　发现进来的人是一脸严肃的熊远不是王子今，程若愚停下了手上的工作，人往后坐了坐：“什么事情？”

　　熊远把门关好，在程若愚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我来和你说子今的事情。”

　　“正好，我也要和你说她的事情。”

　　熊远没想到程若愚居然也有有关王子今的话要和自己说。

　　“你不觉得你最近对子今太过分了吗？”

　　“你不觉得王子今最近太过分了吗？”

　　两个人同时讲出了自己的意见。

　　“？？？”

　　“？？？”

　　两个人都同样迷惑地看着对方。

　　熊远伸手示意了一下程若愚：“女士优先。”

　　程若愚抱胸清了清嗓子：“你不觉得她最近对我的态度变得很奇怪吗？整个人都昏头了。工作更马虎，态度还飘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纵容她了，把她一个小助理给惯坏了。”

　　熊远看着程若愚一脸难以置信，他反复和程若愚确认：“你觉得你把子今惯坏了？”

　　程若愚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不是吗？不然她怎么现在走路都这么抬头挺胸神气扬扬的？不就是因为借着是我助理的光，终于找回了一点自信吗？我对她的鞭策还是不够严苛。”

　　熊远哭笑不得地说：“你刚刚才故意找茬一样地害得她不得不一个人蹲在地上把所有打包好的几百分文件全部拆了重新装订，你觉得你对她还不够严苛吗？”

　　“我这不是故意找茬，我只是追求完美。封面字体确实有换的必要。”

　　“那你最近一直很严厉地批评她，比之前都更频繁怎么说？”

　　“我这是为了让她成才，让她能够胜任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再说，她最近确实工作上马虎粗心犯的错更多了，所以我的批评才多。”

　　程若愚说的理所当然，熊远问：“这么说，你觉得你一切都是事出有因，并不是有心刁难？”

　　“当然，难道我是会无理取闹挑剔难弄的人吗？我觉得或许是让她过早地接触到了在我身边权利的光环，而她没有做好接受的准备，所以在公司里有些摸不清自己的定位……”

　　“天呐！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最近是生理期吗？”熊远越来越觉得程若愚的想法不可思议了，“你要知道子今她的本职工作不是做你的助理，她过来是想要写东西的，她是想做编辑的，是你因为没有办法，才找了借口把她调过来，让她这些她本来就不喜欢不愿意做的事情。她今天不应该是蹲在打印间的地上理文件包，而是应该在电脑前打字才对。”

　　程若愚闭了嘴。

　　她今天确实有些因为之前王子今和江勤在打印间关于“女魔头”三个字的玩笑动怒，她也不敢说自己是否有因为被这莫名的情绪而影响到对王子今的态度。

　　她其实这么多年下来，对于情绪的控制已经掌握的很好，也很善于用别人的情绪来攻击他们。

　　只是她现在在高位待得太久，久到她不需要再介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所以纵情肆意惯了，难得又被人刺激到自己的情绪，难免有些反应过度。

　　但是程若愚也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对王子今反应过度。

　　见程若愚难得闭嘴没有反驳，熊远知道程若愚这是心里有愧，于是接着语重心长地说：“当时会把子今调上来做你的助理，是因为施然被樊东阳挖走了，我们要留一个可信的人在身边。你也说了，不是需要她多能干，而是需要她值得信任。她做你助理的这件事情，不应该是长期的。这不是她理想的位置，她也不是你最理想的助理。你就算培养她这些和秘书有关的事务性工作，对她百般鞭策和锻炼，子今她总有一天要离开，这些东西对她今后根本就没有用处，你何苦逼她？”

　　“她要离开？”

　　“她总会离开。她来L&S是写东西的，而不是伺候你。”

　　程若愚皱着鼻子哼了一声，小声嘀咕：“要想写东西，她也得有才华。”

　　熊远见程若愚还在嘴硬，继续说：“你明知道她曾经帮肖曼代笔过不少稿子，那些稿子你也采用了，她有没有才华，你不是最清楚吗？”

　　程若愚又一次闭上了嘴。她不是喜欢伏低认错的人，只会倔强地沉默。

　　“而且，子今她其实一直在帮诺诺他们那边网剧的剧组写剧本，你还不知道吧？”

　　程若愚提高了嗓门：“她在写剧本？”

　　“没错，而且那边的导演很赏识她，我听说还打算挖她过去请她加入那个导演的工作室。”

　　程若愚冷笑几声。

　　“怪不得她最近上班总是心不在焉，人也昏昏沉沉睡不醒的样子，原来早就心不在焉了。我们“Lady Grace”这么重要的关头，她还有空帮别人写剧本。呵呵，是我们挡着她高飞了。”

　　“你不要这么想她。子今直到现在应该还没有决定好去留，就算你今天这么为难她，她仍旧在好好为你工作不是吗？倒不如你先好好想想，为什么你非要这么为难她。你对其他人，包括从前的助理施然，都没有像对子今这么严格过。”

　　程若愚这次只是沉默了一小会，她的手紧紧抓着另一只手臂，几乎把浅浅的指甲掐进自己的皮肉。

　　良久，程若愚才用一种像是带了几分委屈的声音说：“可我对其他人，也没有像对她这么好过。”

　　熊远被程若愚难得软下来的一面惊到，居然想不明白程若愚这话什么意思。

　　没有管坐在沙发上发愣的熊远，程若愚已经推门出去，熊远反应过来，紧跟在后面。

　　程若愚一把推开打印间的门，王子今还傻乎乎地撅着屁股理着地上的文件。

　　王子今惊恐地回头，看到自己屁股对着程若愚这姿势十分不雅观，以为又会被程若愚说教几句。

　　谁料程若愚居然蹲下身来：“我来帮你。”

　　熊远见状，也笑嘻嘻地来帮忙：“我也来！”

　　王子今受宠若惊地谢谢了两个人，同时内心也充满了问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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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助攻小能手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