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人即地狱］糖盒》不重要的号

2、油画［完］

　　徐文祖吃着往日“丰富”的菜肴，却觉得难以下咽。往日的他会优雅的进食，品味着红酒，再评点菜肴。可现在的徐文祖脑海里全是那幅画。

　　忘不掉……

　　完美的作品已经出现了，哪还需要什么瑕疵品。

　　徐文祖是个追求完美的人，他不死板，但一定有他的方法来处理事情。

　　几乎每个人都有点小癖好，而徐文祖的癖好——就是他有很严重的收藏癖，他爱好收藏一切能被称的上“完美”的东西。

　　他有一个朋友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一幅油画，邀请他前来别墅欣赏。而这一切，都要从这幅油画开始说起。

　　“徐医生？……徐医生。”

　　徐文祖回过神来低头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女孩，眼神很温柔的寻问她：“这幅油画……”

　　轮椅女孩害羞的移开眼神：“嗯……噢！那个啊……是家父从拍卖会所拍来送给你的礼物。”

　　“是嘛……”徐文祖再次看向油画。他的心在告诉他。

　　想要它，得到它。

　　女孩小心翼翼的转头看了徐文祖一眼，却发现他正在看那幅油画。

　　有那么好看吗？出于好奇心的她，也跟着看了过去。

　　油画里的少女身穿白色的鲸骨裙，大沿帽被她拿在手上，头发被风吹起遮住了她的脸，只有那双明媚的双眼露了出来。她身处于一片绿色的草丛中，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少女身后还有一个小黑点，那看起来像是一栋庄园。

　　油画并没有女孩想象中的惊艳，却有一种让人感到自己正处于宁静的夏天。

　　“我很喜欢这份礼物呢，小姐有心了。”徐文祖把金丝框眼镜取下放进工具箱里，动作迅速的收拾好油画，吩咐佣人帮他把工具箱提下楼，而他自己则是亲自搬走这幅油画。

　　轮椅女孩的心思太好懂了，她正是少女心爆棚时期，对一个男人心动了也没什么。偏偏是喜欢上了徐文祖这个天性凉薄的人，这场暗恋注定是没有结果的。

　　啊！我想起来了。

　　徐文祖放下餐具的声音让站在一旁的佣人吓的不敢吭声，管家大妈嘻嘻笑着小心说道：“是菜不合您胃口吗？”

　　徐文祖低头把玩刀叉，管家大妈此时也看不清他的脸色如何。

　　“哎！今晚的主厨的确不行，一个年轻小伙子……经验肯定没有上了年纪的”

　　管家大妈正说着起劲时，忽然的噪音打断了她。她瞧过去看，原来是椅子摩擦地板的声音。她像是要确认男人走没走般，来到楼梯口张望着。随后就听到她嘴里发出的咀嚼食物的声音。

　　“还挺好吃的啊！哎呦……真是金贵，浪费钱啊！”

　　啊！果然没有错！

　　徐文祖来到它面前，像是为了确认什么般，仔细的观看着油画。虽然这副油画被他列为收藏馆里最完美的作品，但是他已经很久没有来看望他的收藏品了。

　　果然是“她”。他不会忘记她的那双眼睛，当初就是这双眼睛吸引了他，他才会把她带回来。

　　徐文祖不受控制的抚摸着油画里的“少女”，他恍惚看到了油画里的少女活了过来，向他绽开了微笑，还邀请他来她家做客。

　　徐文祖回过神来才发现已经晚上十二点了，他竟然看着油画看了3个小时。虽然他有观赏收藏品的爱好，但是他从来没有对一件收藏品看过这么长的时间。他直觉告诉他【他找到了真正完美的作品了】。

　　“先生最近是怎么了？”苏贞花看着徐文祖急匆匆的上楼，疑惑的问一旁的女佣。

　　女佣低头沉默不语，管家大妈这时恰好迎了进来。

　　“先生收藏癖又犯了，最近正喜欢着一副油画呢。”

　　“什么油画？”

　　“也没什么，就画着一位穿着大裙子的少女，脸被头发遮住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哦，那帮我向先生问好，改天亲自过来向先生表达谢意。”

　　管家大妈笑着送走了苏贞花后，灵活的来到沙发上，熟练的拆开送给徐文祖的礼品。

　　“哎呦呦……是瓶好酒啊！”

　　管家大妈趁主人不在，就偷喝着主人的酒，女佣的沉默不语，看来，这事平日没少做。而主人则是默默在上方看着她们如何丑态百出。

　　房间里的黑色窗帘被拉上了，只留下了微弱的光线，而那光线正好照射在油画上少女的那双眼睛。

　　而徐文祖藏在黑暗里，看着这副油画。他开始不满足了……不满足于只有一幅“她”的油画。他想起在他朋友那曾有得幸识看过的那幅油画，令他着迷。

　　“先生？先生！”

　　“嗯”他像是回过神来似的问：“怎么了？”

　　“你觉得这副油画怎么样？”男人似乎在期待着他的回答。

　　“很美……很美……”徐文祖又转眼去看那幅油画。那是一幅少女的肖像画，少女端坐在椅子上，她被周围的花丛包围着，而她手上正拿着一朵玫瑰花放在腿上。少女的五官很精致，精致的让人心动。可徐文祖却从少女的眼中看到了怨恨。

　　徐文祖觉得她应该不喜欢帽子，因为少女的大沿帽被她丢弃在了花丛里。

　　“这副肖像画里的少女，真幸福呢!”

　　女人语气里的羡慕，让徐文祖不解的看向她。

　　徐文祖知道她，她是这栋别墅主人的情人，虽然他从骨子里看不起这种出轨的男人，但是他这个朋友有一点好，为了融入上流社会的圈子买来大量的艺术品，故意装出一副很懂的样子来请人观赏，而徐文祖看到他的第一眼就知道他的本性。所以他只是在那个男人的面前露出了几分本事，那个男人就像个狗一样立马对他摇头摆尾。

　　“为什么这么说”徐文祖原本是不想答理这个女人，但是听她话里的意思她好像知道这副油画的来源，他迫切的想知道。

　　“嗯……哦噢，听说这幅画是大师所画，而且画了还不止这一副呢！真羡慕她啊。”

　　“她不是画家幻想画出来的人？”

　　“当然不是啦，这位少女可是真实存在过的，在那段时期里，那位画家可是她们家的常客，画了她一系列呢！”

　　“你知道她的名字吗？”徐文祖眼里的厌恶几乎要溢出来了。女人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的来到他旁边，像是要靠在他身上。

　　“好像是叫……尹钟宇。”

　　“先生。该用午饭了”管家大妈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打断了他的回忆。

　　徐文祖想，或许他该找个时间去拿回那幅少女的肖像画。

　　“大妈，把家里的佣人全散了吧。”

　　管家大妈听到后身体一顿，不解的看向正在进食的徐文祖。

　　“先生啊！这是怎么了？要是”

　　“大妈，你留下。”徐文祖打断她的话后，就自顾自的上楼休息，留下一脸懵的管家大妈和佣人。

　　“你们都听到没有主人叫你们——收拾收拾滚。”

　　管家大妈转过身瞥了一眼楼上的方向小声嘀咕：“大妈会好好照顾你的……呵呵呵。”

　　“先生！好久不见。”苏贞花抱歉的对正在绘画的男人笑着说。

　　“上次就来说要表达谢意，结果拖到现在，真是惭愧啊！”

　　“不必为我这么费心。倒是你，最近很忙？”

　　“有点。先生，您在画什么？”苏贞花来到徐文祖身后，看到画时被吓了一跳。画中的少女正坐在餐桌上吃着眼睛，桌子上还摆着很多生鱼，只不过眼睛全被挖了，盛进了少女的盘中，画风着实诡异。

　　“这只是鱼眼而已。”

　　“啊…先生，不知道你认不认识他”苏贞花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苏贞花觉得男人那么喜欢收藏品，应该认识或见过这个人。

　　徐文祖看着她照片上的男人说出了她期待的话:“认识。他是我艺术上的朋友，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徐文祖知道眼前的女孩是个警察，每天都在维持着这个城市的治安，所以见到她拿出一张照片，必然是照片里的人出了什么事。

　　“唉，说来话长啊！我这几天都是在忙这个案子，搞的我是没有一点头绪。想到先生也是混艺术的，就想来先生这里碰碰运气，看先生是否认识或见过他。”

　　“嗯，所以原来你不是来专门找我的……他是不是欠了别人的钱？”徐文祖放下画笔，转过身疑惑的问。

　　“啊？！没有没有，是他前几天在家里被人杀害了。”

　　“杀害？”

　　“嗯。手段极其残忍。后来经我们搜查，发现他的艺术品少了几件，由此可见，这是一场入室盗窃杀人案。奇怪的是……犯罪者就像是在享受一场艺术品的诞生…或者说他是在为作品奉上献血。说他是个疯子也不为过了……总之这个家伙是个喜欢艺术的杀人犯。”

　　“或许吧。艺术就是疯子也说不定。”

　　苏贞花见他情绪有点低落，便想改天来寻问关于这个男人的事。

　　“那我就先不打扰你您了。”

　　“你是不是想问我什么？”徐文祖把情绪调整了一下看向她。

　　“他一定是个很懂艺术的人，他肯定曾受邀来过他家观赏，或许他是看中了这个男人的那几件艺术品，准备偷时被发现了，一时兴起，就杀害了他。”

　　“在我印象里，好像并没有这样的人。”他在回忆中并没有找到这样的人，他看到眼前的女孩就像个玩累的孩子，等明天她又元气满满了。

　　“或许……”她眼看好像要抓住了什么，但是很可惜，她没能抓住。

　　苏贞花走后，徐文祖回到房间里，看着放在墙上的油画嘀咕。

　　“好可惜……他看不到了呢。”徐文祖抚摸她的眉眼，随后，他的手停留在了她唇上，覆了上去。

　　那幅油画赫然就是——少女的肖像画。

　　“医生，你看，我腿好了。”女孩很开心来到他面前展示，她腿一好就好想第一时间让这个人知道，她激动的转了圈，裙摆就像花朵一样绽开。

　　然而，对于女孩分享给他的喜悦，他完全没有看到，甚至觉得她好碍眼。

　　“医生你……”女孩好奇什么东西能让医生这么痴迷，还让他露了爱意。爱？爱？！不，这不可能!医生不可能爱上一幅油画！！！

　　可那种眼神分明就是……女孩感觉到她的心正在流血，她的心好痛。她虚弱的倒在了地上，她看着那幅油画，又看了看徐文祖，她闭上了眼睛留下了眼泪。

　　她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一切都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应该看着我啊！她不甘心，她竟然还不如一幅油画？！那幅油画有什么好的值得他那样对待。

　　“苏警官？”管家大妈看着来人，心中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促使她赶紧走。

　　“大妈，请你跟我们去警局一趟。”苏贞花像是早就预料她会逃跑，派人在那条小巷埋伏她。

　　“说吧，你家里为什么会有这些失窃的艺术品？据我所知，你只是一个普通的管家，并没有资格受邀，甚至你从来没有见过这些艺术品，所以你从哪里得来的？”

　　苏贞花此时就像个严肃的侦探，仔细观察着她的面部，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

　　“失窃？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些是先生送我的。”

　　“是吗？你确定没有撒谎？这可是关于一条人命。”

　　都怪这幅油画，要是没有这幅油画，徐医生就能恢复正常，他就会如往常一样温柔的注视着她。

　　“你在干什么？”

　　徐文祖看着女孩拿着打火机点燃了那幅油画，她就像是疯了一样，听不到他说话，也看不到他，她就站在那幅被燃烧的油画面前疯癫的笑着，边笑边嘀咕着。

　　“烧的好，烧……烧死她。啊哈哈哈，这样他就是我一个人的了……”

　　苏贞花皱眉着急的对正在开车的后辈说:“你能开快点吗？！”

　　“是!前辈。”

　　苏贞花把头撇向一边看向窗外陷入回忆中，她在想管家大妈所说的话有几分可信度，但是事实上，她的确怀疑他。

　　“谁死了？我可没有杀人！”

　　“你只需要把这些东西从哪里得来的告诉我们，要不然你就是嫌疑人之一。”

　　“是他！是徐文祖。那天晚上他带回了几件艺术品，我以为这是他的收藏癖犯了，又去买了。隔天一早，他就把这些艺术品送给我作为我在这家里十几年的时间，我当时什么都不知道啊！”

　　“可我听那家里的人说，徐文祖和主人关系很好，应该是主人借给他。”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苏贞花想，或许这可能是一场蓄意杀人案。而她此时正在去往徐文祖的别墅。

　　苏贞花下车惊讶的看着别墅发生了火灾，而她的后辈正在打电话通知消防队和救护车来进行救援。

　　她的直觉告诉她，这起案件的真相永远都不会浮出水面了，它随着徐文祖而去了。

　　几年后，苏贞花偶然看到油画时，她不禁想起当年徐文祖所画的那幅诡异的少女画像。她又想到后来从里面找到的俩具尸体，一女一男，上头的人经检查，确认这是徐文祖，另一具女尸是喜欢他的一位大户人家小姐，然后他们就说这是场殉情案。而她知道徐文祖不是这样的人，他虽然温柔的注视着你，笑着跟你说话，但是他眼睛从来没有真的看过谁，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殉情？

　　当年发生了两起案件，这背后的真相都与徐文祖有一定的联系，但是他已经死了，所有的线索也随着他的死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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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徐文祖从那天起，就把这幅油画摆放在了他卧室里。而就是那天起，他的生活再也回不去了。

　　当天晚上他做梦了，梦里他正躺在一片草丛里，风吹动草丛扫在他白皙的脸上，弄得他脸很痒。他不知道他身处哪里，他知道自己在做梦，无可否认的是这是个很舒服的梦。

　　突然头上被阴影遮住了，徐文祖看到了油画中的少女正对他微笑，他听到她说:“客人，快起来吧！”

　　男人徐文祖打量着眼前的少女，无论怎么看，他也看不出“她”哪里是个男人，就连喉结都不明显，完全就是个女人。但是他刚刚绝对没有听错，那是个男人的声音。

　　“小姐……小姐！小—姐！”不远处传来女佣的呼喊声。

　　“这——儿！”他看向女佣挥动着手说。

　　有意思，明明是个男人却被佣人称“小姐”，而他自己也是女人的打扮。

　　突然之间徐文祖就来到了会客室，他旁边上了年纪的男人应该是这屋子里的男主人。

　　“文祖啊，这几位是我的儿子，也是你将来的哥哥。”

　　男主人旁边还有一位气质优雅的贵妇，徐文祖肯定她是这屋子里的女主人。

　　眼前的画面忽然变模糊，随后他出现在一片花海里，他看着眼前的“少女”把大沿帽丢了出去，徐文祖视线随着大沿帽飘落在花海里。

　　“你一定感到很奇怪吧！”

　　徐文祖尝试过开口说话，但是他发现他只能倾听。

　　“我明明是个男人，却跟个女人一样。你肯定在心里说这个人是不是有女装癖呀？见过我的家人们后，你肯定觉得我们这个家没有正常人吧！”

　　“母亲和父亲想要个女孩，可惜，还是个男孩。最后他们也只能把我当成个女孩子来培养。”

　　“真可怜啊！作为我的未婚夫的你。你不仅要娶一个男人为妻，还要和他一辈子生活在一起。”

　　是嘛？！我倒不觉得这是件悲惨的事，如果是我，我一定会很高兴能娶到你。

　　“父母也偏执的让人感到可怜……我也好可怜。”

　　徐文祖看着眼前的画面渐渐变模糊，他的声音也渐渐听不见了。

　　徐文祖是被管家大妈的声音吵醒的，他才察觉到现在已经是午后了。

　　至于梦里所发生的事，按理来说，他不可能记得梦里的人，梦里的事记得那么清楚。他看着油画里的少女陷入沉思，他开始期待着夜晚的来临。

　　“听说你是个画家。”少女这次有好好戴着帽子，红色的洛可可裙衬的她皮肤很白。站在花海里，无疑是最美艳绝伦的那朵花。

　　“你能画一副我的肖像画吗？”少女从女佣手里接过鲜艳的玫瑰花，期翼的看向徐文祖。

　　徐文祖答应了，他根本不想拒绝他的任何要求。

　　“我的名字？我以为你其实一点都不想知道我的名字，毕竟——”少女像是很惊讶，随后又苦笑着。

　　“徐文祖。”这下，不止少女一个人很惊讶，就连他也很惊讶，他能说话了。

　　“我的名字。”

　　“尹钟宇。”尹钟宇不知想到了什么笑的很开心，就连徐文祖都能感受到他的开心笑了。

　　“你以后都能为我作画吗？”

　　“只要亲爱的喜欢。”

　　徐文祖看着眼前他所执笔的油画，不禁开始怀疑自己。不是说他的画技不好，相反，他画的很好，让他产生怀疑的是这幅油画——少女的肖像画。

　　“怎么了？”尹钟宇的帽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被他丢弃了，看来，他真的很不喜欢帽子呢。

　　“是不是觉得这幅油画很眼熟？像不像极了你朋友那里的油画？”

　　徐文祖瞳孔瞬间紧缩，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尹钟宇完全变了，他的眼神变成了当初他第一次见到他时那般怨恨的眼神。

　　“明明说好了的，会为我作画一辈子。可你还是出去了……所以呢？现在你又回来做什么。”

　　徐文祖醒来第一件事就是看着油画，他决定去拿回属于他的肖像画。

　　“你知道吗？我很喜欢吃生鱼眼睛。有人喜欢吃生鱼片，也有人喜欢吃生菜，还有人喜欢吃生拌牛肉，这只不过是各人爱好而已。”

　　“你害怕吗？”

　　苏贞花来找他的时候，他正在画尹钟宇最喜欢的食物。这几天一直没有梦见他了，这让徐文祖变得有点焦急了。

　　“画家，你能为了我留在这里吗？”

　　“我会为了亲爱的留下来。”

　　徐文祖想起来了，原来他就是那个有名的画家啊！尹钟宇是他笔下最完美的作品，他越来越喜欢画他，终于画家得偿所愿与他最喜爱的作品永远在一起了。

　　别墅起火的那天，尹钟宇来接他的画家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