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编她的秘密》东遗若野

12、十二

　　老陈一大早来程若愚家楼下接程若愚上班的时候，看到王子今和程若愚并肩站在门口，脸上闪过几分讶异，优秀的职业素养让他还是做好了面部表情管理，把两个人迎上了车。

　　司机老陈是个有优秀职业素养的老司机，但是这不代表公司的其他人也有如此的修养。

　　程若愚还是留了个心眼，要王子今在车里多坐一会，自己先一步上楼进办公室，但仍旧挡不住从入口保安到公司保洁阿姨，“L&S”杂志社从地下一层的停车场大爷到14楼的前台小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程总编和新上任的小秘书今天早上一起坐车上班了！小秘书今天穿的还是昨天同一套衣服！

　　这消息可是八卦劲爆到要死。

　　他们做时尚杂志的从业人员，本来就口味重和涉猎广，内部也不少接触过这种事情，桃色的故事，再加一点同性的禁忌，主角又是那个从来不苟言笑的冰山女魔头程若愚，一时间各种不入流的玩笑话和揣测都涌现出来。

　　当然这一切，在14楼的楼顶，高处不胜寒地一个人坐在总编办公室外秘书桌上兢兢业业排着时间行程表的王子今一无所知，。

　　今天能够借用老陈的车，所以中午跑腿帮程若愚买她那个健身特制的三明治和咖啡并不困难，下车前，王子今还是不忘回头再次谢谢老陈。

　　“陈师傅，谢谢你呀！有你送我，快的多了。”

　　“没事！都是工作分内的，我们都是为程总编服务的嘛。”老陈语气里带了几分善意的促狭。

　　“哦，对了。我喝醉的那天晚上，真的特别谢谢您照顾我。”王子今想起之前自己喝醉那晚的事情，只在电梯匆匆谢过老陈一次，不够诚心，所以今天又道了一次谢。

　　“哎呀，都是小事啦。再说，送你上去的，真不是我。”

　　老陈说完也没给王子今多问话的机会，一脚油门就赶去把车停好自己午休去了。

　　王子今也来不及搞清老陈这话什么意思，只能一头雾水地把东西送上去。

　　办公室里程若愚还在埋头和文件奋战，看都不看进来的王子今一眼，王子今只能把三明治和咖啡放在她的桌角上，自己退了出去。

　　今天中午，王子今总算有机会张罗一下自己的午饭了。

　　她拿了公司的卡，本可以在14楼这个豪华的自助吧台拿点吃的，可是她看着14楼这一整楼冷冷清清的，突然也没了什么心情。

　　之前在楼下大办公室小隔间里的时候，觉得太多人在一个办公室吵闹不方便，现在要她自己一个人守着这么大一片空旷的空间，又让她觉得不太自在。

　　王子今往自己熟悉的楼层去了，娱乐部肖曼组都在的那一层。

　　果然一出电梯就能听到走廊里大家的嬉闹谈笑声，和14楼的冷清不一样。

　　她一步步顺着声音走进茶水间，想给大家一个意外惊喜。

　　“王子今她平时看起来傻傻呆呆的，没想到她也蛮会拍马屁的嘛？”

　　“她这个何止是拍马屁？怕不是都拍到女魔头家里的床上了！”

　　“说的是啊。你看施然那么机灵剔透的一个人，跟着那个女魔头这么多年，女魔头什么时候给过她一起上班的待遇？”

　　“也不知道那个王子今是什么本事，能让女魔头看上她。”

　　“她长得也不是怎么特别好看嘛！”

　　“说不定程总编就好这一口！”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子今立在茶水间外的走廊里，整个人都愣住，长时间都没法回过神来。

　　这些从前的同事，这些她从前一起开玩笑一起加班，这些让她觉得无比怀念不舍的同事，此刻仅仅因为自己“高升”成了程若愚的秘书助理，就这样编排自己。

　　就如同从前他们一起编排其他高层的领导一样，施然、熊远、樊东阳和程若愚，这些从前在他们眼中“高高在上”的人，不也都被这样八卦过吗？

　　正所谓善恶到头终有报，今日终于轮到自己被人这样评头论足一番了。

　　王子今内心感叹世态炎凉人心不古的时候，倒也有个人替她说话。

　　“你们真的是多想了。子今和我们一起这么久，她什么人我们不知道吗？再说，她不幸被女魔头选中当助理，当时也是事出有因，不是她自愿的呀。换你们，你们愿意为了能去14楼的‘高升’而一直陪伴在女魔头身边吗？”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

　　确实，谁都不愿意伺候那个处女座的冰山女魔头。

　　说话的是原来和王子今同为娱乐部八人组一员的江勤，她之前和王子今办公桌面对面，关系也相对更好一些，她就不会像别人那样随意拿王子今打趣和揣测。

　　“表面上她当时是为了维护我，才挺身而出的——”

　　就在王子今在心里默默感谢江勤的时候，一个她在“L&S”杂志社最熟悉的声音缓缓说道：“可实际上她先前维护我为的是什么呢？现在想来，说不定为的就是在程总编面前表露一番自己的忠心不二和重情重义。”

　　是肖曼。

　　是王子今心心念念的肖老师。

　　这一瞬间，王子今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变得冰冷，心头却又涌现无数愤怒和委屈的热血，她身体竟有些发抖。

　　别人的闲话和误解，她不在乎，但是肖曼，这个把她招进来，一路都像导师一样被自己奉若女神的肖曼居然也这么说自己！

　　王子今从进“L&S”杂志社参与到“Lady Grace”的出版工作以来所有构建的职场中的信赖全部被颠覆干净。

　　江勤似乎还想为她说话：“子今那个人傻乎乎，会有这样的心思吗？再说，她也猜不到程总编会选这种热心忠心愣头青的人啊！”

　　“这才是她的可怕之处呐！平时一直扮猪吃老虎，让我们大家觉得她是单纯没有心机的人，就对她放松警惕，但其实一直伺机而动。最可怕的便是这种人。”

　　肖曼咬字轻柔缓缓道来的语气，更为她说得话平添了几分可信度，所有人又都附和起她的话。

　　“不然你以为她真的是真心扛下那天程总编故意胡编的罪名来维护我吗？她只是想要出头罢了！”

　　王子今忍不住了。

　　肖曼一直用她的稿子，她可以忍，当做给自己机会锻炼文笔；肖曼一直要她在工作之外跑腿打杂，她可以忍，当做是肖曼对自己的亲昵和信任。

　　她是那么信任肖曼，这个面试时候在一堆名校生中选择了自己的人。

　　甚至到了那天在程若愚面前，愿意为肖曼顶替处罚都不后悔的地步。

　　但是她没有想到，肖曼居然是这么想自己的。

　　或许当初肖曼选中自己也是因为觉得自己好欺负好掌握吗？

　　王子今想起来之前程若愚和她说的，要她小心远离肖曼，但是她却还为了肖曼顶撞程若愚的事情，又是羞愧又是自责。

　　程若愚还说对了一件事情，自己真的是个笨蛋，笨得无可救药的那种笨蛋。

　　就在王子今要冲进茶水间和肖曼对峙的时候，她的手被一个宽厚的手拉住了，她停步一看，站在身边的是熊远。

　　熊远冲着她温柔一笑。

　　无疑熊远也听见了方才众人的话。

　　听了那么多对自己尖酸刻薄的话，突然被人这样温柔一笑，王子今的泪腺差一点就要崩溃，但她不想在嘲笑自己的人面前落泪，拼命忍住了。

　　这时候他们两个人已经并肩站在了茶水间门口，大家也都看见了他们，所有人都尴尬地收了声。

　　道行最深还得是肖曼，第一个反应过来，换了一张十二万分亲切的笑脸走上前对熊远和王子今招呼道：“哎呀！子今你怎么有空回来看看我们这些老朋友了？”

　　王子今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还没有收拾好心情，可是看着肖曼此时一脸做作亲切的笑，她本来要脱口而出的质问又只能咽了回去。

　　肖曼又和王子今身边的熊远打招呼：“熊大编辑，你怎么今天也有空来我们楼下这里，与民同乐呀？是和子今约好了一起来的？”

　　肖曼眼睛尖，方才就瞧见熊远拉了王子今的手，所以故意这么问。

　　熊远脸上还是无害又温柔的笑：“我昨晚一直都在三楼摄影棚调整修片，忙到现在才有空想上来讨点你们这的好吃的，正巧就碰见子今了。”

　　说着他十分大方地拍了拍王子今的肩膀：“昨晚我通宵加班，还专门麻烦了子今去我家陪我那个怕黑的总编老婆大人呢！子今，辛苦你了，今天你想吃什么，我都请客。”

　　熊远这话帮王子今解了围，王子今本应该心怀感激，但是她眼下心中却被另一重极为深重的疑惑笼罩住了。

　　熊远说他昨晚一直在三楼摄影棚修片，那么昨晚和韦一诺一起在他们家翻云覆雨的人是谁？

　　王子今没想到今天午休想下来吃顿热闹饭，却吃到这么多麻烦事情。

　　“你还好意思说？公司这些不都是刷卡的吗？真要请我，还请熊大编辑你在外面请我吃点好的吧。”

　　王子今尴尬地和熊远这么调笑一句，落荒而逃。

　　程若愚正在办公室看着桌子上送来的新的品牌方的计划书，马上要出一个季度的增刊，各家对于各个版面的争夺都很激烈，哪个都不能得罪，如何取舍让她十分头疼。

　　就在她揉了揉太阳穴，瞥到桌角自己还没来得及吃的三明治和咖啡，笑了笑打算先休息一下的时候，王子今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入。

　　伸向三明治的手立马缩了回来，程若愚装作还在认真看文件的样子，头也不抬地批评王子今道：“你进来不知道敲门吗？而且谁允许你打扰到我工作的？”

　　王子今今天却没有被她严厉的语气吓到认错，而是不断喘气。

　　说明王子今来的很急，程若愚猜想是不是有什么大事，所以抬起头，等着王子今说话。

　　“昨、昨晚和韦一诺在我家的不是熊远——”王子今深吸一大口气才把话完整说出来。

　　昨天她回家只看到了衣衫不整的韦一诺，并没有看到房间里的人是谁，只是韦一诺说是熊远，王子今也就不疑有他。

　　但是今天才知道熊远昨晚一直在公司修片，那么昨晚和韦一诺在一起的是谁呢？

　　程若愚看着王子今，眼神有些哀悯，但是并没有王子今意料中的惊讶和震惊。

　　“我知道。”程若愚平淡地说，“马上有个新的宣传片，所以熊远昨晚一直在三楼摄影棚加班，到今天中午刚刚才传给我。”

　　王子今不敢置信地看着程若愚：“所以你昨晚就知道一诺、一诺他是和别的男人……”

　　毕竟韦一诺是她最知心的朋友，他们甚至都形婚了，王子今想不到韦一诺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程若愚点了点头，淡定反问：“知道了，那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