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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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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内因为程若愚的不爽弥漫着紧张的低气压,就连开车的老陈都因为背后程若愚紧皱的眉头和锐利的目光,而开车开得汗流浃背。
“不能快一点吗?”
当堵到第三个红灯的时候,程若愚再一次不耐烦地催促。
“遇到红灯,我也没办法啊,程小姐。”老陈一直都是很能知情识趣的老司机,伺候程若愚这么久,都没怎么出过差错,今天被程若愚难得用严厉的语气讲了几次,让他对自己的自信心和职业能力也有了怀疑。
感觉到老陈的委屈和为难,王子今都有些同情老陈。
老陈话不多,做事很周到,对待她也很亲切,程若愚这次的催促明显太过不留情面。
但是程若愚现在却没有心思去管顾别人的心情如何,她脑子里都在想着怎么拆樊东阳的这招“逼宫”。
公司现在虽然自己和樊东阳都有一派势力在,但是樊东阳毕竟是名义上公司的老总,那些随风摇摆的墙头草们,在没有自己坐镇的会议下,肯定会听樊东阳的话,投樊东阳推荐的那些公司,包括那个新兴运动公司。
程若愚还没有等到新兴运动公司的产品质检报告,而且樊东阳现在这一步走得太冒进太紧迫,几乎是在正式向自己宣战,这让程若愚生疑。
明争暗斗是已经开始,樊东阳却没有必要这么早和自己翻脸,难道其中还有隐情?是不是新兴运动公司有什么问题?
她对自己要求甚高,更是把事业当做生命中仅有的意义,“Lady Grace”是她的心血她的孩子,她不允许别人来插手,更不允许樊东阳推荐的什么新兴运动公司的产品有什么问题,影响到了“Lady Grace”的声誉和口碑。
程若愚现在又气又急,也想不到合适的办法,坐在车上看着四周拥挤的车流,不停呼出沉重的长气。
王子今见她烦恼,只能开口劝说:“总编,你别急。现在就是老陈他把车开超速,我们也不可能赶上了。不如还是想想别的补救办法吧。”
程若愚扫了一眼王子今,她这辈子最讨厌别人和她说不可能。
但是现在也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她仔细一想又觉得王子今的话有道理。
既然赶不上了,那么不如就不要回去。
樊东阳这个会议能拿到大多数人的支持,那就尽管让他去,反正最后都要汇总到自己这里,只要自己有办法再找到新的充满说服力的材料说服大家的意见,那么这一次的会议结果无论如何,也都左右不了什么。
“你说得对,现在着急也于事无补。”
王子今没想到程若愚居然附和了自己的话。
“老陈,调头,我们不回公司了。”程若愚平静下来之后,眼中又有了往日里那种游刃有余操控一切的自在。
老陈把车开向市区里一幢低矮的六层小楼。
小楼位置在市区,但是没有被拆迁扩建成利用率更高的写字楼,原因就是这是一家国企。
程若愚径直上楼,保安看了一眼,拦下王子今填了资料没有多问,随便就让她们上去了。
她们直奔顶楼,一路上都没见到几个人,工作日的下午还显得十分悠闲,然后才被铁门卡住,问一旁办公室的女生借了门禁卡。
女生居然也没有多问他们什么就把卡拿来给她们开了门。
意料之外的顺利。
王子今现在做了一阵子秘书助理,深刻知道询问来客目的和登记的重要性,没想到国企里面管理结构居然这么松散。
“你虽然做的也不好,但是在这里,也是个优秀尽职的员工了。”程若愚仿佛看穿了王子今心中所想,“你不要羡慕他们,我不会允许你向他们学习的。混吃等死不思上进的人,我不会留在身边。”
被看穿心思的王子今脸上一红,然后看到身边的国企小妹也是满脸通红。
看来程若愚的话也被国企小妹听过去了。
程若愚上去单独找国企的老总会谈之后,只剩下王子今和这个好心帮她们开门的国企小妹尴尬地坐在外层会客室里大眼瞪小眼。
王子今无语凝噎地看着天花板,程若愚说的话虽然都很有道理,但是每一句又都是很伤人而不留情面。
就算觉得国企组织管理松散人员没有干劲,也没有必要在好心帮了她们的国企小妹面前这样说话,完全不顾及别人。
王子今有些歉意地和坐在对面的国企小妹道歉道:“不好意思,我们总编她就是这样的个性……”
“没事。”国企小妹反倒是一脸同情地对着王子今说,“要呆在这样的领导身边,你更不容易。”
王子今没想到反过来自己会被别人安慰。
看来跟着程若愚的这个差事是真的惨,就是短短接触的外人都看穿了。
等了约莫十几分钟,一个男的匆匆忙忙过来,本来直冲着国企的小妹要问话,一见到会客室里还坐着王子今就朝着王子今走过来了。
“若愚她来了?”
来的这个面色焦急的男人就是王子今那天登山见过的程若愚的哥哥程若谦。
“嗯,总编在上面。”
程若谦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若愚她找李董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可以先来我啊。”
这里就是程若谦工作的生产运动产品的老牌国企。
“我也不清楚。您还是等总编下来,亲口问她吧。”
就算程若谦是程若愚的哥哥,王子今也知道自己作为秘书助理的最重要责任就是闭嘴,不该说的话就不说。
程若谦知道在王子今的嘴里问不出什么话,看向关上的铁门,犹豫了几次,还是没敢上去。
在会客室尴尬地又等了十几分钟,终于从铁门内传来程若愚和一个豪爽的男人笑声。
是的,王子今居然听到了程若愚的笑声,她很遗憾自己没能看到这冰山融化的一瞬。
不过好在从程若愚的笑声中能听到从容,大约事情终于解决了。
铁门打开,果然程若愚和一个中年的矮胖小老头走了出来,这个小老头就是接替了程若愚和程若谦两兄妹父亲程同格的位置,国企现任的董事长,李董。
李董亲自把程若愚这个小辈送出门,说明他们谈得不错。
程若谦吸口气,强打着笑脸迎了上去:“若愚,你来了怎么不和我说一声?”
程若愚还在和李董互相客套,这时见着程若谦凑上来,脸上的客套也收了,平淡地回答:“我是来找李董谈生意的。”
潜台词就是,没有必要和程若谦这个总经理先打招呼。
程若谦的修养还可以,多年在国企里迎来送往,总是比外面能忍一些。
“我是你的哥哥,你总可以先来看看我,我再带着你来找李董。”
程若谦在用亲情牌给程若愚讲规矩。
按规定,谈生意也该先从他这个总经理这边走,再由他带着上报给董事长的李董,而这次程若愚直接越过了他,来找李董,让他面子扫地。
“没关系,没关系,若愚也不是什么外人。小时候你们爸爸都带你们来过嘛!”不知道是不是看出兄妹间的气氛有些紧张,李董笑嘻嘻地打着圆场,“既然你出来接你妹妹了,那么我就不送了。若谦啊,你替我好好送送若愚。她刚和我提了个不错的合作计划。老程真不错,一双儿女都这么出色。”
王子今在一旁听这个李董讲话都要听愣了,不愧是能在国企里面做到老大位置的人,三言两语就把场面的尴尬化解,两边不得罪地巧妙把自己抽身出去。
程若谦得了李董的命令,只能勉强笑着送程若愚和王子今离开。
路上,程若谦忍不住问程若愚:“你提了个新的合作建议?什么合作?”
程若愚依旧不咸不淡地回答:“我和李董谈的,等敲定以后,他应该会告诉你。”
这下程若谦是彻底被程若愚的态度惹恼了,他环视了下四周,只有王子今老实地跟在他们身后,于是压低了声音带着恼意问程若愚:“我是你的哥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程若愚觉得好笑反问:“我怎么对你了?”
“你越过我,直接给李董提合作计划,这不就是在拆我的台,告诉李董,你不信任我,还想在李董那边炫耀你的能力,炫耀你比我能干。你为什么要这样?爸爸他对你一直不好,但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有哪里对不起你吗?”
程若愚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难以置信地看着程若谦,然后学着他的话:“你,有哪里对不起我吗?”
她说的一字一顿,既像是是在问程若谦也像是在问自己。
程若谦是不会知道的,作为从小得到父亲偏爱的儿子,抢夺了程若愚所有的关爱和赞美的程若谦是不会有这样的感受的。
他什么都没有做错,但是他的存在,却依旧伤害到了程若愚。
这种伤害,程若谦自己是没有感觉的,因为那些伤害是程若愚无法说出口,说出口也只会被当做小题大做的事情。
用尽全力考了年级第一却比不过哥哥偶然考了一次80分;父母会因为亲戚给哥哥的生日礼物少了而生气,却不在乎其他亲戚根本不记得自己的生日;向别人谈起孩子的时候,永远只有哥哥而没有自己这个女儿。
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一桩桩一件件,如果细线一丝丝一层层把程若愚的心封死。
程若谦此刻带着无辜和委屈质问程若愚。
他难道做过什么对不起程若愚这个妹妹的事情吗?
确实,他没有。他作为哥哥,甚至对程若愚这个妹妹是很维护很欢喜的。
父母的偏心不是他能改变的。
甚至高允珊的变心,高允珊选择和他结婚,也都不是他的错。
所以程若愚才会更加难过。
程若谦什么都没有做错,所以自己就连悲伤和愤怒都变得没有了依据。
“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说没法再给出更高的合作价格。你没有更好的办法,所以我才只能来找你的领导。”
程若愚看着程若谦,目光中带了几分恨铁不成钢:“我和李董谈的方案,我今天所做的事情,本来是应该你这个总经理自己做的。你没有把自己的事情做好,我才来替你做。就和小时候每一次一样。”
程若愚说完以后留下程若谦独自一个人在原地生着闷气。
王子今不敢介入他们兄妹的事情,只能匆匆忙忙跟上程若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