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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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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杨几乎是一路飞奔逃走的,直到跑得浑身热乎乎的,脸上沾着不知是汗水还是不争气的泪水,脚沉得提不起来,才最终停下。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手里还紧紧地攥着那颗巧克力,在体温的浸透下,已经被他捏得不成样子了,和巧克力纸黏黏答答地粘在一起。纵然是他自己,都提不起尝一口的兴趣。
夏杨愣愣地看着不成样子的巧克力,片刻,又塞回到了口袋里,仿佛是把解决不了的执念先搁到一边。
他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乱走一圈,最后回了寝室。
寝室里漆黑一片,许乐天还没回来。夏杨这才想起来,他在图书馆醒来的时候,顾临他们早不见了。
难道,蒋绪昌等了他很久吗?半个小时?一个小时?
糟糕!他出图书馆的时候应该看一眼墙上的钟表啊!
夏杨把书包扔到桌子上,思绪跟着转了个弯儿——
就算蒋绪昌等了很久又怎样,他好心好意地“校长口中夺巧克力”,专门留给他,结果他不仅不领情,还回了句“脏东西”。
呵!小爷我也是有脾气的!
夏杨把口袋里的巧克力丢在桌子上,抱着胳膊生闷气。
夏杨气鼓鼓地坐了一会儿,门外传来脚步声,应该是许乐天回来了。
只听那脚步声到了门口,停住,过了几秒,传来“哒哒”两下敲门声。
有时候小胖犯懒,明明钥匙放在书包里,自己却懒得掏,非得敲门让夏杨开。通常来说,夏杨都会颠儿颠儿地去开门,但今天他可没心情伺候两个大少爷。
“自己开!”夏杨冲门口吼了一句,“别烦爷爷我!”
话音刚落,门重重地震了一声——
绝壁是被踹的。
夏杨瞪了眼寝室门,心想小胖这厮今天是涨脾气了啊,还会踹门了。
也罢,夏杨叹口气,起身去开门。
门刚开条缝儿,夏杨立刻觉得不对,因为门外的压迫感极强。他抬头一看,后脊一凉——
门外,竟然是蒋绪昌。
这能压迫感不强吗,蒋绪昌比他高了那么多,一张俊脸还跟锅底般气得黑焦黑焦的。
惊到极点,反而没什么好怕的了。
夏杨吊儿郎当地用手支着门,反问:“你来干嘛?”
蒋绪昌觉得额头的血管突突得疼,他一脚踹开寝室门,跟进了自家一般环视一周,说道:“你溜得那么急,一转眼就没人影儿,我总得看看我脑袋顶上有没有多了点儿东西吧!”
夏杨皱眉:“多什么?”
蒋绪昌回身,嘴角在冷哼声中微微勾起,一字一顿地说:“绿—帽—子—”
夏杨那点儿自尊心本就被蒋绪昌那句“脏东西”毁得不轻,而他本来就对绿帽、出轨这些事格外敏感介意,当年,那群人就是拿这些不堪的字句侮辱他那个疯子妈的。
一瞬间,夏杨觉得浑身发紧,像水淋淋的鱿鱼一下子被放在了烤盘上,在滋啦滋啦的声音间猛地收缩、下坠。他的脸皮热得发烫,心却冰凉。
“你看过了吧!”夏杨回道,“看过了就快滚,这里不欢迎你!”
蒋绪昌的眼神顿时阴冷下来,面颊的肌肉在愠怒中微微颤动。
夏杨见识过暴怒发作的蒋绪昌,怕挨揍的心思让他不敢再激怒蒋绪昌,往后退了两步,小腿倚在了床边。
干脆就……
夏杨一掀被子:“我要睡了!”背对着蒋绪昌躺下,用被子蒙住头。
蒋绪昌静静地看着夏杨小小的半个身躯草草盖在被子之下,他明明是慌乱,可能还有点害怕,不然不可能连被子都不仔细拉开。但即使这样,他依然嘴硬得很,一句软话都不肯说。
这冷凝的气氛,把理智一再压缩,让怒气无限膨胀。
蒋绪昌脚尖方向一转,鞋底辗过木地板的声音让躲在黑暗里的夏杨吓得浑身一抖,试图拉开一侧被角,看看蒋绪昌想干什么。
怎料下一秒,被子就被直接拽开了,扔在一边。
“你要干嘛?”夏杨惊恐地向后缩动身子。
蒋绪昌一言不发,扫过夏杨的冷峻眼神仿佛在看一只到手的猎物,接着毫不客气地伸手去扯夏杨的肩膀。当他高挺的鼻梁擦过夏杨脸侧的时候,夏杨还能闻到他身上清冷的香水味儿。
夏杨努力用手去推蒋绪昌:“你别碰我!”
但从语言到行动,夏杨对蒋绪昌都构不成任何伤害。
蒋绪昌将夏杨直接抱起,夏杨像只庞大的阿拉斯加犬,直直地倒在蒋绪昌怀里,下意识的双手抱住蒋绪昌的脖子,两腿夹住他的腰。
“不让我碰你?”蒋绪昌冷笑,“哼,我看你挺主动的!”
夏杨脸忽的一热,但又不敢松手。
蒋绪昌踹开洗手间的门,把夏杨直直地丢进浴缸里。
夏杨真的火了,冲蒋绪昌吼道:“你要干什么?”
蒋绪昌拧开水龙头,直冲着夏杨的脸,回道:“让你清醒清醒!”
此时已入深秋,凉水浇在头顶,流进衣服里,夏杨很快就打起哆嗦。可让他真正浑身冰冷、冷得深入骨髓的不是花洒里喷出的凉水,而是蒋绪昌对他的嫌弃。
夏杨用尽全力推开蒋绪昌手里的花洒,大声吼道:“清醒个屁!你不就是嫌我脏吗?我是脏啊!那你跟我谈什么合约?谈什么狗*屁恋爱!”
调转方向的花洒直冲蒋绪昌的脸,也把他浇了个从头到脚,而这从头到脚的一下,倒让他的理智回来些许。
蒋绪昌把花洒往浴缸里一扔:“谁特么嫌弃你脏了?”
夏杨针尖对麦芒:“你!”
“我没有!”蒋绪昌回的这句有些孩子气,以至于脱口而出以后,他自己微微愣了一下,又补充问道,“我什么时候嫌弃你脏了?”
夏杨的头微微垂下:“你说我是脏东西。”
“我那是说你吗?”蒋绪昌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那块巧克力,你又是扔地上,又是踢了好几脚,舍不得给那姓初的吃,给我?你把我当成什么了?垃圾桶吗?什么脏东西都往我这里扔?”
“啊?”这回轮到夏杨冷在原地了,眼睛快速眨了好几下,“你都……听到了……”
蒋绪昌有些尴尬,清清嗓子:“偶然…就听了一下。”
原来,是这样……啊……
所以那句脏东西,说的不是他......
忽然之间,夏杨觉得从发顶留下来的水珠都带着误会化解的丝丝暖意,让他僵硬的嘴角慢慢翘起。
片刻,夏杨鼓起嘴,小小地抱怨了一句:“这都能偶然。”
先被冤枉,后被埋怨,蒋绪昌不快地啧了一声,道:“我乐意偶然,我经常性偶然,我高兴偶然就偶然,不行啊!”
“行啊!”夏杨干脆地点了下头,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是骗校长的。”
蒋绪昌:“什么?”
夏杨咽了咽口水,才道:“我不想给校长吃,才编了那些谎话。巧克力,一直好好地收在我的口袋里。”
说完,夏杨抬起眼皮,小心翼翼的眼神全数落在蒋绪昌的脸上,看他从微微惊讶,变成嘴角扬着浅笑。
“好啊,你竟敢骗我!”
蒋绪昌捡起花洒,又往夏杨身上喷。
夏杨一边咯咯笑,一边说道:“我又不是跟你说的,是你耳朵太偶然了!”
“你还敢狡辩,看我怎么治你!”
蒋绪昌笑着去逗弄夏杨,花洒喷在自己身上也毫不在意。
误会和不解如同浴缸里的流水,通通进了下水道。
闹归闹,水还是凉了些,夏杨先受不住了,打了个喷嚏。
蒋绪昌立刻关上花洒,用手摸了摸夏杨的脸颊,凉飕飕的。
“不闹了,再闹冻感冒了。”蒋绪昌说,“洗个热水澡吧。”
夏杨爽快地笑笑:“好啊!”
蒋绪昌低头看了看自己湿哒哒的衬衫,解开三颗扣子,直接单手一拉,把衣服脱了下来。
如果此时此刻蒋绪昌侧头瞥一眼,一定会发现夏杨的眼睛慢慢瞪起,从他宽肩慢慢滑到精瘦的窄腰,再慢慢溜上去,然后来回反复。
男生的果体,夏杨看得不少,一到夏天,河塘里都挤着各个年龄段的男人,有细瘦如竹竿的小孩,也有发福的中年人,但这些人的身材——或者不能称为身材,只是一些看过就忘的肉和骨头组成的躯干,跟路边的树,脚边的草没什么区别。
但蒋绪昌这样的,他是平生第一次见。
蒋绪昌明显是练过的,胳膊和身上都有明显的肌肉,不过是流畅漂亮的那种,有肌肉,但又不失少年的纤薄清爽。
夏杨有种冲动,想用手指戳一戳,看看肌肉是不是硬的,不是肌肉的部分是不是软的,就跟他一样。
蒋绪昌把衬衫往架子上一扔,回头,发现夏杨正愣愣地看着自己。蒋绪昌不满地下巴微扬:“磨叽什么,你快脱啊!”
不知怎么的,惶恐之情从夏杨心底向上疯长,小狼似的直觉告诉他——逃!
夏杨连碰带跳,几乎是逃的从浴缸里窜出来,“我昨天洗过了,今天不洗了!”
洗手间的门砰的关上,夏杨逃回了卧室。
蒋绪昌不知道夏杨抽了哪门子疯。不过,他在学校里到处找了夏杨好久,身上跑出了汗,有些黏糊糊的,正好身上也湿了,他正好洗个澡。
蒋绪昌拉开浴室的门,探出头:“帮我找身衣服!”
夏杨正巧在换衣服,听到身后的声音,拉起的上衣又赶紧放了下来,“知……知道了!”
蒋绪昌捉弄心起,故意回身关上门,透过粗糙的毛玻璃,大致看到夏杨又在动作,身上变了些许颜色,大概是脱了上衣,于是又啪得打开门,冲夏杨说道:“我要T恤和大短裤!”
夏杨一惊,下意识想用衣服遮住自己的身子,忽的想到大家都是男生,又有什么忌讳的!看到蒋绪昌咧着嘴直笑,顿时明白,他这是在打趣自己。
夏杨催道:“你快洗澡吧,晚了就没热水了!”
“嗯嗯。”蒋绪昌又关上门。
就在夏杨脱裤子的时候,蒋绪昌又一次冷不丁地推开了门。
这回夏杨是一脚在裤管里,另一脚在裤管外,被蒋绪昌吓得,差点原地跌到。
又被捉弄了!
夏杨抬高声音:“你还有什么事儿?”
蒋绪昌的目光把夏杨上下扫了个来回,说道:“就一件事,内衣,不必了!”
夏杨不解,问道:“内衣我也有,可以给你一身。”
蒋绪昌哼笑了一下,简单回了四个字:“太小,难受!”
夏杨在原地傻愣愣地呆了半天才想通蒋绪昌的意思,在蒋绪昌的笑声中,把手里的裤子甩到关上的洗手间的门上。
“蒋绪昌,你大爷的!”